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生谣（正式）》描金

11、第十章

　　“退后！退后！”“喂！黑人你特么别踩我头！”“火折子在哪儿？”“这些是什么东西——”
　　一时间，几人嚷声乱成一团。Crystal努力忍着已到喉咙的尖叫，她咬着牙对黑人喊：“别点火！这墓道又陡又窄，如果起了火我们就麻烦了！”
　　李声感到脚腕一紧，原来是邝裕民腾出一只手向上微微用力握住了他的脚踝。
　　“你看…那些虫子并没有管我们。它们在统一向着地面的方向前进。”邝裕民的声音在其他几人的喊声中显得很小，但清晰、不容置疑，“它们在逃跑。”李声定了定心绪，勉强看向那些幼虫。果真，它们焦急地向洞口爬去，对于邝裕民等突然多出来的人并无丝毫反应。
　　它们在躲什么……？
　　印山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这盗洞的空间太过狭窄，众人的身体也都局促地挤着才能勉强保持平衡。如果下面的空间里真的有什么危险正对他们虎视眈眈，那他们现在就如受困的兽类，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虫子渐渐从身边散去，几人也恢复了镇静。刘易斯静默了几秒，开口问道：
　　——“那么，郎逸群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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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深的盗洞继续向下，几人虽对掺满虫卵的土层有点顾忌，但怎么说也都不是毛头小子了，很快便继续前进。李声自从刚才一脱力踩在了邝裕民肩上以后就再也不敢开口，动作也谨慎了许多。
　　“停一下。”邝裕民止住了脚步，撑住四壁不动了。李声差一点又一脚踩在他身上，只得临时生生收住了动作，腿以一个极其难受的姿势蜷缩起来。
　　“下面怎么了？”刘易斯问。
　　“盗洞到头了。”邝裕民抬头看了看李声，“绳索在哪儿？”
　　李声依旧没敢搭茬。Crystal从李声背包里翻出绳索递下去：“下面不是墓道？”
　　邝裕民摇摇头，又对李声道：“你先别动。我下去固定好绳索再来喊你们。”说罢，便一矮身出了盗洞，几乎是同时，李声听见“叮”地一声清脆的嗡鸣。他小心翼翼地向下错身，慢慢地大半个身子都出了盗洞，双手用力扒着土层才能使自己不掉下去。
　　盗洞的尽头以下不是墓道，不是前殿，而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李声努力往下瞟，只能看见几米以下邝裕民腰间探灯的光线，几个轮廓模糊的黑色物体，此外还有四壁上零星反射的亮光。
　　“嚓”地一声，火折子被点亮。李声隐约看到邝裕民深吸了一口气，将火折子往下扔去。
　　骤然间，李声看清了那些物体的轮廓。
　　墙壁上突出一只由完全的青铜铸成的龙首，每一寸鳞片，每一根毛发都清晰可见。眼眶中镶嵌了黑玉，口大张着，含着一团火焰，正昂首对他怒目而视！李声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火焰便又在另一处亮起——另一个龙首。刺啦刺啦……火焰一簇一簇地亮起，盘旋向下。一只又一只青铜龙首被点亮，它们有的作怒目之势，有的呈咆哮之态，造型迥异，各不相同。
　　只是短短几秒的时间，整个空间被轰然照亮！
　　有几道锁链横亘在这空间之中，丝毫没有被锈蚀的痕迹。李声看到邝裕民坐在离他最近的龙首上，腿支在龙首两眼间，一手扶着龙角，正凝神向下望。
　　仿佛时间定格。很多年后，李声回想起这一幕，总是会不自觉地露出笑意。那人坐在龙首上俯视深渊，身边是火舌曼舞。这个场景大概他会记一辈子。
　　“李声，跳下来。”还没反应过一切，邝裕民的声音便响起来了。
　　“什么？”
　　“跳下来。”
　　李声傻了：“我不就踩了你一下……”
　　“……跳下来，往我这个方向。”邝裕民黑线，将自己腰间的绳索系在龙首上，随后扶着洞壁慢慢站了起来。他抬头看着李声：“没问题的。”
　　“……”李声瞬间炸了毛，“你丫玩儿我呢吧！这隔着好几米呢你让我跳下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等出了墓我切腹谢罪你能不能别——”
　　“没问题的。”邝裕民又重复了一遍，对李声笑笑，“来。”
　　他的声音和笑容都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只要他愿意。后来，当提起这事时，天仙总会一脸嘲讽地说：“李声，你就傻吧。跳下去，你就再也上不来了。他也就对你才露露这嘴脸，你也真成，一唬一个准儿。”李声对此也总报以无奈的耸肩，说：“……用你管。”
　　罪魁祸首么，一是这早已被先辈们掰碎了嚼烂了的一个字，“命”；还有一个就是邝裕民那厮所具备的只有李声才能触发的笑容。
　　于是李声心一横，还是跳下去了。
　　好像还没有给他留遗言的时间，一双手就已经稳稳地扣住了他的腰。李声惊魂未定地向后看，正对上邝裕民的笑脸。
　　笑你大爷啊笑！
　　邝裕民利落地将李声腰间的绳索也缚在龙首上，又向后错了错身子给他留地方坐下，随后才看向Crystal。
　　“看好李声吧你。”刘易斯面无表情。他从Crystal身边挤了下去，费了一点力气攀上了另一只龙首，又将Crystal接过去。黑人看着这一连串动作感慨连连：这也亏得两人体型都偏瘦啊，若是换了郎逸群……
　　黑人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整理一下自己，最后一个出了盗洞，攀上第三只龙首。
　　“下面是……？”黑人好奇地抻着脖子往下瞅。
　　“看起来像祭坛。”Crystal沉吟道，“我们顺着这些龙首往下爬？”
　　“或者你想试试你人猿泰山的基因？”黑人瞥了一眼横亘的那些锁链——每一根锁链高度间隔足足有四五米。
　　Crystal懒得理会黑人无聊的玩笑，她看向邝裕民：“这些龙首的嘴里含着灯油？”
　　“嗯。”
　　这些龙首大概是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被串联起来了？古人的智慧总是令人惊叹。Crystal赞叹地端详着这些龙首，即使是作为陵墓中的照明，它们也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我还是想先休……”黑人的怨念诉说到一半便被打断。刘易斯露出极度惊疑的神情，指向斜下方一个洞口。那个位置并没有青铜龙首，露出黑黝黝的一个洞。
　　“——那是……？”
　　在刘易斯的角度，正好能看见那个洞口处露出一节指关节泛青的，蜷缩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