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三章（4）黄雀在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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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人肉取暖”是乐于助人，那抱着抱着不小心睡了过去，就很容易沦落成为趁人之危。
此时，乔心悦眨巴了两下眼睛，与距离不足半尺的路黎明对视了半秒后，恨不得立刻马上钻个百米深洞把自己埋进去。
相比之下倒是路黎明淡定许多，此时阳光正细碎地洒在他侧脸上，眼底成了浅浅的琥珀色，他斜了斜嘴角，轻柔地问，“醒了？”
“啊？”乔心悦又愣了半秒，不知所措地，“恩！醒了醒了。”
路黎明闻言，笑了一会，犹豫了一会，时间一分一秒地又过去了一会，在乔心悦忐忑地思想斗争时，路黎明终于开口，“醒了就起来吧，我胳膊麻了。”
乔心悦这才看见路黎明枕在自己脑袋下的手臂，于是立刻弹跳着坐了起来，没错，是弹跳，而且是在这张毫无弹性的硬板床上。
“对、对不起！”乔心悦跪坐在床的一边，不住地解释，“我昨晚见你又发烧又发抖，想找厚些的毯子给你又找不着，情急之下才会……”
路黎明跟着坐了起来，挥挥手臂，揉了两下，“我没事……咳咳。”
见路黎明咳嗽，乔心悦似乎想起了什么，弓着腰伸手去摸路黎明的额头，吁了一声道，“还好还好，已经不烫了，你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路黎明愣了一下，笑得格外腼腆，“不晕也不冷，已经退烧了。昨晚上……谢谢你。”
乔心悦不好意思地摇摇手，摸着后脑勺道，“哪里哪里，都是向你学习的。”觉得这话有些歧义，又补充道，“我是指……学习你的乐于助人。”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这与此前安静无人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乔心悦穿好鞋走了出去，只见好几个阿姨伯伯排好了方阵正跟屋外的林子里头合影，两头还拉了条横幅，红底白字地写着“梅园镇水帘小区居委会第三届退休员工农家乐联谊会”。
拍完照，只听见带头那人一边卷着横幅一边说，“大家抓紧时间拍拍照，昨天送我们上山的汽车十分钟后到。”
那横幅红得特别扎眼，乔心悦抽着嘴角说，“我妈没跟我说上下山有都车接送啊。”
说罢，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身后的路黎明对视了一眼，两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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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结伴回家的场景，显然让翘首翘长了一截脖子的乔妈兴奋不已。而在面对如此情绪亢奋的乔妈时，乔心悦决定报复性地“泼冷水”。
路黎明先进了里屋，乔妈则一把抓住乔心悦的手，特别慈母地问，“乖女儿，玩得还开心吗？”
说这话时，乔妈的眼神一直滴溜溜地往路黎明身上瞥，乔心悦觉得她正在酝酿喊路黎明“乖女婿“的情绪。
“还开心呢，我们压根走错了山头！”乔心悦缩回手，扶着门框道，“我差点掉湖里头淹死。”
“没事吧？”乔妈不咸不淡地慰问了一声，随即回归主题，“快告诉妈，你们玩的……开心吗？”
“你开启复读功能了吗？”乔心悦扶着门框的手顿了顿，忽略掉照顾路黎明那一段后，挑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重点跟乔妈一通交代。
听完，乔妈特别恨铁不成钢地压低了声音，咬牙道，“你个丫头，溺了水不知道多晕一会，人工呼吸不懂啊？还有，你那么一晚上的，就愣是没发生什么？”
乔心悦翻了个白眼，反驳，“他晚上发烧了，我不得照顾人家啊！”
乔妈闻言，更是扼腕，“发烧？多好的机会啊！你念书时那么多言情小说都白看啦？！山上那么冷，你就没想到‘人工取暖’？”
乔心悦忍无可忍，一下没控制好，拉高了声音，“你还是我亲妈不是？”
乔妈也急了，话赶话地，“我怎么不是你亲妈了？不是你亲妈能那么关心你吗？能这么为了你的事操心吗？你呀你，真是白眼狼，没良心！”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乔心悦皱着眉道，“我看你压根就没想我去什么农家乐。”
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乔南木默默调高了电视音量，翻着白眼道，“如果人是女娲娘娘造的，能告诉我声音开关在哪里吗？”
坐在一边的路黎明冲他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淡定地抿了抿嘴唇对乔家母女道，“就算我们顺利到了农家乐也没用，”说着，从包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纸片，“现在是五月底，这门票三月底就过期了。”
乔妈闻言，立刻拿过门票，装模作样道，“你张阿姨也真是的，怎么能把过期门票给我呢！”乔妈脸不红心不跳地推卸起了责任，“这事跟我铁定没关系，我吃东西从不看保质期，不知道门票有效期那也是人之常情！”
乔妈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似的，一番狡辩说得那叫一个顺溜！
乔心悦咬着牙埋怨，“去年端午，不知道是谁为了在过期前一天吃完下了剩下的三只大肉粽，撑得差点进了医院。”
乔妈心知自己理亏，便转移阵地殷勤地招呼起来路黎明，“路小哥，听说你昨天夜里发烧？这身子不好可得好好补补，你坐着别动，阿姨这就去给你买点好料炖汤喝。”
路黎明想要推辞，或许是说得太急，连着咳嗽了起来，乔心悦习惯性地倒了杯水递给路黎明，一边还给他拍着后背顺气。
乔妈见势，眉毛一弯，露出一副捉奸在床的表情道，“看来也不是完全没开窍啊！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说着，回头吼了一嗓子道，“乔南木，和我一起出去买酱油！”
看电视看得很认真的乔南木很不识相地回了一句，“我不去，外面太热。”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大门砰一声关上后，家里只剩下乔心悦和路黎明俩人。
“梅园山上的事……你别多想。还有，我妈就那样，退了休整天没事干，净想些有的没的……”乔心悦抱歉地低头揉着自己衣角，“要是没事，就再住几天吧……我的意思是，你身体还没康复，好好休息一下。”
路黎明没接话，而是调整了一下坐在沙发里的坐姿，把头窝在沙发上，“你刚去上厕所，有个电话我帮你接了。”说着，像在慢慢回忆什么似的，“打电话过来的好像是个叫……卓什么礼的人。”
乔心悦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他、他说什么了？”
路黎明侧脸看了看他，淡淡道，“我说你在忙，他没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哦。”乔心悦简短地应了一声，然后特别深沉的陷入了某种冥想的状态。
路黎明揉了揉发痒的鼻子，顺手翻开了两本堆在茶几上的相簿，细细地端详了起来。
良久，路黎明吸了吸鼻子，指着某张照片道，“这就是捉弄你的那几个小伙伴吧？”
那是一张合照，一共四个人，有顾轶还有卓学礼，是那年在梅园山生活体验时候拍的。照片里的乔心悦头发因为粘了口香糖而乱糟糟的，旁边的小伙伴则笑得格外灿烂。
正处于冥想状态的乔心悦猛地一回神，看了眼照片，心里又是咯噔一声。
“为什么要把这个女孩的脸涂掉？”路黎明指着照片中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身形纤瘦的女孩问。
乔心悦像是回避着什么似的，顾左右而言他，“她发生了意外。按照梅园镇的风俗是要把亡者脸涂掉的。”
路黎明听了，简单“哦”了一声，片刻又指着照片中的卓学礼道，“是他。”
乔心悦紧张道，“你见过他？”
路黎明皱着眉点了点头，“来梅园镇那天，他的车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后来，我下车想找个人问路，正巧碰上他，跟着聊了几句，还那么巧就在你家门口一起抽了根烟。”路黎明说着，顿了顿，见乔心悦脸色有些发白，“心悦你没事吧，怎么脸色不太好？”
“没有，我没事。”乔心悦连忙摆摆手，拿起水果刀削起了苹果，“我琢磨着或许是你跟这水土不服，说不定回了桑槐市，你的病就会好了。”
路黎明愣了一下，声音闷闷地，“我已经退烧了。”
“啊，是吗？”乔心悦局促地把削完了皮的苹果扔进垃圾桶里，然后特别镇定地咬了一口果皮道，“哦，我想起我这个月的房租还没交呢，咱得赶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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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心悦说话做事立竿见影，从决定到行动到上车踩油门没有超过七分钟，她甚至没有跟乔妈说一声再见，可怜乔妈还拖着乔南木在超市里研究，究竟是兰花牌酱油入味还是东古牌酱油香醇。
回桑槐市是乔心悦开的车，那车技格外速度与激情，难为了副驾上的路黎明还能这般老僧入定地闭目养神。
快到收费站的时候路黎明接了个电话，大致内容如下：“是我……你确定？……好的，我马上到。”
挂上电话，路黎明特别淡定地对乔心悦说，“过了收费站把我放下，车子你先开回家。”顿了顿，补充道，“回去好好休息，先不用急着上班。”
乔心悦没多想，顺从地点了点头。
过了收费站，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正远远停在路边等着路黎明，跟乔心悦简单道别之后路黎明便上了那辆车。乔心悦眯眼看了看，她认得那辆车的主人正是席冷集团的财务主管Clare。
席冷已经跟宋一博签了合约，这会他们的财务主管却和路黎明碰头又是几个意思？乔心悦回家的路上都在思考这个匪夷所思的问题，所幸倒是把卓学礼的跟踪忘了七八，不过真正等她想明白，那也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
在修整了一天之后，乔心悦终于还是咬牙做出了回公司上班的决定。而原本已经做好被一人一口唾沫淹死的心理准备，却没想会出现这种情况。
回去上班的时候正赶上销售竞赛尾声，A组的春风满面与B组的愁云惨淡形成了无比鲜明对比。显然这个时候大家已经觉悟到，与其把精力花在排挤乔心悦身上，还不如挖空心思想想用什么办法取悦到新的客户。
因此，在无奈现实的紧逼之下，B组众人空前地团结了起来，他们用不足三秒的时间放下对乔心悦的所有芥蒂，并且包容了她。于是出现一群人献身文件与此起彼伏的电话声中的和谐画面，大家在路黎明的带头下，一遍遍反复翻查客户资料，不放过任何一个潜在客户。
就在这样忙碌的工作中，长达一个季度的销售竞赛终是迎来了宣布结果的时刻。
俗话说，一般到最后一刻都不放弃的人，要么大败，要么就大成。此时，听完大老板宣布结果后，B组众人脸上的表情俨然验证了俗话中的后者。
大老板用笔扣了扣桌面，阴阳怪气的脸上可谓喜忧参半，“首先恭喜B组获得本次销售竞赛第一名，我宣布，组长路黎明从今天开始正式任销售部总经理一职！……而根据赛前所制定的规则，竞赛失败的一组将淘汰一名业绩最差的员工，在此，我很遗憾地宣布，从这一刻开始，宋一博与佐顿集团彻底解除劳务关系。”
言罢，一片哗然，情节反转之快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到底出了什么事？即使业绩再差，像大老板这类典型的资本主义家也绝不可能做出弃帅保车的不明智决定，更何况宋一博前不久才拿下了席冷的合约，根本和“业绩差”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乔心悦瞪圆了眼睛朝宋一博看过去，见他就坐在他一直坐的位置，挺直了腰背一言不发，也不惊讶，也不沮丧，保持着一贯的风度，但乔心悦知道，他此时的波澜不惊都是装出来的。
而在会议桌的另一头，正对着宋一博的位置，路黎明正慢慢眯起眼睛，一如乔心悦看着宋一博那样，路黎明也在看着他，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目光隐藏在深处，不露声色。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三章（4）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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