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主—-绮年》拾翠

4、都城风物

　　第四章
　　风予带着绮年出了王府，在都城街道上逛着。风予一身玄白色常服，却是贵气天成。绮年换了另一身红色衣裙，却不是正红，喜气温和，正好。甲乙两姐妹和两个侍卫跟在后面。
　　昭国都城分为三部分，东面为皇城，设有城墙；西面为集市，定时而开，一日开市一日闭市，且都是白日，巳时开市酉时收市，原本是三日一开市，但是三国四地承平多年，商贩来往于各国之间，低价买进高价卖出，交易最多的是粮食马匹，及别国的特有物事。来往于昭国的商贩过多，昭国都城集市管理官员奏请延长开市时间，才变为如今的隔日开市。东面为住宅区，住宅区中又分为几部分，皇族重臣多集中在在北面，中有青石道相连与住宅区与市集皇城，青石道边多是商铺，开有酒楼客栈，开酒楼客栈的多是昭国的权贵。
　　绮年也算是开心，昭国风物毕竟与肖国不同。肖国新皇登基，大家族受挫，并不如昭国这样热闹，并且肖国家族规矩多，肖国人性子更为内敛，举止有礼，但是拘束。昭国人重武，性子率性粗狂，世家女子都有会骑马射箭的，绮年看着就娇小柔弱许多。
　　风予和绮年并排走着，也不怎么说话，绮年专心地看着，停在了珍馐阁前，风予也停了下来。风予虚扶着绮年，进了珍馐阁。进来，就有人引着绮年和风予上了二楼，进了房间。珍馐阁是城中最贵也是最好的酒楼。一楼摆着桌子，二楼上是房间，房间中有专人伺候。在二楼的另一面，有楼梯出去，甚为隐蔽。
　　很多权贵都会来珍馐阁。风予应该是常客，绮年也没有多问。
　　“也不知公主习惯不习惯昭国的饮食，珍馐阁的东西样样都是珍品，公主先尝尝。”风予知她并不怎么习惯昭国的饮食，新婚那晚，她吃得很少，今晨，也只是吃了一点。昭国嗜辣，口味重，肖国菜品口味清淡。绮年第一次离开肖国，肯定是不习惯的。他就是想让她开口要求他，哪怕是一丁点事，他就是想看看她示弱时的样子。
　　菜一样一样端上来了，风予面上是淡淡的笑意，眼中静如湖水。绮年看着，眉目微微皱了一下，然后提起的银筷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绮年吃得很秀气，但是基本没有停。风予皱了皱眉，也吃了些，不知为何，风予今日胃口奇差。
　　“这是昭国权贵聚集之地吧。”绮年吃完了东西，也不提好不好吃。只是如是道，这是个权贵秘密聚会的地方的，也是秘密最多的地方。风予这个七皇子在这里应该是有人的才对。
　　“这里没有本王的人，本王试过往里面安插人，但是没有成功。”风予知道绮年想问的是，这里有没有他的人。他没有查出这里的东主是谁，也无法安插人进来。
　　“我听说，市集很热闹。王爷陪我去看看，可好？“绮年道，昭国的市集很有名，在驿馆时她就想去看看，因顾忌过多，她不想节外生枝。
　　“公主想去，本王自然相陪。”风予的目色深了深，欣然道。
　　不过午时过后，西市已是人来人往，穿着各地衣服的商贩叫卖着，风予走在绮年右下方，护着她，绮年神色自若，很随意地看着周围的物事，甚至还会停在小摊前看看，然后轻轻地放下走开。风予看着她，也不说什么，眼中有些兴味。
　　绮年逛了半个时辰，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渗出薄薄的汗。
　　风予看现在的日头大，绮年本来看着身子就娇弱，她却始终不肯示弱，本来他想看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但看她步子有些虚浮，她于他还没开始起作用，不能就病倒，他便先开口：“公主，本王累了，去茶楼休息一下。“
　　到了茶楼，风予和绮年坐在二楼喝茶。
　　“七皇弟在此啊。”一紫衣男子走来，面目柔和，不似昭国男子的粗犷，反倒有几分柔媚。
　　“五皇兄。”风予只是点头，也不起身。五皇子风临笛生性风流，为人也还算随和。和众人的关系，也是最好的。母妃在宫中也不算得宠，却胜在家世好，也无大错，生下皇子便晋为皇贵妃，位份只次于皇后。
　　绮年起身微微欠身行礼，风临笛带着有礼的笑风度翩翩地回礼。风予瞥了一眼，不发一语，也没有相请的意思。
　　“那就不打扰七皇弟和公主了。”风临笛对风予的态度也是见怪不怪了，也不生气，向绮年颔首而后走向了另外一边，桌上有两个贵公子起身相迎。
　　“昭国集市，有些意思。”绮年淡淡地说一句，她很久没有动心思了，在肖国皇宫时，她就那么静静地过了一段日子，陪着慕落，很平静，若是那样一直下去，她也是愿意的。但她知道是不可能的，慕尹的耐心总会用光，在他用光耐心之前，她要离开。
　　风予喝了口茶，沉了一下：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昭国跟肖国一样，粮食马匹都是朝廷控制的，朝廷有御用商人，御用商人在满足朝廷的要求之后，可以在自由买卖。近年来，黑市里可以买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包括大量的粮食和马匹。至于布匹什么的，就更不在话下了。”风予解释得很仔细。
　　绮年点点头，喝了口茶，额上的冷汗冒得更厉害了。她只要提一个话头，风予就知道她想知道什么。
　　在回王府的路上，风予不紧不慢地走着。他看见了绮年苍白的脸色，本来她就可以示弱，如果她开口，他也不会真为难一个女人。
　　到了王府，绮年和风予还是一前一后地走着，看似还算亲密，绮年踏进王府大门时绊了一跤往前一摔，风予接住了她，绮年当下就晕了过去，风予看着怀里的人，面色更为苍白了，额头上好多冷汗，手心也是冷汗。风予皱了皱眉：这个倔强的女人。
　　绮年躺在床上，醒来时夜色已经暗了下来，房中已经掌灯。甲乙两姐妹侍候在一旁，见绮年醒来，甲上前扶了一下绮年。
　　”我梳洗一下。”绮年浑身还是不太舒服，在肖国的饮食清淡，吃了昭国辛辣的食物，肠胃极为不适。乙出去，带着几个侍女端着温水进来，绮年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常服。
　　“王妃，王爷马上过来了。”甲道，王爷本来在房中陪着王妃的，后来十公主清空来了，王爷吩咐，王妃醒了就通知他。还让厨房炖了粥。
　　风予进来，看见绮年坐在靠椅上，一身白衣更显得憔悴。风予坐下，甲乙两人扶绮年过来坐下，侍女上菜。先上的还是昭国的菜色，多是辛辣之物。风予一直看着绮年的反应：御医说的是，绮年食辛辣之物过多，肠胃不适，再加上有些中暑，便晕倒了。她却还是没有说什么，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菜上完了，风予动筷，绮年也拿起了筷子没有犹疑地准备夹菜，风予皱了一下眉用筷子压住了绮年的筷子：“等一下。给王妃准备的清粥和菜呢？”声音冷了冷，带着些怒气。
　　侍女集体弯腰，甲回到：“奴婢去看看。”刚出门，厨房就送来了，嬷嬷看见房里的情况，惶恐地站着，甲在房门口接了端了进来，轻轻摆在绮年身前，是一碗清粥，还有几道清淡的肖国小菜。绮年看了看，端起碗慢慢吃了起来。
　　“本王还有点公事没有处理，公主好好休息。”吃完饭，风予起身。绮年看着他走了出去。
　　原来，在太子府的时候，慕尹疑心重。绮年一向小心翼翼，谨慎行事惯了，她不习惯示弱，也无人可示弱。好不容易，慕尹爱上了她，她以为这一生也算完满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苦心经营七年，还是没有用。最后，她还是要颠沛流离，为自己争得一席自由之地。
　　房中燃着安神香，绮年靠在贵妃榻上看书，看的是昭国的史书，多是歌功颂德之语，绮年却是耐着性子看着。在书中，可以看出昭国皇帝行事风格，一惯思维。昭国人好战，几乎每一个皇帝都发生过征战事件，或者是王室成员之间的斗争，最后多是用了兵，血流成河，少有不动武力的。而肖国与此大不相同，就连慕尹削了几大家族，都没有发生重大的兵事事件。绮年看了一个多时辰就有了困意，也难得动，就在榻上歇了歇。
　　风予进来，看见的就是绮年在睡在贵妃榻上，风予皱了皱眉，坐在一旁看着绮年：她睡得有些熟，眉头微微皱着，面色不如之前那么苍白了，但是看着还是憔悴。这样一个娇弱女子，为什么就是不肯低头服软呢？她跟他谈的条件是，等他过了困境，她就离开。
　　风予抱起绮年到床上，绮年悠悠醒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几不可闻地冒了两个字：“谢谢。”风予微微笑了一下，通过房中的暗门进了旁边的卧房休息。
　　第二日，绮年醒得晚了一点，卯时已过快到辰时了。绮年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梳洗。
　　风予又来和绮年用早膳了，桌上摆了一半的肖国菜色，味道做得不输与肖国大师傅的手艺。绮年今日感觉好多了，身上也有了力气。
　　风予带着绮年在王府中走了走，之后在凉亭中坐了坐。一路逛来，都没有遇见什么人，只是见到做事的下人。绮年想起了身边的肖国女官说过，七皇子有三个侧妃，一个夫人，这也就是有了名分的侍妾，还有没有位份的侍妾。这几日竟然一个都没见到，应该是风予的意思。
　　甲乙在一旁伺候，风予道：“公主，甲乙两人跟了本王多年，日后就让她们两个伺候公主吧，公主再选几个侍女在身边差使。”
　　甲乙两人上前行礼道：“日后，定当尽心尽力侍候王妃。”绮年微微点点头，绮年本来以为这两个也是风予的枕边人，看着反应应该只是得力的侍女或者是下属。
　　”本王身边跟了多年的侍卫陈远，陈远有个弟弟，在军营中历练过，本在城门任职，本王已让他回了王府，稍后让他来拜见公主，以后公主有什么事可以吩咐他去办。”风予是给她信得过的人，绮年已把陪嫁的人分批遣回了肖国，手下没有可用之人，既然要为他做事，自然要让她有人可用。
　　风予陪了绮年三日，由于绮年身体不适，风予奏请推迟进宫请安。三日过后，风予上朝去了，绮年知道，她该见见府中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