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冰释前日嫌 ...
-
月如钩,星如眸。
湖畔沉,盏酒醉。
明月心不改,美酒味尤浓。
我已不知喝了多少,只觉高长恭的酒总是喝不完。
我知我该是清醒的,但我已没有力气抵抗悲伤,内心深处那些不能释怀的伤痛,就因这一壶酒,似撕开一道口,所有的感情,都好似要一泻而出。
我看着高长恭的面容在凉如水的夜色里模糊不清,许是我酒醉,伸出手去触摸他的脸,他一点一点的英气轮廓,他的剑眉星眸。
这就是高长恭,杨雪舞念念不忘的高长恭,是她日夜期盼相见的高长恭;
可这也是杀人不眨眼大将军,是说要杀了杨雪舞的高长恭。
这就是距离,这就是命中注定的距离。
“你为何要杀人,你还是不懂,生命的可贵吗?”冷笑一声,自嘲的口气,“我早该知你无法珍视自己的生命的。”
接着许久的安静。
“你说你不是雪舞,你怎知我不珍视生命?你说你不是雪舞,为何你的包袱里只有这张面具?”高长恭突如其来地质问,不知他何时从我背后取走包袱,他举起那张狰狞面具,夜色里,还是那么模糊。
这回被抓着证据了,我虽是不可多得的诡辩论支持者,小小鬼面亦不能奈我何。可因喝了点小酒,我这话儿,似排山倒海汹涌澎湃。
“没错,我是。我是那个杨雪舞,而你,却不再是那个高长恭。”
这告诫我们,喝酒总归是误事的,尤其是像欺上瞒下的。多少英雄豪杰,都曾着了它的道儿。
我举壶灌了满口酒,一急呛得我直咳嗽。
高长恭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酒壶,皱着眉头,“我为何不再是那个我,只是你不了解高长恭的一切。我又何尝想杀人,但要活下去,就得杀人,要更多的人活下去,就更得杀人。你明白吗?”高长恭握住我的肩,深深望着我。
我掀开他的手,“我不明白,我只明白,我救你,不是让你来杀人!”
“雪舞…”高长恭揽过我,呢喃道。
纵使我心里千般讨厌,万般恼怒,听了这声呢喃,也不住内心柔软,我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去心疼他。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久久不想清醒过来。
不知我失了多久的神,才听高长恭道,“雪舞,如今天下动荡不安,百姓饱受战乱,身为北齐王爷,我有责任让百姓过上安稳太平的日子。只有严整军队,才能保家卫国,解救苍生。”
听他这番话,上升到了苍生的高度,不禁让我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他压低声音又道,“我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不想杀人,更不想杀无辜的人,你能明白我吗?”
我直直的看着他,“你真的不想杀无辜之人?”
“我答应你,绝不杀无辜之人。”他皱着眉,坚定而又严肃。
突然又靠近我的脑袋蹭,我即刻总结出他有一种兴趣爱好是专蹭人头,真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长得像颗球还是怎么的。
“不要恼我了,原谅我好么?”
他胸怀大志,为解救苍生而杀了个叛徒,我在这里瞎搅合瞎嚷嚷,着实不怎么识大体,着实不怎么像救世天女的作风,但这也不能称其为原谅高长恭的理由。
想我堂堂救世天女,在理想方面与这位大将军大王爷是一个高度的,没理由说原谅就原谅他的吧,不然就显得我堂堂天女多没面子。
于是我摇晃了几下脑袋,仰着脸趾高气扬,“只要你让我高兴了,什么都好说。”
高长恭促狭一笑,“你这语气可像是地道的嫖客。”
...................
甚是幽默。
我乐得灿烂一笑,嘟着嘴往他脸上一凑,“那....本天女就姑且原谅你吧!”
长恭竟有些脸红地低下头,眼神不自然的望向别处。
呦呦呦,这不,调戏天下第一美男,本天女还真有当嫖客的天赋。
我手撑着下巴,笑得猖狂啊笑得奸诈。
见他许久不言语,我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不过请不要乱想,本天女也是个正派的人,主要是在湖水里某某王爷某某将军趁人之危,毁了天女初吻,天女自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得讨回公道,得加以报复。
以牙还牙,这我倒是很擅长啊。
暗自一笑,不料被长恭尽收眼底,我从余光里瞥到他不怎么怀好意的笑。
妖孽,简直活脱脱一只妖孽。
赶快把头抬起往天上望,毕竟本天女刚刚做了点有伤风化的事儿,为了缓解尴尬,我胡诌鬼扯那根神经又赤裸裸地被顺利勾引出来。
“今夜星象不错呵。”我说完还特地干呵了声。
这星象我不甚懂,只是由于,口误,口误。
“哦....,”高长恭抬眼,又迅速侧在我耳边轻道,“是挺不错的。福星高照。”
我微微歪了歪头,着实内心泪流满面。原想将话题转移到天上他就转移注意力了,那知这是挖坑坑自己。
“可值得研究一番....”我吱唔这说完,受不了他温热的气溪在我脖子边绕,极力转移他注意力。
哪知他不为所动,干脆从身后环住我,将下巴杵在我肩骨处,道,“是值得研究一番...”
我觉得有何处不太对劲,这又是湖又是岛又是酒的,怎么感觉我被人在牵着走。
恍然大悟,我又狠狠捅高长恭一肘子,“好小子,算计我。”
“哦...”任高长恭做出何种表情,我这次真的不为所动了。
“说,谁教你耍阴谋诡计的?”我板起一张脸,逼供的口气。
“五弟常说他常在胭脂粉里打滚,了解女人心,于是就给我出了点主意,他说这招对你准管用。”高长恭弯过脸观察我面部表情。我除了嘴角抽筋,眼角抽筋,眉毛抽筋,也没甚剧烈反应。
高长恭倒是乐了,笑得个如花似玉。我气得嘴都歪了。
“我能和那些胭脂俗粉比么,我可是堂堂天女。”、
“是,怎么能把我的小天女和这些女子比,简直太不像话,简直太没有道理!”
我怎么感觉,这话听起来,就像隔了夜的稀饭味道一般。馊得慌。
除了还以更加抽筋的表情,我着实不知用怎样的方式来表达我那千丝万缕的思想感情了。
“我发现,比这星象更值得研究一番的,是一位超凡脱俗的天女。”高长恭玩味笑着,银眸闪烁,在湖水和夜色的交映下,漾开一层连着一层的微波。他的头在我身后不安分的蹭,蹭我蝴蝶骨,蹭我肩胛骨,蹭我肩头,蹭我脖子。
“四爷啊,你...就是这...么研究我的?”我陪着一脸谄媚小人像,干笑两声,“呵呵,可以换种方式研究不?因为,呵呵,很痒呐...”
突然他将我的脸捧着转过来,他的眼睛若有所思的望着我,一下子凑得很近,半敛眼帘,嘴角微启,我连他脸上的毛孔呵胡茬都看得明明白白,连他的心跳和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猝不及防得闭上眼睛,故意做出十分嫌弃的瘪嘴,极力微弱地呼吸,避免打到他的脸上又反打回自己脸上。纵使如此,可心跳就是不听话的狂跳,似乎要跳至喉咙处了。
有没有见过世面,堂堂天女?
“那...你是要我用什么方式,研究你?”很明显,调戏的口气。
“我..我..我是说...聊天,聊天,呵呵...”我控制自己说话的幅度,这搞不好,会喷人一脸唾沫星子。
“呵呵,好啊。”高长恭笑了声,旋即放开我,我猛地背过脸去大口吸气呼气。
想憋死天女,也不怕早天谴。
“白山往什么方向走?”
“你问这个作甚?”我停下夸张的呼吸动作。
“随便问问,以多了解我的小天女。”
随便问就问出这么有水准的问题,对于完全没有地理概念的堂堂天女我,简直鸡同鸭讲。
“你赶我走啊?”我实在不太好意思献丑,这地理知识一编排,拿铸就的可不止一丁点神话了。于是我避重就轻,决定转移话题。
高长恭却是不再回话,我舒了口气。
他轻轻环住我,我以为他又要蹭我脖子,正欲歪开,只觉他披了件披风于我面前,伸手把我后脑勺往他锁骨处一按,“累了吧,快些睡吧。”
满满的温柔啊满满的温柔。
一直站着的踏雪此时也趴在高长恭身后,高长恭轻轻倚着它。
这样的夜晚,前有镜湖后有帅哥,再后还有骏马,是个做梦的好时机。
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