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长安》一步海棠

8、小檀子带人家去纯阳宫嘛

　　“没有没有没有！”
　　黄二连连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只是偶然经过此地，被琴声所吸引……”

　　苏雨鸾掩唇轻笑，拢了拢宽大的袖口，站起身来。她的容貌本就清丽，这眉眼一弯、笑容一漾开来，白皙的皮肤更衬得眉心一点朱砂别样明艳动人。
　　只听她兴致盎然地问道：
　　“那你，有从我的琴声中听出什么来吗？”

　　黄二是听出了点东西出来，这首《高山流水》本就是为纪念遇知音所作的曲子，如曲名一般，着力描绘高山、流水之景，旋律跌宕起伏，在宽广音域里不断跳跃变换，给人以绵长之感，如千帆过尽怅然辽阔，回味无穷。
　　只是适才苏雨鸾在弹奏时，雄浑壮阔之余平添了一份似儿女情思的伤感。黄二自行猜测了一下，不知是否是在感伤前半生的戏剧和多舛。

　　可是！“我想你大约是在感叹曾经年少的青楼生涯以及被奸人强×、四处避难的痛苦，所以曲调带了点婉转悲伤……啥你问我怎么知道的？哦我玩游戏看的”这种话让我怎么说得出口啊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一直在卖蠢，黄二的智商在这一刻突然迸发了出来！他先是叙述了一下《高山流水》这首乐曲给人心理上的感受，夸赞了一番方才所用弹奏技巧的巧妙，看到苏雨鸾赞许地点了点头后，接着委婉而又文艺地说：
　　“……另外在下朦胧之中似乎感受到一丝哀伤，只是恕我才疏学浅，参不透这其中奥妙。”

　　苏雨鸾的神色有些许暗淡。她转头望向莲叶满塘的水面，睫毛轻颤，目光飘忽，好似有说不尽的哀思。良久之后化作一声叹息：
　　“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看吧！果然！我说什么来着！

　　待苏雨鸾回过头来，便是又恢复了浅笑的模样。黄二这会儿终于想起了那只白耳朵松鼠松子，在心里懊恼地一跺脚：好不容易找到的啊！合着全尼玛白费了！
　　抬起头来正欲告辞，却听苏雨鸾笑着问：
　　“你……可愿跟随我学习琴艺？”

　　咦？
　　等等！这是什么神展开！剧本拿错了吧！

　　黄二愣在原地。

　　看黄二呆住了，苏雨鸾又掩嘴笑了笑：
　　“我知道这或许有些唐突，不过琴音有时候也是很好的武器，特别是——”

　　她扫了一眼黄二单薄瘦削的小身板，接着说：
　　“——特别是对体术的要求并不高，不要求身体上的力量和速度，只是琴技佐以内力而已。”

　　不可否认，黄二动心了。

　　再加上他在现实世界里就对音乐极有兴趣，只是奈何时间不允许，不然大概真的会去学上一两种乐器。
　　能在这个世界里圆梦，也值了。

　　这么想着，他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
　　“师父！”

　　这就算拜师了。

　　苏雨鸾是个很耐心的师父，再加之她成日与琴相伴，身上带着股清爽的气质，涵养极好，说话不急不躁，从琴弦讲到音律，黄二听得津津有味。

　　“……好了，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听说你近日跟从你师兄莫清风学习我谷内功心法，既是如此，那以后便每日申时来我这里，好吗？”

　　“没问题！”

　　“好……丝桐，去取我的瑶琴来赠与这位少侠。”

　　瑶琴？！听起来好像很贵重……
　　“师父，这……不好吧。”

　　“嗯？你都叫我一声师父了，有什么不好？”

　　“……那……谢师父！”

　　黄二喜滋滋地背着苏雨鸾师父赠的琴，提着药篓往回走。
　　看日头快是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吧，那就先去和莫美人打个招呼然后去吃饭~咦……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算了不管了，要是重要的事情等下自染会想起来，就先这么着吧。

　　站在花海怀里抱着松子、一脸阴霾的袭月看到的就是黄二开心地哼着歌蹦蹦哒哒的场景，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居然在这儿偷懒摸鱼！

　　“你！给我站住！”

　　好凶的声音，啧啧啧。

　　……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

　　！！！

　　黄二僵硬地扭过头，挤出了一脸谄媚的笑：
　　“哈、哈哈，袭月妹子啊天都这么晚了快回去吃……”

　　袭月不听他废话，丝毫不含糊地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白痴！草包！一只松鼠都找不到还得我亲自出马！要你何用？！”

　　接着又稀里哗啦说了一通，末了顺了顺松子的毛，哼了一声直接掉头走了。

　　留下黄二一个人捂着肚子流下两条宽面条泪：
　　妹子你这么凶悍真的大丈夫吗？我、我这不是给忘了嘛……

　　拖着残破的身躯一瘸一拐地往跟莫美人一起习武的地方走，心想现在的小萝莉都是这样的吗？这么凶残以后怎么嫁人啊妹子！
　　不过细想一番，自己今天也算是托了那袭月妹子的福才有幸拜师苏雨鸾，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样想着，摸了摸背上背着的瑶琴，黄二咧嘴傻笑。

　　于是正在看书的莫清风放下书卷，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他的师弟黄二，背着不知道从哪边弄来的琴，弯着腰捂着肚子踉踉跄跄地朝这边移动，脸上还挂着恶心的笑容。

　　“笑成这样做什么……师兄我等下还要吃晚饭呢。”

　　黄二难得地没有在心里咒骂小贱人，跟没听到似的依旧笑得像朵灿烂的菊花。

　　莫清风来了兴致：往常这时候都该炸毛了，怎么今天这么反常？难不成出去采药的时候遇到什么事了？

　　还没等他开口问，黄二就自己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嘿嘿，我今天遇到了苏雨鸾师父，她说她愿意教我琴艺！怎么样厉害吧！”

　　琴圣苏雨鸾？

　　学习琴艺对于他这个师弟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琴技加上万花的内功心法离经易道，足够他日后行走江湖了。

　　思索片刻，莫清风把手中的书放到一旁，左手支起下巴，懒懒地倚在石桌旁看着黄二。

　　感觉到莫清风似乎要对自己今天的巧遇做出一番长篇大论，黄二赶忙伸了伸脑袋，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只见莫清风薄唇轻启：
　　“哦。”

　　就一个“哦”？没了？！

　　“……只不过以你的资质……”
　　莫清风这么说着，目光赤裸裸地上下打量了黄二一番，然后发出一声轻笑：“……呵……。”

　　一切尽在不言中。

　　黄二差点跳起来！
　　尼玛这简直就是对我黄爷的极大侮辱！也是在对我黄爷的智商和能力发起挑战！

　　莫清风，你这个小贱人！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呸！

　　盛怒中的黄二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一分钟之前谁还那么期望得到“小贱人”的评价来着。

　　气愤归气愤，黄二也不能拿莫清风怎么样。于是黄二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瞪了瞪眼，然后跑走了。
　　小贱人！我诅咒你等下晚饭里全是毛毛虫！

　　今天的晚餐很丰盛。
　　黄二寻找了五分钟，终于找到了他的好基友——不，我是说好室友——赤檀的身影，接着又花了三分钟高举着食盒从层层叠叠的弟子中挤过去，满头大汗地来到赤檀面前。

　　相较莫清风，赤檀显然要小天使得多。
　　他听完黄二唾沫横飞，手舞足蹈的描述之后，又好脾气地忍受了黄二从他碗里抢走了一块肉，接着真心实意地恭喜道：
　　“太棒了！这很好啊！你不是正苦恼于学习花间游学得不顺利吗！哈哈哈哈，运气可真是好啊兄弟！”

　　“那是！也不看看我黄二是谁！”
　　黄二嘴里塞着一块肉，正在试图往里面塞第二块肉，含糊不清地说着，还拍了拍胸脯。

　　赤檀看他塞得费劲，好心地把水推到他面前：
　　“对了，明天起我可能就不在谷里了。”

　　“哎？出任务吗？要去哪里？”

　　“嗯，前段时间你的师父孙思邈前辈不是有事情在忙嘛，是最近谷里新制了一批灵丹妙药，我师父让我去分一些给中原其他各派，顺便还有一封信要让我亲手交给纯阳宫的玉虚李忘生道长……”

　　黄二嘴里的肉掉了下来。

　　小檀子刚刚说什么？
　　中原其他各派！
　　纯阳宫！
　　那长安不是必经之地吗！！

　　“小檀子你方便带个人吗你看你不能抛下我不管啊是不是你要是走了我晚上睡不着的啊会怕怕的而且莫清风那个小贱不我是说莫清风大师兄会欺负人家不我是说莫清风大师兄对人家好严格人家要找个人倾诉的啦你把我也带走嘛小檀子！”

　　赤檀无语地看着眨巴着眼睛努力卖萌扮可怜的黄二，抚了抚额。
　　拜托，还晚上睡不着，亏你好意思说得出口！是谁每天晚上拉着我给我讲鬼故事害得我睡不好的！是谁！

　　“小檀子带我去吧，带我去吧！”

　　赤檀摇了摇头：
　　“没有几位师父的批准，不好擅自出谷。”
　　“真的不行吗？”
　　“不行呢。”
　　“那……你出去以后帮我打听个事好不好？”
　　“没问题。什么事？”

　　黄二摸着下巴想了想，不确定地说：
　　“途径长安的时候……顺便帮我打听一下那里有没有什么人有一件可以使人穿越时空的物品……传言也行！可以吗？”
　　“包在我身上！”
　　“嘤嘤嘤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带我一起去吗长夜漫漫没有你的亲切陪伴我怎能入眠再也没有人晚上听我说故事了我会很寂寞的小檀子你带我一起去纯阳宫嘛听说那里有好多美味的肥羊……不我是说那里有好多厉害的道长……”
　　“你够了！喂！别把口水当眼泪抹在我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