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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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还会羡慕她呢。
羡慕一个人似乎有很多的原因。从小学开始受到老师喜欢的学生会羡慕，抽到演唱会门票的人会羡慕，得到大手公司oferr的后辈会羡慕。没有什么特定的理由，当对方具有自己所没有的优点时，就会从心里延伸出这样的一种心情来。
屋子里的空调被女生开到了二十度，吹地离空调最近的窗帘不时地晃动出一个波浪的曲线。电视里播放的正是往年海之日的烟花录像。与坐在某一个地方眼睛真实地看到的不同，广角拍摄到的景象更加的动人与壮丽，从黑色中绽放出的一朵朵金色的，橙色的，红色的，冷色的烟花，还有混合在其中的年轻的，苍老的，稚嫩的声音，不一样的人一样的话语，“真好看啊。”
今年在家里的话，肯定看不到了。
一之濑似乎更早地就出了家门，说什么要早一点赶到占个好位置。从下午开始就催女生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快来啊，很多小吃摊！”对方的声音混合在嘈杂的背景音中，还能听到路人撞到她之后，一之濑“干嘛哦”尖锐的声音。杉山缩在沙发上，视线集中在了屏幕上，握着手机有些心不在焉，“嗯……我晚点去嘛。”
“再晚你还赶得过来哦？从一点推到两点，现在已经四点了哦？再坐电车也赶不及啦，再晚点车上人还多。”一之濑没有夸张，东京的交通状况一直如此，杉山嗯着答应着她，手机的电量只剩下百分之十五，“我先去给手机充电，现在外面这么热。
和一之濑结束通话后的杉山将手机连接到数据线上。
那时她还没有意识到在最倒霉的一天过去许久的今天，似乎会发生一些什么。
占据了自己十年生命的人，以一种无人知晓的姿态从生命中消失。好像已经不在日本，或者是工作，或者是其它的事情。之前也不怎么联系，之后也不会有什么联系。如果说是否还有什么后悔的事情的话，大概是没有告诉他，我现在还喜欢你。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被女生在手机上摩挲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没有发送出去。
一封“我现在还喜欢你”的邮件就静静地躺在草稿箱里。
现在这个年代已经不是过去那种靠信件传递爱情的年代。那些写满了动人词句的邮件是否会因为邮递员的一个失误最终遗失在无数的白色信封之中？是否会因为一个人搬家而最终无法将自己的心情传递到？
搬离老家的男生最后还能收到女生写给他的情书吗？
换了地址的女生最后还能收到男生写给她的信件吗？
有时候明明喜欢，却因为不可抗拒因素分开的人们，他们没有惊心动魄的故事，他们的故事每一天都在现在的世界里平凡地上演着。平淡无奇地感情似乎没有电影之中的那么让人沉迷其中，而这些最平淡的感情故事一个一个组成了我们的世界。
电视里的录像还在继续，比十年前那时要更加绚丽的颜色。不只是今天这一场，从六月就开始的各种烟花表演为这个有些严肃又冰冷的城市添加了不少颜色。主持人略带感情色彩的话是“今天海之日的烟花比去年的还要棒哦。”
去年是什么样子的？
总是在经历过很多过事情之后，对某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选择性失忆。而明明虚幻到不真实的那次烟花反而嘭地——不只是黑夜，还有在心里燃起。
每个女生的衣柜里都有几套夏天穿的浴衣。夏日祭，七夕，海之日，逛夜市，这些词汇仅仅单独出现时，就可以勾勒出一幅又一幅充斥着年轻时梦想过的场景。和朋友一起，和喜欢的人一起，未来和家人一起。虽然如此单调又如此美好。
假如再也没有交换邮件。
假如这时手机没有电。
无数的假设是背后是一定会存在着的。
“如果我当时没看到呢？”女生点燃的手持烟花释放出微弱的光亮。
“嗯，是啊。”他也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男生，眉间的稚气已经被礼节性地温柔取代，却会在喜欢的人面前恢复成那个小心翼翼又偶尔露出比女生还要可爱的表情的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以为他会彻底远行走出她的世界时，他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带走夏日最后一抹炎热，“总有办法找到你的嘛。”
手机的屏幕亮起时在白天的光线中并不明显。
而那句话则是比任何事物都要耀眼的。
“杉山，海之日要再来放烟花吗？”
不是海之日要来看烟花吗。
不是海之日来放烟花吗。
是海之日，要来再来放烟花吗。
看着这封邮件，刚才还是站在衣柜前找浴衣的女生，蹲在了地上。比任何一件事情都来的要出乎意料，出乎意料地她甚至想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夏天这个季节仿佛像生来就有魔力，只是这个词的存在就会让遇到很多很多好的事情。
比如，女生这时正在回复的邮件。
比如，男生收到对方的邮件之后，回拨了这个号码：“要我去接你吗？”
比如，女生终于在某个箱子里找到了橙色的浴衣，买回来只穿过几次。
比如，男生在听到女生的拒绝之后，笑呵呵地把地址发给了她。
“欸——所以你不来了吗？”一之濑的声音夸张地让女生把手机拿离了耳边，二十多的人撒起娇来比美樱还熟练，“就这样把我一个人扔在这边哦？和谁有约了哟？”
杉山说是和国中的同学，一之濑听到她的话就猜出来是谁，“那你们小心别走丢了。”
那些曾经丢失在路上最终又被折返回来的人发现的记忆。
最后被打开时发现自己曾经遗忘也好，不在意也好，最终还是怀念地想要保住这些记忆。
“人好像更多了。”穿着深色浴衣的男生的头发，染上了黑夜里的颜色。他这时朝她伸出手，动作与十五岁时的重叠了一起。不是轻轻地拉住她的一只包带，而是伸出了右手，“喏，这里人多。”侧过身子，眼睛带着笑和她说，“要不要拉住我的手？”
不是女生之间的手拉手，是男生与女生之间，代表着性别的行为。比起女性要厚实得多的手掌里黏黏的，不知道是温度还是紧张。他就像一个领航员，带着杉山从人群中走过，穿过一个又一个世界，最终带她走入他的世界里来。
你知道吗。夏季是一个有魔力的季节。在喧闹的声音里最终回归平静的是杉山与黄濑坐在草地上，周围是与他们一样的年轻人。有的已经买了章鱼烧边吃边聊天，还有的拿着手机在录像。与人声比起来更巨大的则是在空中炸出一个又一个图案的烟花发出的声音，与空气发生碰撞然后摩擦的声音。
“好好看啊”，“是吧是吧”，“嗯嗯，最喜欢啦”，在这些类似的声音之下，是男生扣住她的手的：“我喜欢你。”
杉山侧过脸，男生的脸上映着各种各样颜色的光，错综交织下，是略微低下头的认真的表情。“这句话是什么时候的？”
“诶？”
“十五岁的时候还是现在？”
“……我这算是被拒绝了吗？”
“呵呵，我又没说。”
“十五岁的话，那时就该说的。”他笑笑地扬起头看向空中的烟花，比起手持烟花的光芒要亮得多，“啊，不不，我不是说‘我喜欢你’这句话时十五岁时想说的……”好像觉得那里不对，连忙松开握着女生的手，摆起手来，“也不是十五岁时不喜欢你……啊啊啊我在说什么啊。”最后自暴自弃地抓起头发。
“呵呵。”
“特别的好笑嘛？”有些沮丧。
“嗯……是吧。”杉山看着夜色里的斑斓，咧开嘴笑着说，“我也喜欢黄濑君啊。”
不服气的男生卸掉了已经成为标志的成熟，还在思考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却因为女生接下来的话语塞起来，“……嗯。”黄濑盯着女生仰起头露出的额头，不知道朝着那里，似乎是更远处笑了笑，“这算是犯规吧？”
“哪里？”
“告白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男生主动的吗？”
杉山呵呵笑了起来，“你不是都十年了才说嘛？”
虽然自己也是一样，但是你喜欢的女生的话，总可以拥有一些特权吧？
如果是你喜欢的女生的话。
“对不起。”
“嗯？”
“对不起，如果早一点说的话。”
与在绿地公园时不同。首都圈内哪里人似乎都很多，找不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杉山在这种时候竟然想起了一个玩笑，首都圈的人永远在地下，除了有烟花表演的时候。
“还是手持烟花啦。”男生递给她时这样说。
杉山因为一个词想到了他之前说的话，“诶。”
“嗯？”
“黄濑君的话。”
“怎么了？”
她半蹲在地上，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持烟花，声音不大地问他，“黄濑君的话……是怎么知道。我曾经在海之日也和一个人放过手持烟花的？”
很少听到她一次说这么多的句子，男生愣了一下，又很快地笑起来。这个答案再简单不过了，“因为和你放手持烟花的人不是我吗？”
每一个不经意的推动，导致两条平行线交错。不是只有一个人会遇到令自己匪夷所思不可置信又会希望这就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哪怕是用光了一生的运气，那也是曾经经历过的对于一个人，或者两个人，最值得珍藏起来的事情。
当他点燃最后一支手持烟花的时候。
“我喜欢你。”
“我现在依旧喜欢你。”
被湮没在历史时间里的告白在某一天里被人重新拾起。
当男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夏天一起结束了。
有一些人和一些事情，也许我们多年以后会再也想不起来。曾经和朋友说过的我会喜欢一个人多少年，在数字的一后面加上夸张的零来表示对他们的喜欢。而很久之后再遇到对方的时候，已经可以平和地与对方说起过去的事情来。
在终究衰老的某一天里，当我们回忆起这些事情来。
“嗯，我也是啊。”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十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