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晚》古月珊

3、梦境

　　小枫小枫，想我吗？
　　苏枫一个人走着，突然听见有人叫她。四下里看了看，没有人。难道是幻觉？她使劲咬了咬嘴唇，有点痛。“谁在叫我？”没有声音，一定又是林若这丫头在捣鬼，她暗暗地摇了摇头。
　　小枫，小枫。声音又响起，很熟悉的声音。苏枫吓了一跳，到底是谁在吓我呢？快出来。不知不觉的加快了脚步。
　　同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枫停住一看，原来是斯达。她又急又气的说：你这个坏蛋，偷偷的吓我？
　　斯达哈哈大笑起来，小枫我没有吓你啊，你又在走神了。苏枫一想可不是嘛，原来自己与斯达一直手牵着手在校园里散步啊。遍地都是枫叶漂洒着，飞飞扬扬的在他们四周漫舞着，如一只只翩迁的蝶。苏枫靠在斯达的肩上，轻轻的说：斯达，这样的感觉真好。斯达说那我们就这样一直牵着手，一直的走，好吗？
　　小枫，为什么要离开我，你说过不离开我的。
　　我烦你，我讨厌你。
　　小枫。斯达看着她，眼里布满血丝，盛满了痛楚。苏枫看着好痛，心都抽蓄着。
　　小枫小枫，你在哪里？小枫，你说过不离开我的视线的，永远陪我的，你在哪里小枫小枫。旷野里都是斯达的声音，回响着。苏枫拉着斯达的手大叫，我在这儿，斯达，我在这儿啊。你怎么了，斯达。苏枫大声哭了起来，斯达你看看我啊，我就在你身边啊。你为什么看不见我啊。
　　斯达猛烈的摇晃着她。苏枫醒醒，你又发恶梦了？
　　苏枫睁开眼，林若的特大号脸出现在她的上方。“我看见斯达的啊，林若。他到哪里去了？”苏枫摇了摇头，有些痛。
　　“苏枫。你这是何苦呢？当初要气跑人家，现在又不停的想他。干脆你去找他得了。”
　　苏枫静静地想着，原来真的是我气跑他的啊。去找他，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八年了，八年的时间两千九百二十二个日子，谁知道是什么变化啊。当年纯纯的爱情不知道还在不在，如果经历了生活的沧桑发生了质的变化，还不如让那份美丽留在心底。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个她；更何况，自己这病不知道哪天睡着了就醒不来。
　　林若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说苏枫你也别太悲观了。你这病又不是绝症，只要找到配比的骨髓就可以治愈的。苏枫叹了口气。她是孤儿，从小失去了父母，姨妈养她长大。八年前查出得了血癌。老天对她也不算刻薄了，八年的时间，她活着。可老天对她也很刻薄，八年的时间，竟然找不到一例适合她的骨髓。
　　“睡觉，别说话。”苏枫蒙上被子，再也不理林若。八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足够磨平她的青春与爱情。八年前，为了这可恶的血癌，她故意与另外一个男生在宿舍里亲热，又碰巧让斯达看到。至今她还记得斯达受伤的眼神，扭曲的脸，还有咬着牙齿嘣出的那两个字：下贱！泪水模糊了苏枫的视线，无声的流着，咀嚼着“下贱”，咀嚼着痛苦。苏枫默默地念叨着“血癌”这两个字，她坚信背叛的离去，比他们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再分开，他会更好过。

　　看着苏枫熟睡的面容，林若叹了口气，昨天晚上还不知折腾到什么时候才睡着。面对这个从小到大的朋友，她深深地了解苏枫是那种为了别人而不顾自己的人。无奈的身世，无奈的感情，无奈的疾病，似乎所有的不幸都让她摊上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唯一爱着的人却又不了解她……林若想来想去觉得这事儿怎么这么堵得慌。TMD不想了。林若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摇摆着走到阳台上去。早晨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在脸上，茉莉花的淡香钻入鼻孔，低头深吸了一口香气，把玩了一会，然后将花摘了下来。“有花堪摘直须摘”这句话用在林若身上是最贴切不过了，花开得正茂盛的时候，是她摘花的时候。苏枫常说她残忍，她说这才是真正的惜花，与其令花在枝头空寂寂地落寞着，不如采下来与人同赏。
　　几朵带露的茉莉这个时候正静静的开在苏枫的鼻息之下了。苏枫被茉莉的清香弄醒了，她没有立即睁开眼睛，在心里暗暗的叹息了，知道自己窗台上新开的茉莉又遭到林若的摧残了。林若在厨房里弄得砰砰咚咚的，苏枫只好爬起来，找了一件休闲套头衫套住了到阳台上去看她种的几盆茉莉到底被林若弄成什么样子了。居然一朵也不留。
　　“林若，你你你。”苏枫大声叫着。
　　“起来吧，懒鬼。都什么时候了还睡，想睡成杨玉环哪。”林若端了一碗面过来。苏枫看着又心软了，心想算了吧她就这德性，犯不上为了几朵花跟她呕气。哎，茉莉茉莉，只怪你的命跟我一样的不好，生在我家又遇上林若了。
　　“你在嘀咕什么哩？又在说我坏话吧。吃吧你。吃完了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搁那儿，我洗涮了再吃。”
　　“下个星期,枫林赛举办决赛,策划组的那帮人说你文笔清新流畅,让我一定叫上你一起去。”
　　苏枫皱了皱眉头：“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些场合的，去也没什么，只是完了之后一定有饭局，我不想去。”
　　“估计你得去，如果真获奖了，要介绍广告创意什么的，这种活儿非你不行，我可干不了。”
　　“再说吧。”
　　“我上班去了，你昨晚上没睡好，一会儿我给你请个假”。林若囫囵几口扒完了面，抹抹嘴走了，扔下苏枫一个人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