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 27 ...
-
大概是从没有压岁钱的那一日起，过年不再是心心念念的好日子。过年意味着只有亲戚间的走动、攀比，随着年龄的增长攀比的对象从分数、身高到了男女朋友、工资、车子、房子，男女朋友的工资车子房子，有了下一代之后一切又从下一代开始重来，一遍又一遍。亲戚们为了有话可说，将一年到头的关心浓缩成了这几天，有对象的会被催促着几时结婚，结婚了的会被催促几时生孩子，开放二胎后几时生第二胎也上了关心列表，没有对象的则难逃要求不要太高的劝说，想起来兴致好了还会为你介绍几个不着调的相亲对象。
对于亲戚的关注，今年夏半采取了“是好马上”策略，但凡亲戚问的一般疑问句清一色答“是”；但凡亲戚提的要求清一色说“好”，但凡亲戚问什么时候清一色表示急切“马上”。在声声有口无心的应承中到了年初四，一大清早，夏半收拾好几日换洗的衣物与洗漱用品兴冲冲地赶去坐火车，这是翘首以盼的和程思行说好去杭州的日子。
发短信告知程思行自己上了火车，一小时十二分钟后将会到达城站。没多一会儿收到程思行的短信，她说好，过一会儿会去火车站接她。
接她？“只要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可以找去。”传说中程思行开车容易迷路且常常开成蛇形，夏半晕车怕失礼于她。
“我是打算蒙了你的眼睛带你回去的。”
“像劫回山寨一样吗？女大王饶命。”夏半看着手机嘿嘿笑。程思行离开海上不过十余日，每日和她微信联系均不曾间断，然而想见她的心，似远航多日不见海岸的帆船，举目四望皆是汪洋。那么程思行呢？会否如她一般思念的这样销魂蚀骨？
在火车站边上的一条小路上，夏半按照程思行的指示找到了她的车——奥迪Q7，夏半吐了吐舌头，她原以为还是路虎极光呢。程思行穿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在车里等她，见她坐上了车，她微微一笑：“小半，你来了。”一双眼里溢出了欢喜。
夏半却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孔微红，低声道：“我……我来了。”
“冷么？”程思行温暖的手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替她系好安全带。
“不，不冷……这里和海上差不多。”
“那我们回去吧。”
Q7视线开阔，行驶平稳，没有传说中的各种迷路出现，夏半乍见程思行时僵硬的身体渐渐解冻。
发现夏半在偷看她，程思行笑道：“过年出门你是怎么和家里说的？”
“实话实说。”行前母亲也曾问夏半，大过年不在家跑去杭州做什么。“见程思行啊。”她照实了说。母亲以为她是去追星，摇头道：“以前去杭州是见白蛇精，现在变成追星了，夏半，你怎么越来越神经了。”夏半想否认，母亲摆摆手，“谁没个发神经的时候呢？去吧，去吧。注意安全。”
“哦？然后呢？”
“然后啊？我妈说我神经病，让我随便去发神经。”
“你妈还真是挺有意思。”
程思行的家临近黄龙体育中心和浙大玉泉校区，小区外看似繁华，内部倒是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停好车，程思行自自然然地拉起夏半的手，夏半贼头贼脑地看看四周。
“找什么？”
“哦，没什么。”以程思行这种人气，上次被记者拍到一定是歪打正着。
程思行的家是这个小区难得的小户型，两房两厅一卫，一间屋子作书房用，看起来主人并没有经常留客的习惯。格局正气，陈设简单实用，暖色调全地暖，家具以实木为主。夏半在参观屋子的时候留了个小小的心眼，屋内并没有多一张床的迹象，以程思行的为人特意叫她过来应该也不会让她睡沙发，想到能再次和程思行同床共枕，夏半不禁脸红。
“小半，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程思行倒了杯水给她，没有漏过她脸上诡异的表情。
“啊？没有没有……”
“没有？看你那张脸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情。”
“咦，明明是好事呀。”夏半喝了一口水，将杯子放回茶几，两手摆在膝盖上，小心翼翼。
看她这乖巧、局促又故作镇定的样子，程思行不觉笑了，屈身向前吻上了她的嘴唇，在车上初见夏半的时候，她就想这么做了。如果说方才夏半的脸白里透粉像是一只寿桃，现在的她粉里透红像极了一只寿团。程思行亲完她还不忘在她脸上咬上一口，不轻不重。
“哎哟……你咬我……”
“我是怕你以为自己在做梦，举口之劳而已。”程思行侧身坐到夏半的身边，一手还揽着她。
夏半靠在她的肩上，这样一个温暖如春的怀抱，触手可及侧头可亲的伊人，还真像是做梦。“还是有种做梦的即视感，不如你再咬我一口吧……”
程思行揉了揉她的头发，捏了捏她的脸：“想得美。”
“那我咬你好了。”夏半贴着她的侧颈，亲一亲她，温软的气息包围着程思行的耳畔，她一个哆嗦，心中一荡。夏半没有顺势亲吻她的耳后，反而在她的嘴唇上轻轻触碰后退了回来。这一退令得她心里一空，这时候夏半极低地叹了一声，似意犹未尽：“不，不够，难怪别人说，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免得日思夜想，长吁短叹。”
程思行微怔，这话实在不像是从夏半口中说出来的，偏她还说得这样认真，认真到她几乎认为夏半是想过将她吞下肚去的。她伸过另一只手搂住夏半的腰，细细端详这有些开窍的与她对视着的女孩子，许久她唇边逸出一丝笑来，“这有些难，我也想将你吞下肚去呢，怎么办，小半？”
夏半红了脸，想别过头去的时候，程思行抵着她的前额柔声道：“你来这里，我很开心。”
“你叫我来，我也……我也很开心。”
“就算是发神经也很开心么？”程思行笑着亲亲她的脸才松开了她，“吃了饭想去哪里玩？”
“你是地主你做主，我以往来过杭州好多次。”
“哦？最喜欢哪里？”
“云栖竹径。”
“倒是会想。”手指在夏半鼻子上一点，那也是她最喜欢的地方，“走得动么？”
“要怎么个走法？”
“过三天竺上十里锒铛，经五云山后从云栖竹径下。春节里，那边人不多。”
程思行所说的三天竺是指灵隐寺后天竺山上的三座寺庙：法喜寺、法净寺、法镜寺。法镜寺是西湖畔唯一一座尼姑寺庙，是程思行平日里烧香布施之处，寺中有好些女尼与她相熟。佛前，她合十叩拜笃信诚恳，不知是否是常年礼佛的缘故，她那姣好的面容在肃穆的佛像前越发出尘，看着看着夏半不由得痴了，在她起身后也跪于佛前叩拜起来。在法镜寺里吃了些素斋后两人沿着小路拾级而上，过梅灵隧道往锒铛岭漫步而行。
一路上坡，程思行与夏半都出了一身薄汗，在岔口的亭子里歇息时，程思行忽然问道：“小半，刚才我看你在庙里跪得认真，想要求什么？”
求什么？夏半喝了口热水，回忆了片刻才道：“糟……忘了……”
“忘了？还是不想告诉我？”
“不是……是真的忘了，忘了要去求什么。”那一刻程思行虔诚的身影填塞着她的整个大脑，她下意识的跪拜，根本没有想到要求取些什么。
程思行笑着捏她的脸，“事在人为，你也无需去求些什么。”
这话说得何等帅气，换做旁人，唯恐自己求得不够求得不全。
“难怪连徐之翊和舒林这样的人都会喜欢你！”
“徐之翊和舒林？”
“她俩也是一方论坛的，一个养细胞一个是记者，都属于那种很理性、严谨的人，刚认识的时候甚至会觉得有些古板，以前很难想像这样的人也会去花痴你。现在想来，你还真是一个偶像一个榜样，她们多是想成为像你一样美好的人。”
“我有很多不够好的地方，你还没有看到。”和夏半一起，程思行总是会听到许多关于一方论坛的事情，以前宋尔也曾和她说起过。对于粉丝这个群体，程思行心存感激，又常常觉得无从面对，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在她们来看她时尽量招呼与她们合影，如是而已。对于夏半，她不喜欢她总是从粉丝的角度看她。“小半，你真是完全没有身为女友的自觉。”
这话乍听起来有些没头没尾，夏半倒是懂了，“我是在说我的女友有多么了不起，你没有听出来吗？”
程思行弯了嘴角轻拥她一下，道：“走吧，前面还有很长一段路。”
过了龙井的岔口，以石板路为主，上下坡交替，春节当是走亲访友的时候，似她们这样闲情爬山的人极少，直到五云寺也没有遇见几个行人。在五云寺稍作休息后是很长一段下坡路，如果从云栖竹径这端上山就是无休止磨人的上坡了。下山时已近黄昏，两人倒也不急，停下来闭起眼睛听山林里的晚风声，偶尔还有鸟鸣、钟声和汽车启动鸣笛的声音。夏半偷偷张开眼，程思行合着双眸，面容恬静，想来心情颇为舒畅。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旁人经过，夏半犹豫半秒抱住了眼前这个让她牵肠挂肚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Chapter 2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