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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我们到底是不是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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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泽施堡是一个大型城市,车辆日夜川流不息,夜晚也热闹非凡,鳞次栉比的大楼发出一束束亮光,遮住了天上的星辰。一年前的布泽施堡发生了一则惨剧,V病毒的突然爆发犹如飞来的横祸,没有人知道是怎么被感染的。一年前的一位外地游客来带了病毒,在一个小城镇里迅速传播,令人防不胜防。
那时这种病毒是一种无名的病毒,被感染病毒的人脸色褪尽,长出尖锐的獠牙,暴露在阳光下会像吸血鬼一样迅速死去。学者把这种病毒命名为vampire(吸血鬼)病毒,简称V病毒。
好在这种病毒还相当虚弱,感染率只有50%,变身为“吸血鬼”的人也会在短短一两小时内死去,病毒扩张缓慢,被压制后便没有再出现过“吸血鬼”,躲过一次横祸的布泽施堡如今再次爆发了这种病毒。这次病毒的强大是与一年前不可相比的,不只是布泽施堡出现了这种病毒,连其他城市、国家也爆发了,正当人们逐渐把吸血鬼病毒遗忘的时候,它不甘寂寞再次复苏,它将化身为撒旦降临人间。
目前V病毒的感染者人数越来越多,治愈的几率几乎等于零,它不像一年前一样在数十分钟内把一个人变成“吸血鬼”,许多感染者在高烧中死亡,出现皮肤、内脏溃烂,没有一个感染者痊愈,这种情况已经延续了一个月。
S区是一个公寓区,公寓楼层非常高,每一户像一盒或燃着亮光、或和黑色的火柴盒,除了某几幢特殊的公寓楼室内面积大一些外,其余的都比较狭小,一厅一房的构造特别适合单身汉居住。
晚上的娱乐活动不少,居民们可以外出散步或者在家里看电视,在楼下还能隐约听到楼上的电视发出的声音。
当然如果是单身汉,或者一些年轻人这些人一般都不会买电视,只要一台电脑。
最近电视最频繁播放的就是关于V病毒的事件,报道有多少个人因病毒折磨而死,又有多少人被感染,由于不像上次的V病毒迅速把人变成“吸血鬼”,官方看到了希望,坚信他们能像对抗艾滋病一样,压制这种可怕的病毒。许多人一放学、下班就会守住电视看一会有关病毒的最新消息,谁都担心这种东西发生在自己身上。
崔魏斯是许多年没看过电视的人,自从上了初中之后就没有时间再看电视,但不能说他对此事漠不关心,相反,他也和其他人一样非常关心这件事,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看着那些被折磨至死的人,一种爱莫能助、怜悯感油然而生。
说起来,他和V病毒还有不少缘分,一年前他被一个“吸血鬼”咬过,昏迷了半个月,挺了过来,V病毒也消失了,康复后没有觉得哪里异常,他依旧继续生活下去。
他的同性恋人是一个外科医生,是几个V病毒感染者的主治医生,使他不得不关注这场疾病。
崔魏斯回到布泽施堡后,在S区租了一间房,他本想自己一个人住,没想到阔别已久的恋人也要搬过来一起住。
难得好好泡一个澡,崔魏斯在浴缸里泡了将近半小时。浴室很狭小,地板贴着马赛克瓷砖,墙壁则是黑色瓷砖,浴缸和盥洗台之间只能容一个人通过,一伸手便能碰到盥洗台。除了浴室里的昏暗灯光,还有大理石的盥洗台上的几根蜡烛摇曳着小光点,蜡烛的豆大的火点映在浴缸周围的黑色瓷砖上,形成一个个小光斑。盥洗台的镜子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男人浸泡在飘满泡沫的浴缸里,手肘弯曲搭在浴缸边沿,栗色的短发湿漉漉地粘在额头和脖子上。镜中的男人发出一声赞叹,便闭眼享受这难得的时刻。浴室内充斥着沐浴露的芬芳,热气弥漫,把一切都变得朦胧,盥洗台的镜子也覆盖了厚厚的水雾,直到再也看不到男人的身影。
半个小时已经是足够了,崔魏斯好好地洗了一遍还在浴缸里泡得不耐烦,打算起身穿衣服,本是难得的一个放松的晚上,不知为什么越是这样悠闲地呆着,心里却有种躁动不安,把放松的心情消磨殆尽。崔魏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烦心,心里还隐约有种忧虑。他转眼看了看浴室磨砂玻璃门,能看到大厅的灯光,他的恋人就在外面。
崔魏斯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自己也无法理解他明明有个恋人,为什么还要过得和单身汉一样。他和恋人米切尔算是青梅竹马的朋友,一起上了小学、初中,都在同一个班,直到高中才分道扬镳。米切尔继续读普通高中,然后上医科大学,崔魏斯去了士军学院,然后升到陆军大学。然后某一天米切尔和他告白,他接受了,这一切理所当然,又诡异非常,事情的发展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他总是想不起来,二十几年来全凭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牵着他走,说起来他和米切尔虽是恋人,但他对米切尔没有恋人那种热情,明知道米切尔在布泽施堡工作,自己却还是租一间单身汉的房子。
“扣扣——”,这时浴室的门被敲响了,沉浸在思考中的崔魏斯难免怔了一下,外面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崔魏斯,亲爱的,有人打电话找你。”
像休假时间,电话一般都是很少的,除了朋友会偶尔来问候一下,可是这种情景崔魏斯依旧觉得说不上的熟悉,好像在很久以前就发生过,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记忆。
“帮我拿进来好吗?”还泡在浴缸里的崔魏斯回答道。
崔魏斯一向不锁浴室的门,进门的是一个穿着睡袍的男人。这便是顺理成章成为恋人的米切尔,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相貌斯文,嘴边总是挂在温文尔雅的笑容,带有一点医生常有的洁癖。
“给你。”米切尔把手机递到崔魏斯面前。
“谢谢。”崔魏斯抬起手才发现两手都是泡沫,抓起放在盥洗台上的毛巾随意一抹手便接过了手机,看到来电人是他的一个同事:伦勃朗。
“不要跟我说谢谢。”米切尔不高兴地撇了撇嘴,眼里还是掩不住对崔魏斯的深情,他俯身在崔魏斯唇上吻了吻便走出去了。
崔魏斯无奈地笑了笑,虽然知道米切尔非常爱他,可他就是这么不称职的恋人,两人交往两人除了亲亲抱抱没有再亲密的行为,崔魏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好在米切尔还没怀疑他是不是那方面有点问题。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说话俏皮、不正经的声音:“嘿,栗毛——”
“干嘛,牛仔。”
“刚才那个是你小恋人嘛,刚才和我说话时吓到我了,好大的醋劲。为什么没告诉我,我对他没兴趣,放心。”
“……不想告诉你,有什么事。”
“有点事,昨天我去赌博又输个几万了。唉,好倒霉,说正经的,最近那个鬼病毒爆发,大部分病人都集中在布泽施堡,特别是那里那个第一医院,感染者特别多。我想你去那里看看,前几天在布泽施堡U区发生了一起火灾,遇难者也被送到了那个医院,其中有个人或许也在那里,得确保那个家伙的安全,不然没法和组织交代了。我去!反正如果那家伙出事后果相当严重,最可恶的就是居然没一个人能脱身过去,整天说自己好忙,妈的。”
“谁,我可以过去。”崔魏斯欣然接受这个任务,没有一点异议,伦勃朗所说的那个医院就是米切尔工作的医院,米切尔最近为那些感染者忙得焦头烂额。
“就是‘公主’啦,很麻烦的那个家伙,叫他不要乱跑……好吧,他叫艾帝斯仙,那些感染者治愈恐怕没有希望了,变身吸血鬼倒是有可能,你万事小心。”
艾帝斯仙,崔魏斯似全身注入了电流,手一抖手机掉入了水里也浑然不觉,听到这个名字,尘封已久的潜在印象更清晰了一点,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好像他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这个名字在他心底埋藏之久,当有人提起后,便暴露在阳光下,他清晰的记得这名字,不用别人提议提醒。
米切尔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搁着一台手提电脑,他身体微前倾,注视着屏幕,眼镜片反射着一道细弱的亮光,他时不时点一下鼠标,时不时推推眼镜。
洗完澡的崔魏斯一出门就看到对着电脑一副忧愁满面的恋人,他也想能分担一点但是以他的职业只能在旁边看看热闹了。
这台电脑是米切尔的,里面装的全是医学的东西,最近V病毒的各自资料也占满了他的电脑。
“你在看什么,这么晚了。”崔魏斯看了看专注电脑的米切尔,他没有凑过去看,以前用电脑工作的时候也看过,完全看不懂那些是什么东西,对那些奇怪的数据逐渐失去的兴趣。他转身去找一条干毛巾来擦着湿淋淋的头发。
鼠标两声清脆的敲击声后,米切尔从电脑前抬头,突然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加上黑框眼镜的衬托显得格外不怀好意,可惜被毛巾遮住视线的崔魏斯没看到。
“有点意思,你也来看看。”
崔魏斯看到米切尔对他勾了勾手指,便暂时放下毛巾,坐到米切尔旁边,米切尔把电脑往他那边一转,屏幕正对着崔魏斯。
图片里是两张男人某个隐秘部位的特写,两条笔直的大腿中间那个小弟弟缩成一团,如果不仔细一看还不知道这是什么。重要的是这两张图的小弟弟都变得掺不忍睹,可怜的缩着,表皮泛起了黄褐色的水泡,这个隐秘的部位水泡到处都是,有些水泡已经破了,出现一个黑黄色的小孔。虽然整个都萎缩了,但是水泡让它浮肿的像一颗圆球。比蟾蜍的表皮还要可怕,没人再想这个部位还能不能用。
电脑里放着两张令人作呕的可怕图片,只要是瞥到一眼就会令人毛骨悚然,更何况是和屏幕面对面的崔魏斯,心里被吓了好大一跳,表面却没有心里反应大,他面部表情僵硬着,面色褪了一层,从未见过这么凶残的东西。虽然被吓了一跳,很快就回过神来,正是因为这种令人作呕,闻所未闻,从未见过的东西能引发人的好奇心,崔魏斯还是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样,给你开开眼界。”米切尔笑了笑,他就知道会是这个反应。“慢性疱疹,当他撒尿的时候,尿都从这些小孔里出来,像喷泉一样。”说着他对着画面上的那些小水泡划了个圈。
“……这家伙真厉害,怎么弄的。”崔魏斯皱了皱眉,不可思议、厌恶地转了转头,低下眼去不再看那图片。
“谁知道他们是怎么弄的。”米切尔和医生们怎么讨论也没有结果,轻哼了一声,“从伊拉克的军医院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这也是V病毒感染者的其中一些人。”
“伊拉克,我们国家不少军队在那里,好险我没有加入政府军队。”崔魏斯吐出一个口,当初毕业的时候本来就是要编入国家军队的,然而在格陵兰岛的一个组织邀请他,出于好奇心和冒险精神他加入了这个神秘组织,或许这是很幸运的一件事。
米切尔点了点头,不再弄这种东西来毒害恋人的眼睛,关掉电脑的时候说了句:“知道我们怎么处理么?”
这么一说,崔魏斯也很好奇,能处理好这种事情肯定很厉害,略期待地问道:“怎么处理?”
合上笔记本的米切尔转身面对崔魏斯,做了一个动作,左掌伸直,右手呈手刀,干脆利落地切在左掌上,意思是切掉。
“喔,天!”崔魏斯猛地一闭眼。
洗漱过后两人准备睡觉,这种单身汉住的公寓只有一个房间,两人又在两年前确立了关系,当然同睡在一张床上。
上了一天班的米切尔很疲惫,但是和恋人躺在同一张床上难免会有些激动,而且两人这种僵持的关系都开始让他怀疑他和崔魏斯是不是恋人,既然早已确立了关系,米切尔一直相信崔魏斯是爱着他的,可是和他爱他的那种感情又略有不同。
正当崔魏斯铺好被子,关上台灯,准备入睡时,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他,一个温热的胸膛贴在他背后。米切尔没有他高,脸正好能贴在他后颈、肩上。
像是一个被重提起的老问题,躲避这个问题许久的崔魏斯还是要把这个被暴露出来的问题埋藏下去,他的手抚上米切尔缠在他腰上的手,细细地抚摸那几根修长细腻的手指,常和手术刀打交道的手指微凉。
两人都沉默着,多一分钟的沉默米切尔的心就下沉一分,这时崔魏斯试图掰开缠着他的手,米切尔却更用力地抱紧,眼里弥漫上一层水汽,最后他还是妥协放开了。
“还是快点睡觉……”崔魏斯还没说完被米切尔拉下脑袋堵住了嘴巴,仅仅是贴着唇,没有缠绵的深吻。
米切尔从唇吻下去,吻过下巴,脖子,非常轻柔,像羽毛一样挠得人痒痒,他试图拉开崔魏斯的睡袍,刚刚揪住衣襟就被崔魏斯抓住了双手。没有灯光,窗帘也紧闭,在黑暗中摸索着,这是一种恋人之间的情趣,而米切尔却觉得自己畏惧这黑暗,他不愿去想象崔魏斯的表情,这个男人总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他,直到现在已经把那些理由抛到一边去了,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刚开始他还以为是两人上下位置的问题,原本他挺纠结这个问题,可是崔魏斯的冷淡一次又一次在他火热的心上浇冷水,他已经抛开这种问题了,而且崔魏斯也拒绝跟讨论这个问题。
在一片漆黑中崔魏斯紧紧抓住那双手,握住了那五根修长的手指,把那手拉到嘴边吻了吻便把它放下了,然后他凭借直觉,摩挲着米切尔的脸颊,在米切尔唇上好似安慰般碰了碰,说:“赶紧睡觉吧,明天我送你去上班。”
米切尔赌气似得没有再理他,两个盖着同一张被子,背对背地侧躺着,中间宽的可以再躺下一个人。
黑夜里,米切尔翻了个身,凝视着那个在黑暗里的朦胧轮廓。
我们到底是不是恋人?这个问题烦恼了米切尔许久,但他从不愿意去面对,回想起和崔魏斯的在一起的漫长日子,为什么他们不是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