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长安》一步海棠

29、拾取一枚面瘫炮哥

　　几天之后，黄二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又恢复了生龙活虎活蹦乱跳。莫清风和沈子言觉得差不多是时候可以上路了。于是一行人就开始向洛道方向去。

　　洛道这地方处处都是断垣残壁，阴云密布，整个地方的色调都是诡谲的阴黄色，阴森凄凉，原先居住在李渡城的居民都遭人迫害变为了丧尸一般的毒人，阴惨惨地看上去怪是吓人，所以一般人们都刻意避开此地。

　　不过对于黄二一行这个奇葩的小队来说，没有任何顾虑或者害怕一类的情愫。
　　团子小马驹就不说了，它根本无所谓。莫清风保持他一贯处世不惊的态度，毫无压力。黄二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是个忠实的丧尸片爱好者，他穿越过来的最大遗憾之一就是《行尸走肉》还没有追完。而沈子言道长……他倒是有点忧伤，这荒山遍野又到处是毒人的，从哪儿找东西来做好吃的呢。

　　沈子言道长陷入了深深的忧虑和沉思之中。
　　要不……尝试一下毒人宴……？虽然看起来不怎么美味的样子，不过或许入口味道还不错？

　　一进入洛道的地界，黄二就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眼冒精光。
　　哦哦哦哦哦想当初我看丧尸片的时候就想亲手揍丧尸了！感谢国家感谢党感谢CCTV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怀着这样激动的心情四处走了一圈，连毒人丧尸的影子都没看到，只看到了一些患病的桉熊，还零零星星的有几只野狗。

　　黄二不解地问旁边的莫清风：“丧尸……呃，我是说，毒人呢？”
　　莫清风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当他是害怕毒人，便说：“在李渡城那块，我们不经过那里。”

　　黄二瞬间十分扫兴地低下了头，眼中的光芒也噗地一下熄灭了：“啊？不去啊……？”

　　莫清风刚想开口说什么，旁边沈子言笑眯眯地凑过来：“去吧去吧，好久没来过洛道了，我也想去看看呢。”
　　莫清风转过脸去，一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看着沈子言。沈子言又笑了笑，用“别这样，反正到时候做出来如果好吃的话也会分你一份”的笑脸回看过去。

　　僵持了一会儿，最终是莫清风叹息了一声，同意了绕路的提议。
　　让黄二去打打这种没有自主意识的毒人，丰富一下作战经验，也不是件坏事。

　　一路人马达成了共识，便向着李渡城的方向前进。

　　路上莫清风也没让黄二闲着，遇到被感染的桉熊或者野狗就让黄二上去练手，自己则是在旁边观察他的动作招式，时不时“温柔”地上前指点一下。
　　团子跟在两人身旁，见黄二和莫清风都没有理它的意思，就自己蹦跶蹦跶跑去去跟旁边的野狗玩了。

　　沈子言又孤零零地一个人被他们抛弃，更令他抓狂的是，这鬼地方附近黑土遍地，寸草不生，动物么还都是被感染过病毒的，连个能做食材的东西都没有。
　　沈子言顿时觉得自己存在的意义消失了。

　　看了看旁边黄二和莫清风互动得有声有色，沈子言寂寞地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你们都不带我玩！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总好过在这里做电灯泡。

　　越想越委屈，沈子言赌气地抓了抓披肩的白发，轻轻运气给自己套上一个坐忘无我，一个吐故纳新，接着抽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剑，挽了个剑花，纵起轻功气鼓鼓地向着李渡城飞去。
　　哼，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自己去做毒人宴，好吃也不给你们吃了！叫你们不带我玩。

　　嗯，有时候温婉的沈子言道长也会突然神经质一样地泛起孩子气。

　　越是靠近李渡城，不详的气息越是浓重，远远的就看见黑云压城，耳边阴风怒号，似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沈子言想起上一回自己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李渡城并没有变成现在这种惨状，还是一个祥和的小城镇。他依稀记得自己当时因为要去藏剑山庄参加十年一度的名剑大会，所以才经过洛道，有幸落脚李渡城，受到了镇民热情的款待。那时村里一位大娘做的虾饺，真是一绝。
　　可惜只几年过去，就发生了这样的灾难，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说起来，离名剑大会的时间也不远了，说不定这次他们去完七秀坊之后，正好可以去藏剑山庄看看热闹。
　　沈子言想着想着就热血沸腾起来，想当初他年少轻狂，参加名剑大会的单人赛拿到了第七的名次。因为招式剑气结合，绵柔入骨，伤人于无形之中，神似纯阳宫上纷纷扬扬、终年不止的雪花，所以曾一度被人称作“飞雪剑”。
　　只是后来……咳，回山上后一直醉心研究天下美食，对清修练功不如以往上心，哪怕前段时间的闭关清修，也是在师父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带了一大堆零食去闭关的。好在还有武功底子在，少一两次修炼也并无大碍。

　　与黄二不同，沈子言从小对于武功方面就悟性极高，他的一套紫霞功施展得灵动飘逸，一招一式一剑都颇为好看，看似温和华美却又暗藏杀机，有幸观赏过的人都啧啧称奇。
　　不过自他十年前名剑大会后就一直隐居纯阳宫，转行专业吃货，现在世间知道他的人寥寥无几，本来沈子言从不追逐功名利禄，就连参加名剑大会也是师父的要求，不过现在！

　　经过了与黄二和莫清风同行的一路，虽然他知道高手都是孤独的！但是接二连三的无视使得沈子言的玻璃心破碎了！他越发觉得自己要重新找到人生的价值和意义！

　　其实这事儿根本不应该怪黄二跟莫清风，他俩何其无辜，每次他们想找沈子言帮忙指点两招的时候，根本找不到人！那货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旮旯里头找好吃的去了好么！好么！
　　如果让黄二和莫清风知道了此时此刻沈子言的内心想法，他们一定会掐着沈子言的脖子大喊“何弃疗”的。

　　归根结底，还是沟通问题。嗯。

　　翩翩然落在李渡城残破的城墙上，看着城中荒凉的景象，一想到里面有无数美味的毒人在等着自己，沈子言顿时觉得如同醍醐灌顶，体内被注入了一腔强力鸡血：什么人生的价值和意义，玩儿蛋去吧！果然吃和做好吃的是他人生里的头等大事！

　　想通了的沈子言欢快地从墙头跳了下去，哼着歌准备去捕捉小毒人，然后——

　　——“啪叽”！

　　咦？这地怎么这么软？难道这里的土地都变异了吗？

　　沈子言纳闷地又碾了两脚，正准备往前走的时候，脚下的土地突然闷哼了一声。

　　沈子言惊奇地想，这土地变异得略奇怪啊，还会叫！接着低头一看……

　　……

　　谁来告诉他，脚下这个类似胸膛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浑身是泥土和鲜血的人仰面躺在地上，从深V的衣服和手边的千机匣来看，应该是唐家堡的唐门弟子。衣领呈现出一个大大的V字，领口从颈边一直开到腹部才停止，整片裸露的蜜色胸膛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刀伤剑伤重重叠叠，混着尘土，鲜血淋漓。那人面色惨白，脸上却没有表情，目光淡淡地望向天空，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就连自己方才一脚踩在那人的胸膛上，那人也只是闷哼了一声，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沈子言赶紧把脚挪开，躺在地上的人眼睛转动了一下看向他，他这才看清那人的长相。那人有着如刀刻出来般精致英俊的轮廓，只是目若寒冰、唇薄如刻，加之一直面无表情，所以整个人虽然身负重伤，但依旧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沈子言盯着人家看了半天。唐家堡中的人神出鬼没，做的都是投毒暗杀一类的勾当，沈子言一直不怎么看得惯他们的刺客行径，所以当下作了一番要不要救他的思想斗争。不过最终沈子言还是认命地把那人的上半身从地上扶起来——谁让他看见了，还踩了人家一脚呢，再说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那男子被半扶着坐了起来，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嘴角挂上了点点殷红。他又看了一眼沈子言，沉声说道：“别管闲事。”

　　声音倒是磁性又低沉，很是好听呢。沈子言默默地在心里评估了一下。

　　“我踩了你，当然要对你负责，怎能见死不救。”沈子言振振有词地回答。

　　男子不说话了，看得出他试图推开沈子言，不过大概因为伤势太重实在没有力气，只好作罢，任沈子言摆布。

　　“看打扮是唐门弟子？你叫什么名字？”沈子言扯下衣服上的布条给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亏得最近跟黄二厮混在一起，也看过了莫清风给黄二做包扎，对于急救方面，他也算是颇有心得了。

　　那人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调整内息，避免伤势进一步恶化，并没有要作答的意思。沈子言等了一会儿，本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那人开口轻声道：“唐墨。”

　　“嗯。怎么落得这般田地？”沈子言手上不停，不过还是谨慎地打探着他的口风。

　　唐墨依旧闭着眼睛：“仇家追杀。”

　　沈子言大概也猜到了，正要继续问些什么的时候，之前刚刚还闭着眼睛一副垂死模样的唐墨突然睁开了深潭一般漆黑的双眼，眼神凌厉地向高处的一个方向看去，同时手中握紧了千机匣：
　　“小心，他们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