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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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感受到——
冰冷空气沉稳如月光下无风的海面，失去了不安分者想方设法的闹腾，每一颗微小的粒子都安逸地在原地浮浮沉沉。蛛丝般扩散出去的五感蔓延至别墅的每一个角落，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百般努力地搜寻却徒劳无获，只得讷讷地收了回来。
——没想到多年前看的《洛丽塔》也有用武之地，不知道该说如今会不自觉模仿亨伯特·亨伯特的他是偏执还是机智。
托尼·斯塔克在客厅的沙发上翻了个身，在黑暗里睁开毫无睡意的眼睛。
自从在自家老爹遗留的文件的帮助下成功创造了一种新型金属以替代胸口方舟反应堆中的钯，他的头顶就再也没有一柄名为“钯中毒”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有可能夺去他的性命，英俊潇洒风流不羁的托尼·斯塔克终于回来啦~尽管已然可以重拾昔日奢侈糜烂的生活，斯塔克依旧每天无比自然地遵守着某个女孩为他量身打造的作息时间表，安宁又简单——早睡早起，每天三杯鲜榨叶绿素汁；不泡夜店少碰酒，以及不和其他女人玩一些“大人的游戏”。
最后一条规定简直可笑得要死——时间表“出台”当天，坐在工作室里检修小呆的斯塔克非常不满地如是想。女孩管的这么宽，到底谁才是谁的监护人？
还想看女孩因为他气得跳脚的模样，斯塔克试图打破女孩的禁制。私自溜去一家常去的酒吧，却发现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一点儿也提不起自己的兴趣，斯塔克只好无可奈何地驱车回家陪女孩看《南方公园》，一边针锋相对地和她互喷，一边假装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有多么开心。
——可是九月已经不在了。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托尼·斯塔克的身边，少了那个能够支持他、并尽力去理解他的女孩。他还记得她第一次毫无杂质地冲他微笑的时候，仿佛整个星空都被冉冉的烟火点亮。斯塔克当场就作出决定：他需要她。就是这么简单。
但当他发现小呆端上来的餐点变成了一人份，当他坐在高端洋气的巨大显示屏前单机了十几局赛车游戏却等不到谁冲上来捡起另一个手柄陪他一起玩，当他习惯性地在摆弄电脑的时候等着某人问些掉智商的问题却只余一室沉寂，在无数个九月理应相随的时刻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斯塔克才不止一次地恍然大悟：九月已经不在了。
——她背弃了他；他就赶她走。简洁明了的事实经过，异乎寻常的心痛。
习惯果然是一种比外星人入侵地球还可怕的事情，因为当你必须忍痛纠正某些根深蒂固的习惯的时候，每一天都是钢铁侠也拯救不了的世界末日。
一开始根本无从下口的叶绿素汁，他现在可以像灌白开水一样面不改色地喝下去；当初只觉得“烦烦烦干嘛丢给我养”的女孩，而今反倒成了他世界里独一无二的存在，以致于连续几天没听到她的声音、没能看到她安静如冻土苔原的眼睛，向来独行惯了的的托尼·斯塔克竟会感到如此……难以言喻的寂寞。
或许不久前他说出的“你也是我不可或缺的人”，并不是在开玩笑。
斯塔克最烦心的是有些玩意儿根本删除不掉——他都快自学成才用上深度催眠了，依然无法逼迫自己全身心地投入没有九月的生活。他做不到继续走以前的路，朝会与她背道而驰的方向走下去。
他居然做不到。
——英武不凡的托尼·斯塔克也会有做不到的事，这该有多么讽刺。
平心而论，九月“离家出走”的确是他的责任，但这件事斯塔克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得知了详情的小辣椒却在委婉地表示“你真是无药可救”后拒不接听他的电话，让斯塔克非常闹心——明明是九月！是她隐瞒在先，隐瞒的还是极其重要的真相。相比之下他出于单纯想护她安心而不肯与她分担的行径简直合理爆了！就算担忧中仍有一丝抹不去的顾虑也只是精明奸商的老毛病——斯塔克无法理解九月这一回怎么就这么服从上级指示，让她走就走、还跟着菲尔·科尔森那个一看就居心不良的货走了，真真应了那句老话，“万万没想到”。
——不过假如他的道歉能够唤回九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做的。
斯塔克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模拟单膝跪地（？）向九月道歉的情景，却怎么都表达不出自己由衷想吐露的情感。等他回过神，斯塔克猛然察觉自己正抱着九月用来打地铺的毯子酝酿情绪，立即像被红热的烙铁灼伤了手指般，狼狈地扭过头、把手中的薄毯甩了出去。
视线所及之处，皆镌刻着九月的印记：女孩自告奋勇和小呆一起擦地板、笑闹中把他也拉下了水；在贾维斯的指导下少女认真地弹完一首磕磕绊绊的《Say You Love Me》，然后非常不好意思地拽着颊边的碎发偷偷地笑了起来……还有在墙壁上画彩虹小马做装饰的九月，边记菜谱边不忘更换三餐菜色的九月，苦大仇深地抱着《基础物理学》欲语泪先流的九月——还有每一次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毅然持刀挡在他身前，少女那凛然而动人的身姿。
被各种微不足道的事情一遍遍强迫着忆起自己已经失去了她，还有什么比这更加痛苦？
托尼·斯塔克烦躁地四下扫视，室内的淡淡微光提供了足够的可见度。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掠过一个塞在茶几缝隙里的陌生的小玩意儿，他饶有兴味地把它掏了出来，举在眼前细细打量。
不过一指大小的海绵宝宝在吊环末尾夸张地大笑着，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钥匙扣也就是随便找一家大型连锁快餐店购买套餐时附送的廉价礼物，又转而被某个吊儿郎当的无良老板送给了新上任的保镖。可钥匙扣的主人明显十分喜爱它，海绵宝宝明黄色的身体都被把玩得有些褪色了。斯塔克不用费心都能想象到九月是怎样在每一个睡不着的夜里拿出它、趴在铺满月光如特效舞台的地板上演独角戏自娱自乐。
脑海中披着银白月辉的纤细身影逐渐成形，柔美而神秘，那是他的九月。斯塔克忍不住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一点都不让人省心的小丫头，养得各种不易。
面具般附着在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眸中的温度亦已烟消云散。斯塔克忽然紧紧地将钥匙扣攥紧手心，硌得掌心生疼、用力得指节泛白。然后他痛楚地闭上眼睛——该死的，他不得不直面自己一直在思念九月的事实，他不得不承认他很想她，很想，非常想。
要是能够早一点发现，要是能够早一点挑明，事态的发展会不会大不一样？但他们之所以能被对方吸引，正因为他们有着鲜明而激烈的性格，近乎两个极端，如同冰与火，彼此燃烧，彼此冻结。
斯塔克突然像被醍醐灌顶了似的坐起身，目光炯炯地望向了不远处餐桌上的一个小包裹。三小时前来自发件人“知名不具”的邮包上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只有一行粗体的“S.H.I.E.L.D”，象征着某个即将登上他黑名单的政府机关的某工作人员的致意。
“我倒想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斯塔克嗤笑一声，走过去拿起邮件直截了当地拆开包装、暴露出被严实保护的方方正正的黑色盒子，附在外头的一张字条轻飘飘地落在了桌上，光泽耀眼。就着以一个奇诡的角度照射进来的月光，斯塔克眯起眼睛看着那行陌生的字迹——
“你将明白我的爱意。”
——原、原来科尔森那家伙最初的目标就不是九月或小辣椒吗？太可怕了！！！
不知该作何反应的托尼·斯塔克沉默良久，终于笃定地点了点头，把“菲尔·科尔森”登进了永不来往的黑名单。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