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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谁解相思幽寂浓 ...

  •   微滑的青石,细细的木香味,布满青苔的石狮子,斑驳的白粉墙,缠绕在一起就是典型的苏州老巷子。沈君仪就住在这样的一条巷子里,她喜欢巷子里宁静潮湿的气息。两年前,他离开没多久,她就给爹留了封信,背着个行囊开始了在江湖的漂泊,走遍山水,去他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想象有他在身边陪伴的情形,荒原落日,飞瀑流云,终还是看倦了,走累了,就在苏州的这个小巷子落脚,因为,这里曾是他生长的地方,浸润着他的气息。
      她的邻居是一对做小买卖的夫妇,丈夫叫王大,有个十二岁的小女儿叫铭儿,小丫头很招人疼,老是喜欢跟着她屁股后边跑来跑去。
      这样的生活是闲适的,只是偶尔,心里想起那个温雅男子,有那么一点的惆怅,远别始知相忆浓啊。
      今日去城北给苏州城的首富吴开来看病,其实这人本没有什么病,只是平日享福享惯了,吃的东西油腻,又不爱运动,才会心慌气短,身体不适,随便给他开了些清肠胃的草药,又狠狠拗了他二百两银子,这才带着跟着她来瞧热闹的铭儿飘然离开。
      两人走在普华街上,铭儿的小嘴一直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哪飞来的雀儿,叫得可真欢。”沈君仪拿她打趣。
      铭儿也不恼,只道:“君仪姐姐,我听说听风轩来了位新的说书先生,说的书可有意思了,咱们去瞧瞧吧。”
      “无非也就是些七侠五义之类的老段子,你还没有听够啊?”
      “才不是呢,听说讲的是当朝飞云将军的事,每日去听的人可多呢。”
      “哦?”她的眸中有了兴趣:“好吧,那我们今天就去听听看。”
      和铭儿一起拐进了听风轩,正好刚散了一场,里头还有空位,拣了个靠窗的坐下,让小二上了壶君山银针,又要了几个小点心佐茶,就开始静静地等待。
      说书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干瘦的身材,只一双眼睛,满是精气神,他转到里间休息了不大会,就又走上了台,抖开一把雨金纸扇,众人就知道,他要开讲了,整个听风轩顷刻间静了下来。
      “前几回,我们说了飞云将军施飞云以十万飞云骑大破匈奴五十万大军的故事,众位一定会想,这个施飞云为何如此了得?这还要从他的出身说起。要说这施飞云,祖籍就在苏州,他本名易云,这飞云乃是后来皇上赐予他的字。他的父亲施敬直,是永安年间的礼部尚书,官拜二品,还曾担任过当今永历帝的师傅,真是显赫一时啊!”
      原来他还有这等出身。沈君仪心中想,听书的兴趣也被勾得更浓。
      “这施易云命极硬,方一出生,其母就被克死。算命先生说他不宜养在亲人身边,于是,施敬直就将他送回苏州祖宅中找人照料着。施敬直性子原就冷淡,一心只想着朝政,时间长了,似乎压根就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就这样,父子俩一直都没见上过面。但是这施易云很是懂事,父亲不来看他,他也不吵,只是每日翻看老宅子里的书册,他本就极为聪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没几年,那些书就被他看了一遍。
      直到施易云九岁那年,一位成了名的老剑客无意中遇着了坐在河边看书的他,见他小小年纪,谈吐过人,且根骨奇佳,与他相谈又甚为投缘,就萌生了收他为徒的想法。别看施易云年纪小,却很有主见,他本就厌倦了这囚笼样的生活,当下点头答应,只给父亲留了封信就自作主张偷偷离了家。
      要说这老剑客,那在江湖上可是顶顶有名,他就是人称剑阵双绝的‘白头仙翁’李列李老英雄,这剑就是指他名动天下的游龙剑法,这阵就是五行八卦阵法。这李列性格狂放不羁,对施易云未经父亲同意就离家的事也不甚在意,就这样带着他回到了云雾山上的家。
      再说施敬直,拿到儿子的信已经是半月之后,他本来因对儿子的关怀少而心中有愧,见儿子从师的态度很坚决,也就默许了没有追究,并未派人去寻。”
      还真是奇怪的父子。沈君仪心想,如此冷漠的父子关系,实在少见。想他那时还是个孩子,却没有亲人在身边呵护疼爱,心里就替他难过。
      “施易云这一走,就是八年。八年时间,他从未下山,将师傅身上的本事学了个净,且能融会贯通,偶有创新。李列对这个徒弟也是非常喜爱,将自己花十年心血铸成的碧丝剑也送给了他。这一年,施易云十七岁,辞别师傅,开始了在江湖的游历。他凭借一柄宝剑,一腔热血,斩恶锄奸,交朋会友,过了两年自在生活。
      永安二十三年的时候,朝廷大兴文字狱,可惜这施敬直,才学是有几分,但是,不通事故,在政治上难免树敌,因此遭奸相李牧陷害,含冤入狱,本是要斩首的,但是太子顾念师徒之谊,替他求情,皇上终饶他不死,却免去了他的官职,永不再用。他如此心高起气傲的一个人,含冤莫白,回乡没多久,就郁郁而终了。
      后来传言,当时太子之所以会冒着风险替他求情,不光是因为师徒情分。原来这施易云听到父亲入狱的消息,快马加鞭赶到京城,知道李牧已经将罪证扣死,再无翻案的可能,能保住父亲一命的只有太子。但是,他一介布衣,要见太子,谈何容易。万般无奈,他只得施展绝世轻功,夜探大内。当时太子本就有心救施敬直,又见施易云为救父亲,冒死入宫相求,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但他见施易云武功卓绝,气度不凡,又兴起了爱才的念头,言施易云只要承诺日后替他守□□江山,他便救施敬直。施易云为了救父亲,只得点头。想他本是个随性的人,这一答应,无疑给自己套上了一副一辈子都挣不开的枷锁。
      也就是第二年,先帝驾崩,太子即位,改国号为永历,永历元年,也就是施易云二十岁那年,入朝为将,皇上亲赐他字‘飞云’,足见对这位少年将军的喜爱。皇上眼光倒也真准,这施易云果真是破军星下凡,他率领的飞云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也稳住了□□的百年基业,保护了百姓不受蛮族的侵略……”
      说到这里,底下的听众皆是感慨。这飞云将军真是个一言九鼎、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沈君仪却只听得心口一阵阵犯疼,他的心上竟然压了这么沉重的誓言!原来,“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的诗句里压抑着这样的无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谁解相思幽寂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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