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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好像出大事了,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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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短裤和t恤的少年把头埋在盘子里吃饭,方羽则精疲力竭地瘫进沙发里,拒绝回想关于洗澡和穿衣服的一切记忆。
虽然不知为何变成了人形,但少年的进食姿势——以及一切行为都完完全全还是个兽,而不是人。他吃完早餐,用舌头舔光一盒牛奶,习惯性地就想跑出去玩。
门早就被方羽牢牢反锁,窗也一样。
找不到出路的少年四肢着地跑回来,想扑到方羽身上,被挡住,便蹲在她脚边用头和身体蹭她,一边蹭一边喵喵叫。
方羽觉得头疼得快要炸开了。她该拿这家伙怎么办?
养着?
且不说养个人和养只猫有多大的差别,单说她的男友査建,他们已经定好了结婚的日子,就在今年年底,査建家里不太富裕,买不起这个城市的房子,两人就打算拿方羽的这处房子当婚房了,到时候……査建能允许方羽在家里再养一个男人吗?
显然不可能。
送走?
这可不是只猫,说不养了就可以送给朋友!
给孤儿院吗?
他模样看上去已经有十五六岁,早就过了孤儿院接收的年龄。
送派出所?
倒是可以冒充流浪青少年什么的,但他只有猫咪本能,恐怕会被送到精神病院之类的地方去吧。
想到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小乖在精神病院里可能受到怎样的对待,方羽就心疼得不行。
想来想去,她也想不出一个解决困难的好法子,只是让自己的头越来越痛。
少年不知何时起已不在她脚边撒娇,方羽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撕碎了身上的衣服,在客厅中央追着那团碎布玩耍。
不知烦恼的家伙真幸福。
抓起手机,方羽进到卧室,锁上了门。明知道“小乖”听不懂人类语言,但下意识地,她不希望小乖听到她在考虑怎么处理掉他这个“麻烦”。
她先给査建打了过去,铃声响了好久才被接起,还没等方羽说话,査建抢先道:“我在忙,等会给你打过去。”
然后是电话被挂掉的嘟嘟声。
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是上班时间了。方羽是不想去上班接着被于色鬼骚扰了,但査建一向是一心扑在工作上的。
等了十分钟,査建没有打过来,方羽捏着手机,犹豫着拨通了许晴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听到许晴轻快的声音,方羽又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灵异神怪的事情……即使是闺蜜也不会相信吧?
许晴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声追问怎么了,方羽勉强笑着说没事不小心按错键了,挂了电话。
她一个人在卧室里愣了会儿,打开门回到客厅。
客厅中一片凌乱,确切的说,“凌乱”已经不足以形容方羽眼前的景象了,或许用“台风过境”更确切。
凡是能打翻的东西全都打翻了,包括她的三开门冰箱;凡是能撕碎的东西全都撕碎了,包括她的布艺沙发;凡是能抓挠的东西全都被免费雕刻了,比如她的原木地板。
猫咪的破坏力大约和他的体型是成正比的。
少年从一堆碎木条碎布条中钻出来,身上乱七八糟的缠着无数卷卫生纸,他似乎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怯怯地蹲着,一双大眼睛水濛濛湿漉漉的。
卧……槽……尼……玛……
方羽腿一软,差点没瘫地上。
她赶紧去看卫生间与厨房,结果这两处无一幸免,就像是刚被最不合格的小偷洗劫一遍,或者有三头大象在里面横冲直撞过,连玻璃都被逐一划花。
另外两间卧室……
方羽进去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退出来,把门原样关好。
她在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的少年面前站了一会儿,觉得牙嘶嘶地疼。
这货究竟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造成这么大破坏的?而且我居然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就算当时特意做了卧室的隔音吧,也不应该啊!
少年垂着头蜷成一小团,似乎战战兢兢地在等待饲主的愤怒与惩罚。
方羽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迈着虚浮的脚步回到自己卧室……唯一一间还完好的房间。
她被打击得连训斥和愤怒都没力气了。
把头深深地埋在枕头里,她想,或许把他送出去是个好主意。
头更疼了。
身体好热……好像又好冷……
上一刻热得汗流浃背,下一刻就冷得连打寒战,牙齿得得地碰撞。
怎么回事?
头好晕……
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了地上,隐隐约约记得似乎全身抽搐来着。
从床上摔下来了吗?
头脑晕晕沉沉的,完全没办法好好思考,眼前金星乱冒,连东西都看不清楚。
身体又无法自主地疯狂抽搐起来。
彻底清醒过来时天已经快要黑了,全身无一处不痛,而且瘫软无力。嘴里有极浓的血腥味,应该是咬破了舌头。
有温暖柔软的东西在舔她。
是小乖的舌头。
方羽用全部的力气转过头,便看到了少年焦急的脸。
以及余光瞄到的地上的大滩大滩的血。
她的感官迟钝得很,依稀感觉好像还有血在从嘴里往外流。
咬断舌头了?
应该不会,那样的话自己早失血而亡了。
少年身上也到处沾染着血迹,他低头,在方羽身上又舔了一下。
他舌尖和唇角都沾有血液。
或者……我即将失血而亡?
血不停从舌头里涌出,方羽眼前已经开始模糊,朦朦胧胧中看到自己手机就在不远处,她拼命伸手去够,可一米多远的距离此时却变成了无法抵达的天堑。
失去意识前,依稀觉得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塞进了自己嘴巴里。
音乐很刺耳。
活了二十年,方羽从没觉得哪一种声音这么难听过,简直比她家小乖拿爪子挠玻璃更难听一百倍,每一个音节都让大脑狠狠地抖动。
停!
停止!
不要再响了!
方羽这一天已经昏昏醒醒不知多少次了,事实上,她对自己居然还能醒来甚至都有点惊讶——虽然她认为有这种要命的噪音在耳边,哪怕她已经下地狱了也得从里面爬出来干掉那个发出噪音的混蛋!
过了一会儿,或许几秒钟,又或许几分钟,她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准确认知——总之过了一会儿,混乱无序的感知重新归于身体的驾驭,她渐渐分辨出这无法忍受的噪声的旋律。
这是她手机的来电铃声,流水的声音,打来的人是许晴。
潺潺水声一遍一遍地响起,可见打电话的人是锲而不舍地打了一遍又一遍。
方羽的意识其实还很混沌,眼皮也重的很,明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合上眼睛,不能睡过去,但沉眠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没有一遍一遍响起的铃声,她想她一定会就此永远睡去了。
除此以外还有小乖喵喵的叫声,以及脸颊上时不时的温暖触感。
这些平日看起来极为微不足道的东西,此时却成为了将她从彼岸深渊中隔开的屏障。
不知过了多久,方羽终于缓了过来。
身体依旧无力,但已经可以勉强做一些动作了,比如拿到地上的零食。
床头柜可能是在她抽搐的时候被撞翻的,上面原本放着的纤维饼干落了一地,最近的一袋离她只有几厘米远,可她之前却连这么点距离都没办法伸手过去。
饼干是拿到了,可塑料包装袋此时却成了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线,如果世界上所有的食品袋子都如此坚固的话,她想她早已在减肥的珠穆朗玛峰上插上红旗了。
袋子最后是小乖撕破的,他的指甲轻轻一划,香甜的饼干就掉了出来。
方羽一口把整根纤维饼干吞了进去,噎得直翻白眼。
几块纤维饼干入肚,她终于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又活了过来,并发誓以后一定要在卧室塞满巧克力和薯片。
当然,还有水!
扶着墙从卧室走到洗手间——客厅里的饮水机早被小乖破坏掉了——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跨越了整个地球!
已经完全顾不上什么生水熟水、会不会坏肚子、会不会刺激胃,颤抖着拧开水龙头,她直接把嘴凑过去大口畅饮!
这是她生平喝过的最清甜、最美妙的饮料!
一直喝到肚子高高鼓起她才停下来,跑到厨房找到所有可以吃的食物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她的冰箱是被少年的爪子划花了,可是并没有坏,直到再没有东西可以吃,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清空了整个冰箱里的存粮!
这些存粮里包括一箱牛奶、两斤鸡蛋(生的!)、两块四川腊肉、四五根四川腊肠、一只腊鸡、一只腊鸭(以上都是四川朋友带给她的土特产)、一小捆油麦菜、半块黄油、大半袋马苏里拉奶酪、两只咸鸭蛋、两只松花蛋、一块内酯豆腐、一个水果南瓜、一根水果玉米、一盒寿司(打算给査建送去的爱心便当),以及昨晚没吃的两份小龙虾!
本来还有猫粮和猫罐头来着,被小乖眼疾手快地先抢走了。
扫荡完冰箱,又从米袋里抓起几把大米干嚼下去,方羽突然停止了狂吃海吞的动作。
等等……我这是怎么了?
这么个吃法,胃绝对会撑破的吧?
恐惧地低头,她却愕然发现自己的肚子并没有想象中鼓得要破的样子,反而是平平坦坦的,之前喝掉的那些水似乎也凭空消失掉了。
更奇怪的是,方羽本来是略微有一点小肚子的,此时她的腹部却平坦紧致,犹如健美教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