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雨天rainy

117、114斯坦福家族的再会

　　这夜，斯特林不曾好睡，他似乎有点理解那些云梦幸存者的心情。尸鬼这东西也并不强大，却给人一种十足的恶心感。跟这种东西打交道，像跟浑身泥巴的无赖摔跤，他缠上你，就已经嬴了。
　　李玉涵却仍是一躺下就睡了，不过斯特林相信她的耳朵和嗅觉一直警醒，一旦有什么异动，她绝对能迅速投入战斗。斯特林颠来倒去地想，一会又想到李玉涵跟他之间的问题，一会又想尸鬼，有那么一会他觉得自己像是醒着又像是睡着，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又有黏糊糊冷飕飕的牙齿抵在了自己的颈脖上……
　　突然，一阵银铃响动，李玉涵翻身而起，拿过君子剑，翻窗出去。斯特林赶忙跟上。李玉涵持剑跃到树杈上，又跃了下去，行云流水般落在了地上，直直地追了出去。
　　她并没有追多远。就听见前面轰拉一声，黄昏之馆外红枫湖的桥梁断了。金发碧眼的小女孩和黑衣的男子站在湖对面。
　　基拉和凛蝶。
　　“魔音，”凛蝶隔着湖水喊道：“你开着窗子追我，也不怕有别的尸鬼爬进去。”
　　李玉涵冷笑一声，“有一种术法叫封印咒你不知道吗？”
　　斯特林远远看着湖外的金发女孩，她的画像早已古旧，但她仍旧保持着十三岁的童稚模样。凛蝶始终是个小孩子，她死的时候，还太小，所以她有着很多不切实际的念头和想法。
　　基拉开口道：“魔音，凛蝶只是来看一眼黄昏馆，毕竟这里是她曾经的家。你知道的，没有邀请，我们不能进去。詹姆不是黄昏馆的主人，他不能邀请我们……好容易见一面，魔音，算了吧，上天既然创造出尸鬼，它有它……”
　　“你闭嘴！”
　　基拉果断闭嘴。
　　凛蝶看看他，然后又说：“魔音，其实我来只是看看我可爱的里奥侄儿。我听说他结婚了，真是可惜啊，黄昏之馆的悲剧又要第三次上演。可就算你人在这里，也阻止不了这个家族的悲剧。”她咯咯地疯笑起来，像个真正的孩童。
　　“你什么意思？”李玉涵手放在剑柄上问。
　　凛蝶止住了笑声，突然间，一声凄厉的嘶喊穿越了小树林，李玉涵和斯特林不由得朝黄昏之馆的方向看去。
　　“看，已经开始了。”凛蝶摇头说道。
　　说着，基拉拿出一个行李箱，凛蝶蹲进了箱子。基拉把箱子拉链拉上，对李玉涵说：“我和凛蝶要去下一个地方了，下次……不，还是永远不见吧……”
　　基拉拎着黑箱子，转身消失在雾蒙蒙的树林中。
　　“是追过去，还是……”
　　“回绀碧馆。”

　　两人顺着声音回黄昏之馆，整个府邸灯火通明，所有的宾客都被惊动。斯特林还想跑上楼梯，李玉涵已经飞身上树，踩着树枝上去了。
　　斯特林跟着老管家跑上五楼，五楼的婚房门大开，柳丹妮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她发出“额”“救……”的短语。
　　斯特林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发现李玉涵的脸贴在玻璃上，快步走去，把窗户打开。原来这窗户是防弹密封的，李玉涵被关在窗户外，居然不能进来。
　　她跃进来之后，一把抓过柳丹妮的手臂，此时柳丹妮已经半边脸雪白，半边青紫。李玉涵左手扣在她的手腕上，右手飞快地点了几处血道，最后一指点中她颈脖大动脉下一寸，把什么东西压制在那里。
　　这急救措施使柳丹妮的恶化缓慢一些，柳丹妮看了李玉涵一眼，她感觉一边身子正常，另外一边身子好冷，越来越冷……
　　李玉涵瞥她一眼，右手点在那里，左手突然燃起火焰，就朝柳丹妮的右臂烧去。
　　“你干什么！”柳丹妮的父亲一把推开李玉涵，“你想烧死她吗？”
　　“让开！”
　　“你不能烧她！”
　　斯特林上前拦住柳父，“我夫人是在救她。”
　　“不不，她这是火焰刀，她要烧死我的女儿！”
　　柳丹妮惊惧地叫起来，李玉涵差点就压制不住她脖子下的东西。场面好不混乱。
　　“我是圣堂教会的神父，你们不能乱来。”斯特林这才知道原来柳丹妮的父亲居然是圣堂教会的人。
　　“放手！让专业的来！”李玉涵喝道，她用左手从怀中掏出一枚铁制的令牌，“我是圣堂教会机动使魔音，不知道哪边的神父，我命令你让开！”
　　除了斯特林之外，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位女公爵居然身怀圣堂教会的令牌。昔年她在修行中暴走后，云随雅送她到圣堂教会修身养心。李玉涵跟璀璨一人拿了一个神学院的职业证，这是她们二人可以坐镇神殿和云梦神殿的原因。
　　柳丹妮的父亲是教会人员，见令牌有如见神父亲临，当下就退开几步。
　　李玉涵不再迟疑，右手点在她颈下，以灵力将尸毒往下逼，待双方势均力敌之后一记火焰刀烧去。
　　“啊——啊—啊”柳丹妮凄厉的惨叫让李玉涵也吃了一惊，火焰刀烧到柳丹妮身上时，居然在她右半边身上整个燃烧起来。
　　李玉涵大惊之下，想要收回火焰，但是火焰一收回，尸毒便向上蜂拥。
　　“你在干什么？你要杀我妻子吗？”这时里奥爵士走了进来，他扔了手中拿着的花，朝着李玉涵冲过来。他跑了一步就倒了下去，斯特林劈中了他的后颈，让他及时晕了过去。。
　　“下个决定吧。”李玉涵左指点在穴，已经感觉到尸毒在指下蠢蠢欲动，“我现在要用火焰刀焚烧尸毒，但是尸毒已经入侵她右边身体所有的血管中，火焰刀势必会对柳丹妮的肉身遭成伤害，而如果不焚烧尸毒，她全身的血液会被尸毒吃光，到时候必然一死。柳丹妮昏了过去，我无法问她，所以你来回答我。烧，还是不烧。”
　　柳丹妮的老父束手无策，最后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李玉涵右手点指，燃起火焰，从穴朝着左边烧了过去，她这次很有分寸，焦灼尸毒逼迫它们后退，但是柳丹妮中毒太深，李玉涵勉强逼了半日，才算将它们聚集到手臂一处，避开了所有的动脉大血管，她出指如电，将尸毒附近的穴道全部封死，然后化掌为刀，朝着那块蠢蠢欲动的肉块烧过去。
　　柳丹妮一声惨叫，众人都不忍看，纷纷避过头去，李玉涵一直攥着柳丹妮的手臂，防止尸毒扩散。
　　□□烧焦的味道在房间里散开。
　　李玉涵终于松开了柳丹妮的手，“二级烧伤，准备去医院。”她抬头想起红枫湖的桥梁被基拉弄断了，啐了一口，让人去六楼拿自己的箱子，自己给柳丹妮做紧急治疗，老管家已经去打电话叫医生，下人们和仆人们来去匆匆。斯坦福家族的其他人见没有他们插手的地方，陆续又散了。
　　里奥爵士守在柳丹妮身边，神情悲痛。
　　“为什么火焰刀会伤到人身，不是应该……”斯特林斟酌着词问：“你不是没事吗？”
　　李玉涵道：“尸鬼在咬人之后，会把尸毒从血管灌入，尸毒顺着血管流入身体各处毛细血管。尸毒遍布全身，火焰刀也没有办法保全。”
　　“……还好你对尸鬼很了解。”
　　“哼！被逼的。”李玉涵恨道。她见詹姆迷迷糊糊地站在门口，走过去就把他抓了过来，詹姆只是嘀咕了一声，毫不反抗。奥伯伦连声说道，“公爵这，这……”
　　“昨天晚上是他开的门。”
　　奥伯伦惊道：“我儿子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被尸鬼咬了，今天才第二天。你即时把他送到医院输血，还有给他准备十几二十个十字架，也许直接放在教堂比较好。他的情况不恶化的话，就能捡回一条命。我只希望不要再有尸鬼的党羽给我添乱了！”
　　“他会像……她一样吗？”奥伯伦紧张地问。
　　李玉涵摇头，“尸毒只有在吸血鬼唾液中才会渗入血管，对人的神经系统造成混乱，让人听命于尸鬼。”她又看了重伤的柳丹妮，“她这种情况我是第一次见，尸毒怎么会有这样的杀伤力呢？”
　　“是不是在我们昨夜追赶之前，他们就已经进来了。”斯特林问。
　　“他们一直都在黄昏之馆。”李玉涵嗅了嗅小巧的鼻子道，“现在还在。哦这些该死的标本搅乱了我的嗅觉，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不过李玉涵觉得，如果是基拉和凛蝶，他们自然知道是躲着自己越远越好，只要一碰面自己就会杀了他们。还赖在这房子里干什么？
　　她从随身携带形影不离的黑色漆皮箱子里拿出一本黄金书册，翻到其中某一页，对里奥说道：“把这段话读一遍。”
　　“吾为吾主，汝为妖邪，吾宅之黄金所在尽……”
　　这段话是驱魔咒语，当主人下达逐客令的时候，尸鬼不得不离开受害人的家宅。
　　可等里奥念完这段话之后，那种萦绕在鼻尖的甜美气息仍旧没有消失，李玉涵怨恨地盯着那些天鹅标本。
　　很快地，市政的医护人员赶到了，把柳丹妮送往省医院救治。李玉涵随手送了她几个驱魔的十字架。
　　“十三年来，我们得到的第一个活口，”警察局探长说：“如果她抢救成功过，我们就可以知道，谁是谋害她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