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R（进巨同人）》听水君

5、05

　　05
　　埃丝洛伊·利森打翻了水杯，水杯碰倒了提灯。她想去捡提灯，又绊到了桌腿跌坐在地上。
　　艾伦·耶格尔冲进房间要救她，踢断了窗框。窗框断裂，有一块正好砸在了埃丝洛伊头上。
　　虽说最近埃丝洛伊的运势就一直处于低谷，但今天晚上这一出，尤其是最后天外来客般的额头一击，简直让她怀疑自己是枪兵大人投胎转世。

　　按着额头，埃丝洛伊咽下骂人的冲动，刚刚抬起一点头来，就感觉整张脸都碰在粗糙的军服衣襟上。
　　有股少年身上特有的干燥气息扑面而来。

　　“利利利森，你没事吧？！”

　　少女的动作僵住了。
　　头骨剧烈撞击地面时的痛楚突然再次席卷而来。她近乎粗暴地将艾伦·耶格尔一把推开，对方嘭地一声撞在了墙上。

　　慌乱地坐在地上，用手臂支撑着自己向后退了一退，从小养成的强烈戒备心被少年无意触发，她的每一根神经都试图去命令自己冷静理智，然而语气措辞之中却依旧满含恨意：
　　“……艾伦·耶格尔，你怎么……有脸再来！”
　　那双死死瞪着对方的眼睛里甚至有无可置疑的杀气，在昏暗的光线里灼灼发光。

　　——是的，这只不过是败给自己的人在寻找借口，转嫁仇恨，试图让自己显得更无辜一点。
　　可是，若是不说出这句话，若不将这份悲哀怪罪给别人，它将会变成滚烫的毒倒流回身体，令整个胸膛都腐烂。

　　艾伦吃痛地皱眉，眼中却映出少女光洁额头上再次流出的血迹。触目惊心。他慌了手脚，一边自责，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手帕，扑过去按在她的伤口上。
　　埃丝洛伊不停用力捶打，他却硬是一步也没移动，手上维持着轻重恰好的力度，坚持用灰色的手帕为她止血。
　　可是少女未愈的伤口因为用力过度而再次崩开，氤氲在黑色的上衣上，几不可见，血腥味却刺鼻。
　　艾伦咬咬牙，突然用另一只手臂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以防她令伤势恶化。

　　对于少年来说，所谓的男女之分本就无关紧要，之所以这样做，大概只是因为她的样子会令他想起曾经的自己——痛苦的，自暴自弃的，孤独的。

　　夜色渐深，更显得半轮缺月冷硬如铁。
　　房间内一片昏暗，只有冰冷的月光朦胧洒入。
　　埃丝洛伊咬着唇，不发出一点声响，倔强地与少年僵持，大概是不希望有人发现她的失态。

　　艾伦蹙着两道很挺的眉，鼻息间净是她的血的味道。

　　她或许是累了，终于停下。
　　多日而来，一直在战友和教官面前伪装而成的淡然，终于在此肆无忌惮地崩塌。
　　慢慢松开紧咬的嘴唇，鲜血渗透在齿间，少女一贯平静的秀气的脸上，不断流淌下疲惫的眼泪，泪痕在月色中反射出暗淡的光泽。

　　艾伦松开她。
　　遍体鳞伤，被白色绷带裹着左半边脸的少女，像是一件破碎了的精致瓷器，漠然地靠在桌腿边。

　　“……”艾伦沉默片刻，突然拾起提灯，点亮它，找到房间内的应急箱，从里面拿出药水和绷带。
　　埃丝洛伊兴趣缺缺地盯着他：“……干什么？”
　　“你的伤口裂开了。”他低着头，拉开绷带。
　　“不关你的事。”她语气冷淡。

　　“……你不愿意让其他士兵还有教官知道吧，”艾伦不理会她明显的逐客令，半垂着翠色的眸子，一贯表情多变的面孔此刻却板成同样的倔气，“你不想让别人发现你输得难看。”

　　埃丝洛伊惊愕地望向被暖黄色灯光包裹的艾伦。
　　那个带着些孩子气的弧度，带着些不服输的顽固的少年面孔上，仿佛透露着这样的话：
　　因为我也是这样。
　　对了，他并不是什么资质非凡的天之骄子，相比同期的莱纳或三笠那轻松过关的样子，他总是拼命地努力，甚至常常显得左右支绌、有些狼狈。——但是那样的男生，她其实也……并不讨厌啊。

　　不知为何，她安静下来，任凭少年用称不上干净利索的动作笨拙地上药包扎。
　　艾伦用消毒布贴封住她额头上的伤口时，突然低声道：“……对不起。”
　　“……”埃丝洛伊·利森紧锁眉头，面色阴郁。
　　“但是，你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力气还是很大，”他自顾自地说，“你真的是个很优秀的士兵……”
　　他说着说着，只觉鼻子发酸：
　　“以后，也一定会是的……”
　　有咸涩的液体顺着他棱角尚未分明的英气脸孔滑落：
　　“……一定。”

　　亚麻色长发，遍布伤口的少女垂着头，再一次紧咬嘴唇。
　　似乎是再也无法忍耐伤口的疼痛，埃丝洛伊·利森又一次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