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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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输了。”我舒展微蹙的眉头，笑盈盈地看向轩辕晟宁，并不在意黑白交错的棋局。
“输了都这么开心？”他二指一收，把指间的白子收回手心，“该不会是故意让步吧？”单手一抛，棋子准确地落入棋盒中。
他笑的时候，鹰眸微眯，眼角流露着隐约的狡猾，偏偏又生得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可媲美最通透无暇的黑晶石，要别人看了都感到这笑容的亲切、真诚。这双眸子也怪勾人的，对上他的双眼就算你明明知道他会对你使坏，你都会心甘情愿落入他的陷阱。这人是用眼睛笑的。
“怎么会？遇到高手不是该笑吗？”我含笑埋首收拾棋子，没看他的笑容，“高手可是我的良师，王爷不这么认为吗？”
“是，我是高手，秀儿又何尝不是？不过……”他故意稍微拖长了声音，道，“秀儿怎么还不改口？该罚呀！”言毕，他嚣张地俯身越过棋盘，在我唇上轻轻一啄。
“该怎么唤我，嗯？”他的手又粘到我下巴处，拇指轻轻地在下唇滑过，“唔，我允许你偶尔唤错。”
“晟宁，别这样，”我侧头不看他，有些害羞地呐呐道，“有外人在。”在王府呆了几天，在一旁伺候的绿袖就练就出目不斜视的本领，无异于王府里的其他仆人。
他移开手放过我一马，道：“天朗气清，我们不如到屋外走走吧。”他的手叠在我的手上，与我十指紧扣。我任他拉着，脸上挂着温婉柔顺的微笑。
从今早起床开始，我就像前几天一样时刻留意着轩辕晟宁的一举一动。可是发现难以找出破绽，我与萧仲轩只见过两次面，他给我的感觉是深沉、内敛，而轩辕晟宁则是狡猾、张扬。单凭感觉是难以确定真伪，可是我无法比较细节。我看人的时候，多数重于看眼睛，印象中萧仲轩的眼睛是深渊，一看就知道他心思难测，明明是一模一样的眼睛为什么会给我如此迥然不同的感觉？真的可以连眼睛都跟着伪装么？我几乎要信服了，他们也许真的是不同的两个人。
前两天回门，我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请熟悉江湖的二哥帮我查证一下。可惜二哥早就不在家了，他在我出嫁的第二天就和父亲闹翻了，父亲气得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这种事，父亲没让人流传到外面去，就只有我们家的人知道。平时二哥也不怎么回家，外人也看不出什么蹊跷。
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查到这件事？
黑玉！行天门的消息不就是最灵通的吗？我得找机会和他们接触。
“晟宁，大后天就是初一了，我想去天帝庙参拜，可以吗？”
“不行，”他来到屋外的树荫下，改为搂着我的腰，让我乖顺地靠着他的胸膛，“除非你告诉我你想许什么愿望。”
这句话……
我想要抬头给他一个甜笑，抬眸间看到对面的相思树，心底的一段记忆像是突破了什么迫不及待地涌上来。我怔然，视线定住了，过去朦胧地呈现着，一对小夫妻在相思树下窃窃私语。那小妻子的声音仿佛渗进了蜜糖，言语中散发着清甜的幸福。我听到，很清晰地听到了。
她说：“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小妻子甜蜜的语句渐渐消失，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我感到腰上一紧，半晌后他又放松了力度，他道：“我轩辕晟宁今生只会有你这位妻子。”
他感动吗？
我该感动，所以我对他笑了，还闭上眼睛，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又迅速抱着着他的腰，埋首在他胸膛不肯抬头。他笑了，我感到他的胸膛有轻微的颤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拉着我的手，领着我继续在庭院里散步。相思树静静地立在那里，成为如画般绚丽的景致中一棵不起眼的树木。
“秀儿，你的手好像有些冷。要不要回去了？”
“不，我不冷。”
我想，我避不过了。
我还是要向命运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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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莫明其妙的惊吓，几乎都由睁开眼睛开始。我躺在床榻上暗叹道。
我睁开眼睛时，天还没亮透，轩辕晟宁不在我身边。奇怪的是床昏暗之中我好像看到木床被数块木板围着，床帐也没有放下。晨光斜入，室内渐明，我看清这完全陌生的房间时，我就懵住了。有谁这么大胆，竟敢从容王枕边偷走我？
应该被下药了，我的身体虚弱得连手指都无力抬起，喉咙极不舒服，还时而感到呼吸困难，胸口作痛。身体很容易累，但是又睡不沉，我常常醒来又睡去。我半梦半醒地等了很久，绑匪都没有出现，由始至终整个房间就只有我一人。肚子饿得发慌，也没人过来给我食物。
趁着清醒，我细看身下的床榻——那一张带屏床。在三四百年前带屏床挺受欢迎的，它的四周围着约半身长度的小屏风，屏风和床相结合因而称为带屏床。若是历史悠久的带屏床应该算得上是家传古董了，怎么会给我睡？看这床的木材也算新，大概是仿古床吧。想着想着，我又坚持不住昏昏欲睡。
突然“碰”一声貌似踢门而入的声音，我惊得清醒多了。有人进来了，而且是一个身穿古服的丫鬟。她一进来就粗鲁地拉开屏风，我连她的脸都看不清就被她狠刮了一巴掌。
“你怎么这样狠毒？我家小姐流产了，以后都不能生育了！都是你害的！”她指着我大声怒骂，一双红肿的眼睛瞪得快要裂开。
“哈哈……”几声无力的讽笑回应了她的愤怒。
我确定我没有笑，因为我根本傻住了，还没明白过来。可是，我又感觉到这笑声的确是我发出来的。
“不能生育了……相公一定又抛妻再娶了吧……”幸灾乐祸的话控制不住地冒出来，末了，我还艰辛地虚咳了几声。我很想咳，喉咙很难受，但我没有力气咳，光说那几句话就得出尽力气。
“姑爷才不会这样做！”丫鬟吼道，“姑爷只喜欢过小姐一人，休掉你不是因为你不能生育，而是你只不过是姑爷复仇的棋子之一！”
“相公呢……我……要见他……”我的胸口仿佛被榨出所剩无几的几口气，剧痛开始蔓延。排山倒海的恨意压了过来，我猛地咳了一下，血染脏了床榻。原来这个不知道是哪一世的“我”是有绝症来着，而不是中毒。
丫鬟冷笑一声，道：“你到死也不会见到姑爷！他连过来骂你一声都觉得浪费力气，还不如省下力气好好安慰我家小姐。”
我很久都没能开口说话，胸口痛得，仿佛被人血淋淋地撕扯着。当眼前的事物完全被黑暗吞噬之前，我用尽最后的力气道：“岁岁长相见，相看两相厌……”
结束了，我的意识也被黑暗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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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醒来后，首先是深呼吸一口气，感受一下呼吸的舒畅。
真是触霉头。还岁岁长相见，相看两相厌呢。
我根本就忘记了这件事了，还要把这些记忆挖回来，残忍地重演一次。我披上裘衣，挨着床柱坐起来，低头看着轩辕晟宁的脸发呆。
我不去天帝庙了。
黑玉也没有用处了。查到他是同一人或者是完全不相干的人，于我已无意义。结果如何，我都得做好容王妃这个角色。
我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今生面对子诚的抛弃，我克制自己忍下去；陆离的深情，我狠心割舍，为保护自己冷静抽身；段鸣苍的暧昧，我理智地避开，毫不沾衣。
这次我动摇了，轩辕晟宁对我很好，不是吗？这就够了。
他在睡梦中转身，我伸手去把被子拉高，帮他盖好被子。做完这个动作后，我又愣住了，我为什么会做得这么自然？
看着他睡得安稳，我胸口某处有些奇妙的萌动，冰冷防护着的地方有种温热的情感逐渐清晰。压抑着的渴望释放了，我弯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我一直知道自己的心很容易被人收买，曾经有人用一个拥抱就令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深爱，我不懂，也分不清。我只知道每次结束，我的心都好痛、好恨。
我奢求的不就是一个对我好的人，不令我伤心的人？他做到了，是欺骗又何妨？预料这段感情很可能用含恨的鲜血结束，我还是想抓住这短暂的快乐。被子诚抛弃后，我没用鲜血去报复，说不定这次的结果也可以和前世不一样。
晟宁犹在梦中，不知道我这枕边人下了个怎么样的决心。这样出色的人，这样宠我的人，把心交给他不是件难事。
我叹息，蹑手蹑脚地起床穿戴，绿袖早已候在门口为我准备梳洗。一会儿晟宁要上早朝，我梳洗好后，就走到床边轻轻唤道：“晟宁，起床了。”
“秀儿……”他喃喃道，睁开有些迷蒙的双眼。
在他的黑眸里倒映着一个温柔微笑的言秀。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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