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来电3同人]爱の祈祷》竹夭菜包

5、希珍

　　初夏一直不确定一件事。
　　好像，希珍学姐一直是知道她的存在的。
　　在她跟着吉奴和希珍学姐的时候，她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挡住她的视线。
　　也许是希珍学姐本身的善良和理解，她并没有阻止或揭发初夏没有恶意的行为。这让初夏又是高兴又是羞愧。
　　希珍学姐，的的确确是美好的存在。
　　这是每次看到那一对璧人在一起的时候，初夏心内的感叹，胸口慢慢堆积的酸楚早就习惯性地被她忽略不计了。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矛盾。
　　明明难受，却还是抑制不住地深究。

　　其实当知道希珍学姐死讯的时候，初夏心中除了唏嘘不已之外，还曾有过一些让人不齿的阴暗情绪，比如——内心发芽的小小窃喜。
　　是被称为女生通病的侥幸心理。
　　无论多好的女孩都会有的。毕竟所有的女生都希望自己身旁站着的是白马王子。
　　可是那一丝丝的黑暗，在见到不断伤害自己来减轻痛苦的吉奴后，被她撕扯下来，狠狠地踩烂。
　　如果她小心放在心上的人会如此受伤，她宁可一辈子成为那个偷窥者，站在阴影里看着他和与他般配的人幸福。
　　原来爱上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如此。

　　时光从指缝溜走的时候，也用它强劲的冲力冲刷着人们对于过去的记忆和感情。
　　看到从医院走出来的那个从容温和的男孩，初夏悬了半年的心在那一刻才完全的放平了。也不枉费她在医院门口徘徊了一个上午，被飞白眼无数。
　　只是男孩出其不意地来到他的面前，害她差点没有抵挡住拔腿就逃的冲动。她感谢那次终于抵抗住了叫嚣着的自卑感，在第一时间找回自己最自然的状态。她终于有了与心仪已久的男孩第一次的正式交流。
　　从此之后，她与男孩的交流多了起来——尤其是在那次手语教学课之后，她终于拥有了吉奴的电话号码。
　　也许吉奴永远不知道，得到他号码的初夏有多么的兴奋雀跃，一晚上都把手机拿在手里，就为了等到在他睡觉之前能够跟他道一声晚安。

　　那是又一个半年后，她一个人走在从清水聋哑儿童活动中心回家的路上。
　　刚到的夏天，夜晚的风仍保留着春天的一抹淡香。
　　初夏紧了紧自己的衬衣。她不明白为什么本该非常适宜的天气居然会有些许阴冷。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她记得今天出门的时候因为时间急，给奶奶做的饭比平日少了一些，她要尽快赶回去给她做夜宵。
　　午夜，昏暗的街边总给人一些不好的臆想。
　　比如说令人浮想联翩的恐怖故事，令人惊声尖叫的杀人逃犯。初夏真的真的觉得自己为了节省时间走什么乡间小路真是个让她蛋疼的决定。
　　这条街寂静得让人心惊。到最后，连路灯都没有了。
　　初夏暗骂这条街的建造人的不负责任，偷工减料等等，碍于自己目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处境，脚下的步伐更加快了。
　　忽然，额前被一股冰凉的寒意猛地掠过。初夏顿时停下脚。战栗的感觉一刹那从脚底漫上头顶。自己身后的路灯早已全暗，她现在仿佛成为了一只被黑暗紧紧包住走投无路的猎物。
　　耳边传来树木被风吹动着相互摩擦的“沙沙”声，初夏想抬头仔细看看还有多远的时候，却发现就连不远处的居民公寓都是全灭的灯。
　　她恐慌地发现自己居然这么毫无反抗之力地堕入了一个可怕的黑洞。
　　一瞬间，初夏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恶意!
　　瘦弱的身体不禁抖了抖，初夏其实从小遇见过不少灵异事件，也听奶奶说过此类事件，但是还是头一次遇见那么赤裸裸的针对于她的怨念，她努力安抚自己跳得越来越快的心，使自己尽量保持冷静。她记得奶奶说过，遇到那种不干净的东西，越是害怕恐慌，遇害的可能性越大。
　　可是…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啊……
　　倏地，她看到路的另一头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如此黑暗的条件下，她居然能够看到那个身影！初夏很快地意识到她似乎要与“那个”正面接触了！
　　那个影子慢慢接近。和许多恐怖电影里出现的怨魂一样，“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初夏还可以看到白色的裙摆在黑暗里翻滚，一头黑得过分的长发在黑夜里都能清晰分辨。
　　像是黑白电影的慢镜头一样，那个女人不紧不慢地“走”来，却又像只是一次呼吸的时间，初夏屏住呼吸。
　　那个无法辨明身份的女人正和她面对面！
　　那双黝黑的眼睛正怨恨地死死盯住初夏，眼里透出的恶毒的视线让初夏浑身发抖，“她”惨白得不像话的脸有着深深浅浅的坑，扭曲的面部线条伴随着类似从蛇上剥开蛇皮的声音似乎在慢慢蠕动。
　　初夏想尖叫想逃跑甚至想把在眼前的鬼魂推掉狠狠甩开，却怎么都动不了身体。
　　卡在喉头的那个名字怎么都吐不出来。
　　是…是希珍学姐！
　　初夏瞪大双眼惊诧地看着眼前的“人”，几乎看不到希珍生前的美貌，只是初夏依稀从她的眼睛和直觉推断出来。只是现在，那双温婉柔和的美丽眼睛如今是让人躲避不及的可怕。
　　“对…对不起……”面对眼前“人”似是质问，又恨不得碎尸万段的眼神，初夏无力地低头，“我…..真的对不起……”
　　“没有用！！！”耳蜗冲进了尖锐凄厉的女声，那声音带着能够让人伤得血肉模糊的恨意。
　　一双惨白的手狠狠掐住初夏的脖子。
　　女鬼的嘴里叫嚣着不明所以的嘶吼声，就像是硬块划过铁板一样的刺耳。
　　初夏的视线模糊了起来，一会儿清晰一会儿却充斥着重影。只是从眼前那张可怖之极的脸上流下的两道让人心惊又心疼的血泪是如此的明显。
　　她似乎能听到这个“女人”疯狂地责骂：“为什么在他身边的人是你！！！明明是我！！！你有什么资格妄想我的男人！！！滚！！！滚啊！！！！！！”
　　初夏认命地闭上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不知不觉变得贪心了起来，不知不觉越来越不想离开……我不想骗你，让我离开他，现在只是真的做不到……我，只想在他身边而已……直到他不再需要我……
　　没有再挣扎的初夏清楚地感受到脖子上愈来愈紧的压力。
　　真的…很难受啊……

　　“道の上でたち止まった
　　月も见えないこの夜。~”
　　破空而来的歌声像是把黑暗拉开的手，是吉奴放出手机铃声在找她。初夏在那一刻竟然觉得很幸福。这首是初夏最喜欢的歌——《爱の祈り》，初夏在吉奴的默许下把它当做了吉奴的手机铃声——尽管吉奴现在根本不需要铃声。
　　似乎是吉奴的到来使得希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初夏的视线慢慢恢复，大口大口的空气灌入喉中。她看到希珍背后的吉奴正左右四顾着寻找着自己，完全看不到她。
　　初夏抬头，看着希珍。
　　凌乱的黑发下，那双暴戾的眼睛逐渐趋于平静。初夏看到了一份透进心里的悲哀。
　　当从心爱的人眼中不再找到自己的样子的时候，她的心又是如何被这歌声生生绞烂。
　　“希珍学姐…吉奴学长失去你的时候….很痛苦……”沙哑着嗓音，初夏干涩的喉咙吐出的话让希珍停下了眼眶肆意滑落的鲜血。“你不知道么…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很在乎你…很在乎很在乎你……”
　　“没有人可以替代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初夏苦笑，身体的虚脱感告诉她离昏迷不远了。终于，她合上了眼睛，吉奴的声音，希珍学姐的尖叫，所有的一切都离她远去，只是感觉自己后背似乎贴着冰凉的地面，像是一滩被泼洒在地上的冷水，毫无知觉。
　　在她面前的白衣女鬼缓缓回头，用那双黝黑的眼睛留恋地盯着她死后生前都爱着的男孩，眼神中是无限的依恋和不甘，那苍凉的表情是刻骨的铭记与伤痕。
　　我是如此爱你……所以从未怪你……你又是何必……可惜….我与你终是阴阳相隔。
　　女鬼那张原本残破不堪的脸渐渐还原为生前的美丽。
　　白皙光洁的脸颊，黑珍珠一样闪烁的眼睛，纤细的弯眉在长卷的睫毛之上勾勒出好看的弧度，饱满红润的双唇诉说着什么——那是永远无法开口的话。
　　她再也无法说给少年听她发自内心的告白，再也无法让少年听到她为他所作的钢琴曲，再也无法让少年的双眸充满她的身影。所有的一切都已无法还原。她不能给少年任何许诺，也不敢再闯入他的生活。
　　视线转移到躺在地上的少女身上。
　　或许，换个更平凡的人来守护他更好。
　　白衣女子的身形慢慢变浅，最终消逝于午夜的凄静里。

　　夏至，闪烁着星光的夜幕下，是轻风带来的一声叹息。
　　最后的场景是少年焦急地抱起地上的少女，踩着脚下的黑暗狂奔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