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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心痛 ...

  •   宁白手舞足蹈起来,一心辩证自己的清白:“不是不是,是我爹在城外玉清观捡的。”

      林梓沐一脸无辜:“又没说是你偷的。”

      宁白讪讪一笑:“怕公子误会。”

      林梓沐在琴弦上随意拨弄了几下,只听声音悠远,良久不绝——这琴音色极佳,不乱弹,还是很动听的。

      “能用得沉香木的人,定也请得起好的祈琴师,这该是把好琴。”言语之下,竟有些惋惜之情。

      知秋道:“看它还有些琴的模样,兴许还能修好呢。公子何不请云姑娘瞧瞧?”

      林梓沐:“有道理。”

      “云姑娘……”宁白默念了一声,垂下了眼眸。

      “宁白!”林梓沐却叫了她一声,宁白登时抬起头,以为小林公子要跟自己解释些什么,却对上林梓沐一双笑意十足的眼,“背着琴,公子带你开开眼界。”

      这是宁白第一次见到云姑娘。

      花烟间是蓟国闻名的烟花之地,是蓟城里流传百年的老字号,门上的对子“花门柳巷里,翻云覆雨情”着实露骨的很,但里头的姑娘偏偏走得是清纯路线,个个模样标致,举止打扮跟大家闺秀似地,却个个有身叫人欲罢不能的床上功夫,因而广受蓟城男性追捧,名声都传遍了整个蓟国,百年不衰。

      云姑娘便是这秦楚翘首之地中头牌姑娘,没有之一,客人由她挑,却没有客人挑她的理儿——生意做到这个地步,着实也要境界。

      小林公子才貌双全,家底殷实,自是云姑娘的常客。

      尽管宁白很不愿意地承认这个事实,但却不得不接受——林梓沐一见云姑娘,便用扇子挑了她的下巴,风流尽显:“这几日,想小爷了没?”

      云姑娘嗔怪看他一眼,不冷不淡地说:“看得多了,腻了。”

      宁白愕然了,云姑娘与她想得果真有些不同……再看林梓沐,眼带笑意,反问了一声:“当真?”

      云姑娘飞快咬住他的唇,搂着他的脖子,含笑说:“你说呢?”

      林梓沐一手搂紧她的腰,云姑娘嘤咛一声,将房里都晕上了一层顺色,林梓沐目光迷离,笑意更浓:“你可越发调皮了。”

      云姑娘微仰着头,秋水般的眸子都亮晶晶的,殷红的小嘴微微嘟着,似嗔似笑:“都是跟你学的。”

      林梓沐吻了吻她,松开手说:“真真是学业有成了。”

      云姑娘便也不跟他缠绵,歪着身子倚在一边,懒洋洋地说:“看模样今儿不是特地来瞧我的。”

      “就你最聪明。”林梓沐挑了挑她的下巴,回头看着宁白,却见这丫头死命低着头,耳朵根子都脸早红成了猪肝色。

      宁白其人,良家闺女一个,何时亲眼见过这样香艳的场面。

      林梓沐瞧着她模样,忍俊不禁,故意道:“宁白,还愣着干嘛。”

      “哦。”宁白唯唯诺诺,手忙脚乱地将琴搁下来,打门口到桌子这段路,先后绊着门槛,踩了林梓沐的脚,踢翻了一张凳子。

      云姑娘咬着唇吃吃地笑,“从哪领来这么傻一丫头。”

      林梓沐觉着有些丢脸:“新来的。”

      宁白抬起猪肝色的脸,结结巴巴地问:“公……公子,打开吗?”

      林梓沐:“……”

      云姑娘笑了一声,大约也不想为难这傻丫头,便自己动手去解布带,还没碰着琴,便道:“琴不该这么放,这些布挨得太紧,小心伤了琴弦。”说话间,已经将布都解开了,瞧见它破旧的模样,眉头先是蹙了一下,视线很快就落到了琴身上,玉葱般的手指在轻轻拂过琴声,温柔地像是抚摸情人。

      她在琴弦上拨了几个音,一只探手到琴底,一只手在琴尾处轻轻推着,重复了几次,再拨弄了几个音,倾耳听了,这才点了点头,反复打量了琴一阵子,道:“是把绝好的琴。”

      宁白和林梓沐还没得及高兴,却见云姑娘尽是惋惜之情:“可惜了,东西受损得太厉害。宫、商二弦没了,雁足也磕去一半,龙池、琴额都已不成样子,若没有这块沉香木撑着门面,简直就是柴火。”

      林梓沐道:“我记得你曾有把琴,也是烂地不成样子,但你爱得不行,后来不就修好了么?”

      “这是把古琴,若我能早生一百年,或许会有办法。可惜,这琴身上的材料不是蓟国的东西,这人祈琴的法子又太特别,怕是海外离世岛的大师。”云姑娘不无惋惜地说:“你也知道,离世国一百年前已经沉入了海底。”

      林梓沐轻轻抚了抚破旧的琴身,轻声说:“真是可惜了。”

      然则,这可惜之情却没有云姑娘深刻——云姑娘那一脸悲痛的神情,好似这把琴是她的深爱之物一样,只有宁白,打心底认为这是快破木头,虽然林梓沐说它是块宝贝,但她到底没有往心里去。

      因而,在宁白眼里,这木头仍旧还是块木头。

      所以宁白笑着说:“反正是从玉清观捡来的,也从没当过宝贝,就当它曾经也不是宝贝好了。”

      林梓沐:“你还真是少根筋……”

      云姑娘却像听了什么听不得的话,宁白话音一落,就迫不及待将琴翻转过来,凑到琴底的地方细细看起来,一寸一寸,好似要将这把琴都看透,最后手指停在琴尾,抚摸着一个字,喃喃道:“竟是真的!”

      宁白不识字,自然不知她看到什么,林梓沐凑过去瞧了一眼,只见琴尾处刻着一个“衍”字。

      衍!西衍!蓟城传说中的人物,被天界罚下尘世的神君,拥有终年不老的面容,徘徊人世,替人了愿——在蓟城呆了三百年之久。

      但这到底是个传说,如今人们只当个谈资,说故事而已,从没人当真的,如今竟找到了他的东西?

      被蓟城人们戏称为西衍神君转世的小林公子不以为然:“神话故事,岂能当真。”

      宁白暗暗想:神话故事,总不至于空穴来风。

      云姑娘说:“我原是不信的,但见了这把琴,便信了七分,百年前,却有西衍公子其人,到底是不是被神化了,我便不得而知了。”

      林梓沐哧笑道:“兴许这是祈琴那人故弄玄虚,指不定祈琴这人就叫西衍,故作高深!”
      风神俊秀如小林公子,自是不屑有人与自己比肩的。

      云姑娘知他心意,无奈地摇了摇头,温和道:“这不是西衍公子的东西,是百年前苏家小姐的东西。”

      苏家?宁白自然也是听过的,这苏家与林家同时起家,以比肩之势立于蓟城,可惜百年前香火到了苏家小姐这一代,便就断了。苏家小姐临死前将家财都遣散了,好大一部分都用来重修了彼岸巷,才有现在院落挨着院落、节次鳞比模样,早一百年前,彼岸巷里乱得——迷宫似地。

      宁家能住上这样的小院,说白了,还要谢谢苏家小姐呢。

      提起苏家小姐,林梓沐神情才柔和下来,带了三分惋惜说:“苏家小姐当年,在蓟城建了问苑,乃是蓟国曲儿是唱得最好的地方。”

      云姑娘乖巧地握住他的手,看得宁白心中一紧,却听她慰藉似地说:“阿沐莫要难过,我师公便就是问苑的人。”

      那么,云姑娘也算问苑传人了……

      林梓沐笑了起来:“原来我还有耳福。”

      宁白见不得二人亲热,打岔道:“苏家小姐的琴怎么会落到玉清观里去?又为何不刻她自己名字,非要刻个衍字呢?”

      林梓沐不知想起什么,笑道:“苏家小姐也爱女扮男装不成。”

      宁白想起炎沁来,瞧着云姑娘拉着林梓沐的手,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薛神医那日说的请他看流星的小姐,春夏秋冬四个丫头,还有被林梓沐撵出林府的李家小姐。

      从前林梓沐身边莺莺燕燕环了一堆,却从不像与云姑娘这样亲密缠绵,虽然云姑娘是花烟间的人,不似正经小姐的做派,但宁白始终不能接受,竟有女人与小林公子有肌肤之亲。

      宁白亲眼见着林梓沐与人有肌肤之亲了,便再也不能心无杂念地想:小林公子何等神秀之人,岂能独占!

      宁白始知原来她是个这样心口不一的人。

      宁白的心越发痛了,痛得眉头都绞在了一块。

      林梓沐担忧道:“宁白,你不舒服?”

      “不是。”宁白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强迫自己不在注意云姑娘与林梓沐十指相扣的手,继续心口不一地说:“只是想起了苏家小姐。”

      云姑娘惊奇地问:“你也知道那个故事?”

      宁白一脸茫然:“什么故事?”

      云姑娘说:“苏禾小姐为了西衍,终身未嫁的故事。”

      宁白:“真的吗?”

      林梓沐:“真有西衍?”

      “我就说你怎么会知道。”云姑娘无奈一笑,“这还是苏小姐临死前才告诉我师公的。”

      林梓沐松开云姑娘的手,走到一边的躺椅上躺下,笑眯眯地说:“有故事听,要坐得舒服才是,沏一杯茶来。”

      宁白见二人分开了,乐呵呵地替林梓沐扇风,真是会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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