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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劫途画中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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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途邂逅,画中谪仙。
醒过来的时候,我正在一架马车里颠簸,只觉骨头都要被颠碎了,头还有些昏胀,我甩了甩脑袋,声音懒洋洋的,“麻烦,车慢一点。”
没人回我的话,我抬起头来,发现一个身影坐在马车距我最远的那个角落里坐了一个蒙面黑衣人。
据我那半吊子的江湖经验分析,蒙面黑衣人都是仗剑走江湖、劫富济贫的大侠。于是我非常恭敬地看了那黑衣人一眼,麻利地凑到他旁边,“侠士,可是要去打家劫舍,叫上小弟?”
我见那黑衣人无动于衷,想是自己加盟站了很多便宜,这生意人都讲究一种精打细算,若此时不把利害关系说明,到时候可会生出矛盾。我腆着脸笑了笑,道,
“侠士,你看,我这么个健硕的劳动力,给你当个下手,事成之后,就给我三七的分成,这样也不算亏待了你,你看成吗?”
那黑衣人岿然不动,我左思右想,许是黑衣人行侠仗义都是怕走漏风声引来官府追杀。
“小弟虽无武力,但也可帮衬着侠士规划逃跑路线,你别小瞧了我,我可是逃跑专家,江湖人称杨跑跑。”我拍了拍胸脯,镇定自若。
那黑衣人终于有了动作,他偏过头来淡漠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从不知哪个旮旯里摸出一条杯子粗的麻绳三下五除二地把我给五花大绑了。
我顿悟,所谓祸从口出,大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意识到我也许是被绑架了,我倒开始乐得悠闲,起初打家劫舍做大侠的热情也被消磨殆尽。
其实我也并不是在拿自家性命游戏人间,只是我奶奶,上古巫族大护法这尊大神,估计现在正施法罩护着我,就算歹人把我抓到皇帝老儿的冷宫当娘娘,我奶奶也一个占卜给占了出来。
当然,当娘娘这回事,我自是非常不屑的。三千佳丽围着一个男人吵吵闹闹,太不像话。
正琢磨着,只听得外面一阵兵戎相接的打斗声,我立马正襟危坐,一脸与我没有一丝一毫关系的表情。
啧啧,绑架我天女者,其罪当挨打。
蒙面人听了打斗声,也只是用刀柄稍稍掀了帘子,然后一副漠不关己的表情放了帘子,正襟危坐。
这也,太淡定了。
我实在不是个很淡定的人,听得车外的打斗声越发激烈,趴在窗子前想掀开帘子,怎奈手脚都被五花大绑着,只好斜着眼睛对着车帘吹气。
许是被我的真诚感化,那黑衣蒙面的侠士用刀柄掀了一角给我看。
我惊诧啊。
这阵势,不太妙。
一群身穿官服的士卒竟然围着几个的粉色裳裙的清丽女子打斗着。那几个女子执着长剑,一脸肃然,围成一个圈,背后护着一位白衣翩翩的男子。
那个身着白衣的美少年,负手而立,手中执了一支沾了些许墨汁的毛笔,他的衣角随着混乱的打斗而扬起的尘土翻飞,他整个人立于其中,却又好像不被惊扰一般。
只是淡然的负手而立,并未有丝毫的慌乱,甚至隐约可以看见他嘴角微微淡雅的笑意。
这位方才是淡定之人。
我斜了一眼身旁表情僵硬的面瘫侠士。
于心不忍,看了一眼那打斗场中的白衣男子,放下帘子,我站起身往车们挪了挪,前脚刚跨出车门,就感觉脖子似乎突然有些凉飕飕的。
低下头一看,白晃晃的刀子,刚巧架在了本天女的脖子上。
我大气都不敢出,转过身讨好地笑了笑,恭恭敬敬地坐下了。
如今世道,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面瘫男冷冷开口,“姑娘切莫生事,在下奉命护送姑娘,绝不能有所差池。”
我满脸黑线。
护送?谁作哪门子孽啊?
“不知侠士奉谁的命来护送我?”我故意把护送二字加重了声音,一来我猜测这面瘫男武功莫测,其主定是个驰骋江湖的高手,既然他主子要护送我,我一定不会有危险,顺道挖苦他一句,一解我五花大绑之仇;二来我加重护送二字,只是给外面那打斗中的白衣男子一个提醒,若是来我马车里,就多了一份安全。
我虽被五花大绑,但路见不平,救死扶伤的事情,做起来还是十分顺手的。
果然,正当面瘫男思索着要不要解开我的大麻绳时,一道白影极快地钻入了马车内。
我笑咪咪地看着他,面瘫男恶狠狠地盯住他,一把雪亮的钢刀已然架在了他的脖间。
“侠士,这是我一位故友,你切助他逃脱,我便不再生事,否则今日我良心一旦不安,就没心情跟你去奉命了。”我目光灼灼地盯着面瘫男,他眼光闪烁了两下,掀开帘子拎着刀下了马车。
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兵器相击撞的声音。
我朝身边那淡然的白衣男子嘿嘿一笑,方才见他的面容。眉眼似乎是沾了淡墨一抹,淡然描摹而过,眼瞳漆黑,则为画中浓抹一点,而那面容却又是极为苍白透明,孱弱得紧。整个人都好似画中走出来的人。
妄我自称天女,此男子一脸清华出尘,倒真像个画中谪仙。
我瞟他一眼,清了清嗓子,
“呵,公子不必担忧。”
不必担忧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无妨,”他淡淡掠过我一眼,眼中泛起一丝波澜微不可察,“在下洛阳杨子华。”
“幸会幸会。”杨子华,人如其名,眉目模样似画。
我有礼节的笑了笑,只差不曾有礼节性的拱手了。他见我被五花大绑的大麻绳,也不曾多言语,淡淡一瞥,又微微转开了脸。
我泪奔,这位公子,你好歹多瞧一眼小女子的惨状。
正准备开口喊他解我的绳子,他缓缓地开了口,“我已无力解绳。”
我咬了咬牙,好吧,公子你孱弱得紧了。
不多时,面瘫男冷了一个脸回了马车,我朝外一望,乖乖,七七八八躺了一地的士卒,嗷嗷地叫喊着。
这面瘫男一副僵硬的表情,仿佛只是出去吹了一阵风一样随便。
我可叹一声,大侠果然高深莫测。
“公子?”一声清脆的女声在马车外响起,大约是他那几个女护卫。
我思索怎么这么孱弱的男子非得要一群娇弱女子做护卫,后来顿悟,这些女子许是他的爱慕者,大概做护卫不发工钱。
不禁在心中叹息,此种女子,真是傻得可爱,世界上还真有不发工资的活。
“请便。”面瘫男扬了扬刀柄。
杨子华淡扫一眼,下了马车。正跨出车门之际,对着苦思冥想的我微微颔首,
“今日之恩,子华他日一画为报。”
“客气客气。”我笑着一帮女子围着他走远了。
好像是要送我一幅画吧?也好,我正想作一幅肖像,挂在床头驱鬼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