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雨天rainy

128、124云之裳兮，随雅而行（5）

　　“是她啊！”哈迪斯说。
　　“你跟她很熟？”光明问。
　　“不，我只是见过看她弹琴。”
　　“那你用很懂的口气说什么？”
　　“对美女我都熟。”
　　光明不再理他，准备等这神秘少女唱完的瞬间将她拿下。
　　只听得乐音渐渐低沉下去，想是临近结束了，“桐的紫，藤的紫，热恋般的灵魂，真情心灵；即便满怀焦虑，身心俱疲，仍然愿像那萤火虫般不断燃烧着。彼此间的爱情，就似那千年的彩虹，必将亘古不变般永恒闪耀。”
　　光明蓄势待发，准备冲上去抓住她。
　　可是当云随雅唱完最后一个调子，居然一阵‘碰’一声，像烟雾消散了。观者见云随雅在舞台上凭空消失，都以为这是飞雪阁安排的一个魔术表演，大声叫好。
　　光明追了过去，可是云式瞬步何其精妙。他来回兜了四五个圈子，只得作罢。
　　哈迪斯大声叹气兼劝慰自己的朋友，难得出来玩一次就不要那么较真。这时候雪千寻拿着酒水快步走过来，算是赔罪。她替云随雅解释了半天，好说歹说总算勉强解除了光明的戒心。
　　“那她为什么要跑呢？”光明不解。
　　“我的兄弟哎，你上去不由分说就揪住人家不放，那个女仔不跑。”哈迪斯大声嘲笑，“你想追求她，得选对方法。”
　　“谁说我想追求她？！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光明大声说。
　　哈迪斯见他真的恼了，只是笑，并不说话。
　　这夜光明在飞雪阁喝了一些酒，雪千寻可能真是怕他去找云随雅的麻烦，一直关照着他跟哈迪斯。不过光明坐在他俩之间，觉得自己真的像碍眼的电灯泡。他想到自己唯一的朋友哈迪斯将来成家，便会少一些乐趣，便觉得有些落寞。

　　云随雅出了飞雪阁之后，怕那个死心眼的家伙继续追过来，于是又随意兜了几圈，然后就打算出城回去了。
　　大道阔阔，云随雅抱着瑶琴一边走一边想，自己是不是要伸条腿出来拦车子，她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觉得十分有趣。云随雅正胡思乱想着，远远地看见一驾马车驶来，便从路边跳了出来，“停车停车，”她喊着，“搭我一程好吗。”
　　马车窗摇下来，光明那张欠抽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
　　“……”
　　区区几个小时后，居然又再次碰面。
　　“呵呵，”云随雅尴尬地摆摆手，“当我没说，没说啊。什么事也没发生，”说着，她便又窜了回去。
　　光明追下马车来，见她像山中精灵般几番窜越，尔乎不见了踪迹。
　　“你不是吧，”哈迪斯在车上说：“千寻不是已经跟你解释了吗。那是她幼时的玩伴，住在无月之城，会一点术法不很奇怪吧。”
　　“……不是，”光明又张望了一会，最后才死心说道：“虽然会点术法，但她一个女孩子家，在路上随便拦马车，这不安全。”他说着，又飞身出去寻了会，直到最后确定找不到她才失望而归。
　　哈迪斯哑然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闭嘴。”光明对哈迪斯道。
　　“我什么也没说。”哈迪斯委屈地说。
　　“你脑子在乱想。”
　　“……”

　　大约一个月后，光明路过飞雪阁附近，看见很多人在乱跑。
　　“前面出什么事了？”光明问一个路人。
　　“着火了，飞雪阁着火了……”
　　果不其然，前面黑烟四起，间或看见火焰闪动，因为飞雪阁的储蓄大量酒精，消防车的救火速度根本赶不上火势蔓延。这场大火不仅包围飞雪阁，还迅速蔓延到周围其它商业店铺，警卫人员开始疏散群众。
　　光明挤进去，看见哈迪斯拉着雪千寻正在劝说什么。
　　“你不能进去，千寻！”
　　“我朋友，”雪千寻看着越烧越大的火，试图挣脱哈迪斯的手，“我朋友还在里面，她没有出来，她还在里面……”她陷入了一种焦躁中，这让她想起很多年前，家破人亡的那个夜晚。
　　“里面还有人？”光明听罢此言，抓过一件火绵衣灌进水桶中，披着就冲了进去。
　　这日云随雅正在飞雪阁内睡午觉，不想却失火了，也没有人过来告诉她，雪千寻直到点了人数才发现云随雅没有出来。当然云随雅站在一座烧地很猛的房子里，到处都是霹雳啪啦火焰四射，并不惊讶，也不慌张
　　她目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开始行走。她时而转身，时而拐弯，不徐不缓，像鱼游在水中一般自在。这种大火根本伤不了她，当年她都能带着千寻从八荒六合大阵中逃脱出来，这种火灾她根本不放在心里，她在火场中走来走去，玩的不亦乐乎。
　　就在她要向右边跨一步，躲开三秒钟后落砸下的杂物时，突然有人冲了出来。
　　“小心。”那人说着，便推开云随雅，结果自己背上挨了一下。
　　云随雅无比郁闷地看着来人，发现居然还是那个傻瓜，
　　光明看她呆呆地看着自己，以为是吓傻了，安慰道：“没事，别怕，我带你出去。”
　　说着就不由分说就强力拽过云随雅往一边跑，云随雅一看，他冲的那个方向是个死门，当然不同意。但光明的力气很大，云随雅根本拧不过他，只让自己尽量往安全的地方躲。果不其然，在一连串的东倒西歪后横梁砸了下来，光明抽出铁剑，这把剑巨大，一剑挥开，剑芒四射，威力巨大。
　　但是威力太大了，一剑斩断横梁后，碎落的碎渣四飞，云随雅闪地虽快，但也不免背后中了几个。光明朝着她歉意地一笑，遭到了少女怨怼的眼神。
　　随后光明带着继续冲刺，云随雅根本不敢提议，也不敢使用自己的神通，只得看着光明乱闯。
　　不过虽然乱成一团，但是在他巨剑的挥斥下，居然硬生生地杀出一条生路，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到了外面。
　　因为光明的缘故，云随雅的衣服被烧了个洞，脸也被熏黑了几道。
　　“好了，我们逃出来了，我就说没事吧。”
　　云随雅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嗯，”光明踌躇了一会，道：“嗯，我叫光明，嗯我们见了也有三次了吧，那个，我还救了你一次，你叫什么？”
　　“……”
　　“……”
　　大约三十秒后，云随雅决定还是不要跟这个傻瓜斗气，没好气说道：“云裳。”云裳是她本来的名字，但是她不喜父亲，于是外出行走用大号，这会子脑子一抽用了小号。
　　光明虽然不擅长跟女孩子打交道，此时脑子却一瞬间灵光起来，“你这该不会是假名吧？”
　　“怎会。”虽然她极不喜欢这个名字，但好歹也是老爹留给自己唯一有点价值的东西。
　　“我怎么觉得，”光明道：“云想衣裳花想容。你该不会叫花想容吧。”
　　云随雅扑哧一笑，倒是觉得光明有几分可爱了，“要是作者真敢给我起这么恶俗的名，看我不抽她！”
　　飞雪阁虽然经历这一场大变故，但雪千寻一点也没有忧伤沮丧的意思，她很快投入重建过程。光明知道哈迪斯出力了，于是光明有时候也有的没的在雪千寻附近出没。可是，大火之后，好几个月过去了，他却没有看到云随雅。

　　光明从来没有想过，他再次见到云随雅，是在占星宫中。
　　帝国历年，第二帝国就迁都问题去征询占星宫的意见，大臣们的意见都是迁到富饶的地区，首相大人找了一份材料送上去，看上去似乎还挺靠谱的：
　　“东南粟帛，灌输天下；天下之有吴、会，犹富室之有仓库匮箧也。今夫千金之子，其仓库匮箧必身亲守之，而门庭则以委之仆妾。舍金陵而勿都，是委僕妾以仓库匮箧；昔曰之都燕，则身守夫门庭矣。曾谓治天下而智不千金之子若与!”
　　这份材料送到占星宫，得到占星宫主一句‘猪头三’的回答。当时的皇帝陛下大光其火，又不敢得罪占星宫，只得再派巡队去征询。这个看似光荣的任务，就落到了光明的头上。
　　他把这件事来龙去脉听了一遍，大臣们引用《明夷待访录》的内容就让他完全看不懂，当然猪头三的回复看懂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归是让皇帝陛下暴怒。于是他就带着这一队人前去拜访占星宫。岂料一连数日，都被宫人们报以宫主有事而滞留在山下。光明等了几日，便不耐烦了，他那时候年少气胜，不怎么把占星宫放在眼里，于是他潜入了占星宫。

　　不得不说他的轻功真的是非常好，占星宫居然不注重武学，这也是因为宫内布下大阵。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一有动静，苍云璧那边就会显示出来。可是因为云随雅对这些事情都不是很在意，戒备自然松懈了下来。最后就导致光明于一个夜黑风高之夜，不费吹灰之力潜进了占星宫。
　　他进来后，却有点恍惚。光明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不大认路——这也就是那夜他在飞雪阁原地站着等哈迪斯的缘故——你说不认路就不认吧，那问人总可以吧，偏偏他又拉不下脸，宁愿自己一个傻等或者乱走，也不愿意去问个路。因此光明在潜入占星宫后，一个人在偌大的宫殿里转悠了好一阵，最后走到了一个偏殿。
　　那是一个小塔楼，端的是精致非凡，全部用木板铺就。‘啪嗒啪嗒哒’光明在听到了自己响亮的脚步声后，才明白原来这塔楼的木板都是空心的，人若走在上面，会因为脚步的轻重发出不同的声响。虽然光明不认路，但他也明白自己肯定走错地了。
　　正想着，光明右耳一动，他听到了外面有人进近的声音。他赶忙闪身到角落的屏风后面。
　　来人拉开了木板纱门，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听声音是脱下了鞋子——原来这个偏殿是不穿鞋子的，脚步轻盈地落在地板上的声音煞是悦耳。
　　听脚步声的轻重和举止，来人是个女子。这女子光脚走在空心地板上，音韵如同步步生莲花。可是在这一连串脚步声中，光明也敏锐地听出，右脚的脚步不和谐，好像这女子的右脚有一点问题。
　　她脱下来的罩衫，扔在了屏风上面，随后又从挑了件红色飘衣穿上。
　　她在站了一会，又舒展云袖，曼曼起舞。
　　光明从屏风后看去，虽看不清这女子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剪影。就算看背影，这女子的舞姿也是非常令人心旷神怡。
　　水袖像云团舒展、卷起，蔓延，飞旋，又好像在水中游泳，
　　光明一面看，一面心想，怪道宫廷里的那些人喜欢看，这里面有多少身法，看来舞蹈跟武功一样，也是考验身体协调度。
　　他正这样想着，那女子突然停了下来，快步走向了屏风，她伸手拉下外套，披在身上，然后一闪身钻进了屏风后面。
　　“……”
　　“……”
　　外套还没有完全披上，云随雅目瞪口呆地看着同样躲在屏风后面的光明。光明也很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两人正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又有人进来了。
　　光明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揽过云随雅，一手捂住她的嘴，生怕她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