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长安》一步海棠

11、暗恋师兄的陆仁甲

　　那是谁？难道说那边还有别人？

　　黄二疑惑起来，又往前靠近了一点，然后就地蹲在了矮灌木丛里。确保自己不会被发现后，支棱起耳朵仔细分辨他们说的话。

　　这回传过来的是莫清风的声音。平日里一向清冷悦耳，格外动听的嗓音这时候听上去如同裹了一层冰渣，还夹杂了一种深深不耐烦的情绪：“不必。”
　　那个陌生声音的主人好像被戳到□□一样激动起来，又叽里呱啦地重复了几遍。莫清风却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没有回话，表情越来越冷，甚至整个人的周身都开始散发出一种不妙的气场。

　　黄二不禁有点退缩。看这样子，他的莫师兄似乎是与什么人谈崩了什么，而且现在的心情目测非常不好……说实话，虽然他这个恶趣味的师兄看起来与自己不共戴天，异常喜欢看自己不爽或出糗的样子，但平日里面对自己时他的神情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恐怖——好吧，一般来说他都带着看上去心情愉悦的笑容，特别是在成功地捉弄了黄二之后。也许现在并不是一个可以让自己报仇的好时机，万一他一气之下拿笔把我戳个洞怎么办……

　　黄二每次一胡思乱想就没个边儿，直到那陌生声音又接着说了句什么，才把他从无止境的YY里拉了出来。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刚刚那个人是喊了自己的名字……？

　　黄二差点吓得跳起来，难道是被发现了？！要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乖乖呆在自己房间里按照莫清风的要求罚抄，而不是一看就没要干好事地躲在这些矮灌木后面！这要是被不远处那个看起来面色不善的师兄发现了，估计就不是抄写几个医书段落那么简单了！

　　“莫师兄！黄二那个蠢货由你亲自教导简直是暴殄天物！我可以去和孙思邈前辈说的！我知道你一定也一直不愿意继续教那种除了吃就是睡，还天天只知道傻笑的家伙吧！我……”

　　偷听中的黄二觉得自己脸上现在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从震惊逐渐过渡到了愤怒，若不是还残留着那么一丁点理智，黄二保不准就立刻冲上去跟他拼了。自己在现实世界里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见过这种嘴脸的人，但这一次被人说成这样，却比先前任何一次被人中伤的时候都更为气愤。

　　从现实世界一下穿越到了这里，你以为他黄二想啊！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学一门陌生的武功，找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其中辛苦大概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他每天都在努力地看医书，训练体能，学习琴技，修炼内力，虽然天分确实没有多高，但就连莫清风那个挑剔的小贱人最近都没骂他蠢货了，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知道是哪根葱的家伙，凭什么说我是蠢货？！

　　黄二强忍着想要掐住那个混蛋的脖子，使劲摇动他的肩膀，并且对他狂吼“你懂个屁！！！”的冲动，在灌木丛里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转了个身看向那个对他似乎抱有很大意见的、十分不友好的同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平淡无奇的大众脸，黄二甚至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万花弟子里还有这号人物，这个发现着实让黄二有些吃惊。他以为那人应该长着一张邪魅狂狷的脸孔，最不济也该稍微有点辨识度吧！小说里不是都这么写的么，在主角通向拯救世界的大道上，百般阻挠的反派人物通常都长着一张加分的脸，也方便日后要是洗白能被读者接受……

　　这货长得有点不科学啊……黄二动了动蹲得有些麻了的腿，摸着下巴想。

　　那边大众脸还在神色激动、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地跟莫清风说着什么，不用听就知道肯定是在用生命在黑他。黄二开始认真地考虑自己手上这杯特色风味茶，是该按照原计划先给他亲爱的莫师兄呢，还是等下等他们说完话后，把那个死大众脸拖进灌木丛给他灌下去。

　　黄二难得认真思考一回问题，却被旁边灌木里传来的声响给惊动了。

　　他警觉地弓起身子，从腰间抽出几根闪着寒光的银针，摆出防御的架势。这些天的辛勤练习下来，若是遇到了狼或者蛇之类的野兽，黄二至少自保的自信还是有的。

　　灌木丛里又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好像有个体积不大的东西正在里面移动着。
　　是蛇吗？或是别的什么？黄二不太确定地想。

　　“唰——”的一声，只见一个棕色的小东西跳到了黄二怀里，差点打翻了黄二手上那杯精心调制的特色风味茶。

　　“吱——~”
　　黄二瞪着怀里这只耳朵上长着一小撮白毛的松鼠，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一会儿，他就有了答案。因为他身边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松子——！松……咦怎么又是你？！”

　　妹子，我也想问这个问题……我怎么还能碰见你……！
　　黄二默默地看着眼前顶着一头树叶的小萝莉袭月，默默地伸手帮她把脑袋上的树叶和尘土拂掉，然后默默地在心里吐槽。

　　袭月毫不客气地一把把黄二怀里趴着的那只小松鼠捞到自己怀里，刚想说些什么，突然瞅见了不远处站着的那两个人。于是她压低了声音，小声对黄二说：
　　“哟，这不是那个陆仁甲么，怎么？他有缠上莫清风师兄了？啧啧啧……都暗恋这么多年了，还真是痴心一片啊……”

　　啥？！桥豆麻袋！这信息量好像略微有点大啊亲！

　　看到黄二傻愣在原地的呆样，袭月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
　　“亏你还是莫师兄亲自调教的徒弟，你家师兄这点八卦你都不知道？”

　　黄二机械地摇了摇头。虽然说他有时候无意间会发现，有路过的师姐或是师妹给他身旁目不斜视地习着武的莫师兄暗送秋波，偶尔也会有稍微大胆一些的世界让他帮忙转送那些女孩子家的小物品——黄二绝不承认自己对莫清风的仇恨值有一部分来自于他的受欢迎——，但是……
　　居然还有男的会暗恋莫清风那个小贱人？！

　　黄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天真！你们一定是被他正经的表象给骗了！其实他是个可怕的死变态，快醒醒啊孩子！
　　随后黄二再次投向大众脸的目光从饱含愤怒转变成了满满的同情。
　　兄弟，你一定是个受虐狂！

　　现实世界中，黄二曾经迫于顾编的淫威，写过几篇耽美向的小短文，所以对于耽美这方面并没有什么歧视或者抵触，只是令他感到吃惊的是，原来这个世界里也有这种……呃，现象吗？听袭月的语气，似乎很是不以为然？还真是……呃，开放啊。

　　“嘿，他看起来对你怨气很大的样子呢。”袭月幸灾乐祸地看了看黄二，接着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嗯，不过我还蛮赞同他的某些评价的。”
　　黄二怒视着她。包子脸的小萝莉无所谓地冲他做了一个俏皮的鬼脸。

　　“你说够了？”莫清风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猥琐地躲在灌木丛里的偷听二人组立刻把注意力从对方身上移开，重新放回到那个面色不善的男人身上。
　　本来还滔滔不绝地数落着黄二难成大器的陆仁甲，听到这话，顿时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整张脸涨得通红，试图再说些什么，却最终在莫清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里噤了声。

　　“我想你大概是弄错了什么……这位……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师弟。”莫清风的声音还是一贯的轻柔，只是他周身不断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在警告旁人，他的心情可不怎么好。

　　黄二承认自己听到这话的时候小小地得瑟了一下：死大众脸！敢一个劲儿地抹黑黄爷我，败坏我的形象！到头来你家男神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哈！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相告！弱爆！

　　果不其然，陆仁甲的脸上也流露除了受伤的神色，但是很不幸的，这样看上去，他的脸比刚刚更像大众脸了。

　　“黄二怎么样，资质也好，智商也好，恐怕都不是你该操心的吧？如此贬低他……还是说……”莫清风勾起一个无辜的笑容，从身侧抽出了自己的墨笔：
　　“还是说……你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呢？”

　　莫清风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不像先前那个聒噪的陆仁甲，但这并不妨碍黄二和袭月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有点诧异地对视了一下：一颗少男心看样子是要无声地陨落了。

　　陆仁甲的脸色从红得滴血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猪肝色，接着又变成了绝望的灰白色。他咬了咬下唇，有那么一瞬间黄二甚至怀疑他会跳到落星湖里去。

　　不过他并没有！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大众脸陆仁甲！
　　他又挣扎着开口了！是的！在被威胁过之后，他又一次，鼓起勇气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