《解忧录》木沙椤

12、似是故人来

　　将到正午，洛玉笙坐在马车上小憩，左手撑着下颌，右手搭在腿上，随着马车的每次颠簸而摇晃。对面坐的人正是有马不骑硬要挤在车里受罪的白瑾辰。
　　他直坐着身体，两手交叉着不经意地玩儿着拇指。眼睛确一直没离开对面人的脸，好像想从这张脸上看出些什么似的。
　　这时，车外的人声渐渐大了起来，能听见两边各种叫卖的吆喝，货车路过时车轮碾压过的声音，以及逐渐鼎沸的脚步声对话声交织在一起。
　　对面，洛玉笙皱了皱眉，慢慢地坐起身，用手捏了捏眉心，缓缓睁开眼。白瑾辰正好别开了眼，就听洛玉笙哑着嗓子显然还没睡够“看够了吧，现在算是到了吧……”说完还打了一个呵欠，动了动被压酸的胳膊。
　　白瑾辰略尴尬的回答“是，到了。”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饿了。”
　　“也好，上次走的急，不如这次我带洛兄到芦居尝尝特色。”
　　“没想到狐王大人对京城还很熟悉，那就劳驾了。”
　　洛玉笙要是知道最后兜兜转转又会回到京城，他绝对不会为了满足好奇心而和白瑾辰去参加什么喜宴，可是这确实是发生了，说来可笑，这次熔魂炬失窃，那贼人竟直接往京城方向来了，让他们绕一大圈儿又饶了回来，真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开玩笑！！！
　　洛大人面瘫的表情下，波澜不惊地吐着槽……
　　“吁——”
　　马车停在了离城中心稍远的一家名为“芦居”的饭庄，这芦居在京都可谓名声赫赫，从整家店的外观就能感受到内在的底蕴，不似皇城边的临仙阁那般奢靡俗套，而是拿红木修葺，琉璃挂顶，只开着一扇小门，两边种着两排梧桐，使人顿感清雅别致身心舒畅。
　　进门后，殷勤的小二将两人引至一个雅座，白瑾辰说到做，到点了一壶大红袍，两盏鹅肝，一份红椒狍子肉，一盘笋烧蹄髈……原来这芦居就是以最新鲜的野味而出名，很多官员都在这边或宴请，或议事，又因为菜价高昂，能来这边吃饭的，不是权贵便是富贾。
　　望着这一桌子肉肉肉肉肉……，洛玉笙嘴角略抽，“真吓人……”
　　白瑾辰见此景则暗自乐呵，果然，连习惯都一样……
　　当然，他知道洛玉笙最怕油腻，最后还是叫了些时蔬来搭配这一桌山珍，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边吃边聊着。
　　就在这时，白瑾辰突然稍稍抬起头看了看门口，眼睛微眯着。
　　“怎么了？”洛玉笙问。
　　这时，门口突然喧哗起来，一行人边走边聊地晃了进来。
　　“没事。继续吃”
　　洛玉笙不在意地继续低头，努力把那盘子狍子肉挪到更远的地方……
　　来人一都一身锦衣官服，一看就知是下朝后来消遣的朝臣。小二热情地迎上去“李大人，刘大人，这边上坐。”
　　洛玉笙轻哼一声“鱼肉百姓。”不屑地懒得去关注那些所谓的大人们，这些人官位不高，确生活的穷奢极侈，随便一顿饭都不知是从多少百姓嘴里扣出来的。洛玉笙虽然无心关注，却也瞧不上这些蛀虫。
　　白瑾辰确笑了，挪近脸暧昧的说“洛大人岂不也正鱼肉百姓着呢？”
　　洛玉笙挑眉，淡淡回了一句“我这是劫富济贫。”
　　白瑾辰故作委屈的撇了撇嘴“小人其实穷的很，你误会了。”
　　洛玉笙懒得理他，继续吃饭。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突然走了进来，只见他面色苍白，尽显弱态确给人一种狡猾的第一感觉，白瑾辰有意无意地朝那边瞥了几眼。
　　“认识？”洛玉笙好奇道
　　“不认识……但……”话音未落，就听见一旁刚进来那几个“大官”起身谦恭地给来人让座，“公子您可算到了，下官已经自作主张不知是否和您的胃口”
　　“您先上座，看还需要什么，让小人也略进绵薄之力。”
　　原来，来人竟是当朝相国宋启衡的次子宋贞，此人在京城还颇有些名气。因为此人有些学识，最主要的是野心很大，明里暗里的考特殊身份拉拢势利，从中谋利，很多刚上任想往上爬的心术不正之人都想借此机会升官。可没想到结党营私竟也能做的如此张扬居然大白天就聚在一起，脸皮也实在厚的可以。
　　洛玉笙听后，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蝼蚁而已。” 他一惯懒得理这些权利争斗的事，嫌麻烦。何况，这些微不足道的人聚在一起也够不成什么威胁。虽然当今皇帝崇昭看上去一副天真无害的样子，但上次接触以后，他明显感觉到了那人没那么简单……
　　就当他们两人准备结账离开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先是对面那桌的宋贞起身说有事要先走一步，两个当官的继续吃着，满嘴油腻。然后不多时，“宋贞”又回来了！而且看上去很狼狈，一脸疲惫衣衫也有些脏了更重要的是他穿着一件蓝衣服而不是刚刚的白衣……难道他有随时换一件衣服玩儿的怪癖？？
　　洛玉笙心中不解，而白瑾辰确一脸了然的憋着笑。
　　“狐狸，你傻笑什么。”
　　“嘘……有好戏看”白瑾辰故作神秘。
　　“嘁……”洛玉笙继续保持面瘫但眼睛里的闪烁暴漏了他的期待值……
　　“大……大人，您怎么回来了？”其中一个官员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我，回来？”
　　“是，是，是啊？”
　　“那请你们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宋贞撇过去一张信。
　　那官员捡起来一看，大吃一惊连忙解释“大人明查啊！小人绝不敢做出这等事情，小人也是收到大人您的信才来此地等候的啊 何况你不是刚才和我们相谈甚欢吗？”
　　宋贞冷眼相对，许久冷哼一声，甩袖离去。留下两个大眼儿瞪小眼儿的人叫苦不迭，没想到大腿没抱到反而犯了太岁，他们还是不明白谁会这么缺德地设这么个局，先是以宋贞的名义约他们议事害他们空欢喜一场，又把宋贞不知用什么办法移到了城外的农户家的羊圈里！还留下一封书信嫁祸给他们！这下不但升不了官儿，混不混的下去才是问题…… 可是，到底是谁啊？能将堂堂丞相之子从戒备森严的府里一晚上就转到城外，兼职是非人之力！难道……是传闻中的哪个……？！
　　两个人最后灰头土脸唉声叹气的离开了，这边，洛玉笙却被彻底勾起了兴趣……
　　洛玉笙靠在椅背上，两手抱在胸前，一只手托腮，动着嘴唇若有所思，白瑾辰则将胳膊搁在桌面上，手支起来撑着头一脸猥琐的盯着洛玉笙的脸。
　　洛玉笙目不斜视地伸出一只手把这张碍眼的脸嫌弃的往后推。
　　……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的同时，一个人走了进来。
　　白瑾辰吸了吸鼻子“唔……”洛玉笙则眯起一双长眼又坐了回去。
　　进来的人，脸上洋溢着爽朗的笑，但仔细看下就觉得那笑里藏着隐秘的邪恶和诱惑。少年一身白色长袍，但和洛玉笙的不可亵渎不同，上面绣着精致的团花，那张眉目深邃的连真可谓男女通吃，洛玉笙两人坐回原位静观其变。
　　少年走几步条一步，灵气逼人地眉目间满是悠闲，晃晃荡荡地终于来到了两人面前，一个翻身坐在两人对面。
　　洛玉笙继续静观其变，而……狐王大人则敛起了目光，两人不语良久气氛紧张……，突然，爆笑出声。两个拳头有默契地一碰“狐狸老兄！”
　　“秦锐老弟！”“许久不见啊，哈哈哈哈”
　　白瑾辰扯了扯少年的衣服冲洛玉笙介绍:“玉笙，这位就是我的老弟秦锐。”
　　“哦，对了。他还有个名号叫——玉冠郎君”
　　“！？”
　　秦锐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