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爱琴海]似是而非》小塔那

15、第十四章

　　『伊凡米夏家』

　　“所以？笛捷尔那家伙就这样吼了你一顿？”
　　“也不算吼吧……”
　　“那对他来说已经算了。”
　　卡路狄亚抱臂靠在墙上，皱眉看着强打精神的红棕发少女，“连你都不行吗……”
　　“你们的事情我本来就不好插手吧。”
　　米夏极难得的没有掩饰自己低落的心情，捧着杯热茶笑容有些苦涩，语调却依然轻快甚至有些难得调侃的意味：“不就是和笛捷尔闹了下别扭，你们都集中到我家来做什么？”
　　“你和笛捷尔闹别扭本身事就不小。再说……嗯？”
　　雅柏菲卡语气平淡，忽地一怔，众人耳中敲击键盘的声音愈加密集：“阿斯那边传来消息说，地元素的已经解决，不过梅菲斯特集团那边出了点意料外的问题。”
　　“梅菲斯特吗……”坐在沙发上一直不语的希绪弗斯眉头紧缩，“通知艾尔熙德和德弗特洛斯，过去帮着阿斯稍微看着点。”
　　“阿斯不会需要援助的。”
　　“不，修普诺斯和塔纳都斯最近刚好去了那一带，小心为上。”
　　“好吧。”

　　“该感激你们把我当自己人吗？”
　　米夏看着几人丝毫不避讳像是把这里当作了据点，无奈地靠上椅背，低低的声音只有在她身边的卷毛蝎子听得清。蓝卷毛的蝎子看着少女不似平常元气的侧脸，忽地抓住少女的手臂将人往楼上的房间带：“去你的房间聊一聊吧。”
　　“诶、诶？”被蝎子突兀的举动弄懵的少女完全不明所以，就这样傻愣愣的被径直拖了过去。
　　希绪弗斯和雅柏菲卡看着上楼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样的内容。
　　“笛捷尔再这样下去，以米夏的性格，迟早会做出些什么惊人的事来。”
　　“除了笛捷尔，只有阿斯还能勉强接手。”
　　希绪弗斯苦笑着摇摇头，“虽然对不起米夏，但是为了任务……”
　　“……希绪，你最好别在卡路狄亚面前这么说。”
　　雅柏菲卡手里的动作停了停，抬头看着靠在沙发上的棕发青年，“米夏她自己有数，你这么说她也不会有意见，但卡路狄亚最看不得这种状态。”
　　“‘因为任务更重要，所以要牺牲掉部分人的利益，这种话本少听够了！连自己朋友的笑容和幸福都没法保护，我们是为了什么才在这里的！’这是他的原话。”
　　尽管对方只是平淡的转述，希绪弗斯还是从这段完全是发泄的话里听出了黄金蝎子的怒气和不满。同样，他也听得出一向中立的雅柏菲卡也对他此刻的态度有些不满——毕竟黄金蝎子发怒时候说出的话向来近于单纯的气话，而这次雅柏菲卡却转述了——，他对此只能保持沉默，闭上眼彻底放松身体。

　　“对了希绪，关于水元素的事，女神那里怎么说？”
　　“不清楚，但是女神说，无论怎样都不会再让笛捷尔继续提取了。”
　　“那就好。”
　　“……是啊。”希绪弗斯竟也跟上了一句，“那就好。”

　　——这样，就好。

　　******

　　“我说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卡路狄亚把米夏拎上了楼，门一关就一副当堂对峙的模样拉开椅子坐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经历了那么多事你还把自己当外人？”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卡路狄亚一点都没和米夏周旋的意思，“你一直都把自己排除在我们之外，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爱慕者的身份照顾笛捷尔，听见我们说事会主动避开，有什么事情也从来都不主动发问，哪怕我们不小心说出点什么你也从来都当没有听见。”
　　“你的态度真的很奇怪，爱慕着笛捷尔，想要帮助笛捷尔，但是却又在同时逃避着……。”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少女陡然拔高的声音让卡路狄亚顿时收声。

　　“你们在做什么我根本一点都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
　　坐在床边的红棕发少女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指尖泛白的两手紧抓着床沿，“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想知道！地元素水元素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你们表现出来的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我也不想知道！”
　　“……”
　　“你以为我真的只是怕和笛捷尔走不回原来的关系吗……你真的以为我是在介意失忆的笛捷尔对我的态度吗？”
　　“和另一个时空有关的战争，这难道不是代表着，你们还是要回到那个空间去吗？如果融入了你们，那么……我要怎么办……？”
　　“失去了你们以后，我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个时空继续着好像从没认识过你们的生活吗？在淡掉笛捷尔以后，我继续去找一个共度一生的伴侣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吗？”
　　“我做不到啊……我没有那么容易放下啊……”
　　“卡路狄亚……你说……我该怎么办……？”

　　说着，少女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重的鼻音与哽咽。
　　这是卡路狄亚记忆中，米夏第一次以强势的态度强行打断他说话，或者说，强行打断和她对话的人说话。
　　米夏在卡路狄亚印象中一直是个善解人意、永远对别人温言相向——除了有时候对他会开嘴炮——的好姑娘。但正因如此，卡路狄亚也知道，米夏心中肯定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苦处，就好像万事都藏在心里的笛捷尔。
　　平时最和气的人爆发起来才是最猛烈的，情感的波涛像是海啸般要将听众吞没。
　　把生命中的每个朋友都看得很重，并且总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也是笛捷尔和米夏的共同点。
　　他们如此相似，却又是微妙的不同。在保守与冒险之间，笛捷尔选择冒险，而米夏却选择保守。因为笛捷尔是个男人，他必须承担起应有的职责。而米夏不同，她很小心的守着作为女人的本分，守着自己那一方小天地，不愿让自己多受伤害。

　　米夏爱着笛捷尔的同时，却又在抗拒着。她注意到了，如果接受笛捷尔，她的生活变得复杂而因此脱离普通人的范畴，是无法避免的。但她拒绝的同时却又在愧疚着，愧疚着自己的拒绝，生怕自己的拒绝会伤害到他人。

　　笛捷尔，你选择的人真的是足够冷静，也足够麻烦啊。

　　——卡路狄亚……阿离就拜托你了，她太善良了，我怕她善良到会把自己逼上绝路。

　　这可真是个比想象中更艰巨的任务啊，小萨沙。

　　卡路狄亚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