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陆念禾

14、命如迷雾（二）

　　“啊~~~”宋瓷用小勺子舀了勺鸡汤，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苏哲嘴边。

　　苏哲被宋瓷哄小孩一样的动作逗笑了，好看的眼睛弯了起来，伸手要接过勺子，“宋宋，我自己可以喝的。”

　　“不行，快，张嘴。”宋瓷坚持要喂他。

　　苏哲乖乖张了嘴，喝下去。

　　“再吃一块肉。”宋瓷换了筷子，夹了肉递到苏哲嘴边。

　　“宋宋，你累了好几天了，也吃一点。”苏哲看着她眼圈下面泛青，心头涌上一阵心疼。

　　宋瓷没有客气，听话地吃了。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吃光喝光了一大碗的鸡汤，直到汤罐见了底。

　　宋瓷收拾了东西，把汤罐收拾好，拿了出去。

　　护工大婶已经等在外面了，接了过去。

　　“婶子，这个也给你。”宋瓷把一沓钱塞进她手里。

　　护工大婶连连推让，硬是要把钱还回去，“小妹子，这可使不得，太多了，太多了。”

　　不过是家养的鸡，值不了多少钱，哪里用得了这么多？

　　宋瓷不接，“接下来还要麻烦你好长时间呢，再说，这些水果也不便宜吧。”

　　护工大婶无奈收下，“那行，明天我再熬了鱼汤送来，你们想吃什么，你就告诉我，我让我家那口子做去。”

　　“哎，”宋瓷愉快地答应下来，“您忙吧。”

　　回到病房门口，两个狱警还守在门口，宋瓷朝他们礼貌一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门口，神色有些紧张，直到看见宋瓷进来，脸部紧绷的线条才立刻柔和起来。

　　宋瓷走过去，又拿了个枕头把苏哲后背垫高，坐在一边，从果篮里拿了个苹果，仔仔细细歪着脑袋削皮。

　　“宋宋，我不想吃。”苏哲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割到手。

　　“那，你想睡觉么？“宋瓷放下手里的苹果，擦干净手。

　　“嗯。”

　　宋瓷把枕头抽出来，帮他把身子放平，“这样行么？”

　　“你也上来。”苏哲把被子掀开一角，示意宋瓷躺上来。

　　“不要了，你睡吧，我怕我待会儿碰着你伤口，我就在椅子上靠一靠就行。”宋瓷把被子重新给他盖好。

　　苏哲坚持，“你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上来吧，你睡觉一向老实，怎么会碰着？”

　　宋瓷想起来，有一次家里窗户坏了一块，半夜下了雷雨。宋全几天没回家了，若是平时，她也不怕。只是那天风特别凶，灌进来的时候发出“呜呜”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电闪雷鸣，屋子里没有开灯，一团光砸进有些空的房间里，显得特别骇人。

　　她捂住耳朵，钻进被子里，身子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是苏哲搬了梯子，翻过墙头进来，陪了她一夜。

　　宋瓷看了看苏哲蹙起的浓眉毛，“好吧。“脱了鞋子，小心翼翼躺在他身边。

　　苏哲满意地闭上眼睛，一只手臂轻轻环住她。

　　“你这几天差点吓死我了。“宋瓷累到一定程度，躺到床上，反而有了精神。

　　“对不起。”苏哲摸了摸她的脑袋，歉疚地说道。

　　不止是因为他打架受伤这件事，而是，他本来差一点可以减刑了的，这一闹，别说减刑了，不加刑就是幸运的了。

　　可是，当时的情形，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的。可悲的是，他都开不了口向她解释原因。

　　“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支持你，我相信你是对的。”宋瓷好像和苏哲心有灵犀一样，向他怀里小心地靠了靠，闷闷地说道。

　　这才是他的宋宋啊，他爱的宋宋，无条件地信任他，依赖他。

　　“只是，下次不许再这么吓我了。”她急急赶到医院的时候，他还在手术中。

　　医生说没什么外伤，伤的是脾脏和骨头，情况还很棘手。

　　好在他年轻，身体素质硬，在ICU观察了几天，才转到普通病房。

　　她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几乎就没合过眼。

　　等他情况稳定了，才想起没通知苏家，苏哲也不让她通知。

　　宋瓷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听见苏哲说，“宋宋，你出来这几天，通知你妈妈了么？”

　　“通知了，通知了，”宋瓷往被子里缩了缩，“她让我好好照顾你，反正现在放假了，有的是时间。”

　　其实她根本没带手机，到了这里才想起来，手机还放在叶宅的那个房间充电呢。

　　“那我就放心了，”苏哲轻呼一口气，“让她担心就不好了。”

　　“不会不会，”宋瓷抢过话头，“苏哲，我困了。”

　　“那睡吧，我不说话了。”苏哲语气极温柔。

　　宋瓷本是想躲过这个话题，没想到真的睡着了。

　　这边，叶承本来满心欢喜，以为宋瓷会在考场外等他，结果，只看到田嫂一个人。

　　“是小姐特地准备的花呢。”田嫂看出他失望，连忙把花送上前去。

　　叶承脸色有些好转，他已经计划好晚上带宋瓷出去玩的，结果，一直等到了晚上，宋瓷也没出现。

　　“少爷，小姐不是有手机吗？要不打个电话试一试。”田嫂看着他面前没有动一筷子的饭菜，提醒道。

　　叶承这才想起来，他给宋瓷配了个新手机，慌慌忙忙拨了电话，却没人接听。到她房间里一看，手机根本没有带，连着充电器，电池已经满满的了。

　　要是她带了还好，即使是没接或者没电了，手机里有GPS，也可以找到她的。

　　叶承先是生气，摔了筷子，回了房间。可过了几天，还没有消息，他就急了，还哪里有什么火，全是担心。

　　联系了徐宝珠，不在她那里。他印象里，宋瓷只和徐宝珠一人走得近，不然，这地方这么大，她还能去哪里？也没有其他熟悉的人了。

　　江硕给他打了几次电话，说是已经叫人查去了，只一天半天的功夫，就能查出来。

　　齐可心也给他打了几次电话，十次他接了一次，说是她去香港的姑姑家玩了，让他成绩出来，通知她一声。

　　叶承懒懒答应了，就挂了电话。

　　他坐在宋瓷的书桌前，手机就放在桌子上，盯着看。

　　这边江硕前几日招惹了一女的，看江硕低三下四地讨好着徐宝珠，生气了，看不惯，想着江硕现在还是自己的男朋友，巴巴地贴着别的女的算什么，就耍了脾气推了徐宝珠一下。

　　偏偏一群人玩的疯，地上泼了酒和果汁，混在了一起，滑的很，徐宝珠被这么一推，不留神摔了下去。

　　徐家老爷子宝贝孙女，忙送了医院，没什么大碍，也命令要住上一个星期。

　　徐宝珠无所谓，正好可以躲着江硕，没想到江硕赶紧甩了那女的，忙前忙后地伺候。

　　徐宝珠也不给他好脸色，这几天也像看不见他似的。

　　亏了宋瓷这事儿，江硕才和徐宝珠说上了话。

　　宋瓷在徐宝珠眼里，就是个规规矩矩的乖乖女，除了一件事。

　　“喂，我好像知道宋瓷在哪里了？”徐宝珠也担心宋瓷。

　　江硕赶紧坐到她身边，做洗耳恭听状。

　　徐宝珠打了电话给她小舅，一问，果然出了事。

　　爱情让人发狂，徐宝珠心里感叹，想到害自己住院的那女的，心里泛了委屈，又哪只眼睛看江硕，哪只眼睛讨厌了。

　　“去去，滚一边去。”徐宝珠撵着江硕出了病房。

　　叶承没等来江硕的电话，倒先等来了快邮，还没有名字。

　　“哗啦啦”倒出来一看，全是宋瓷和一个他不认识的男生的照片，亲密程度显而易见，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照片下的日期，就是这几天。

　　唯一有些不一样的是，这个男的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脸色有些苍白，但每一张都是笑着的。

　　叶承的十个指节咔咔作响，恨不得把这些照片撕了个干净。

　　她潇潇洒洒地走掉，就是为这么一个人么？
　　手机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

　　叶承接起。

　　“怎么样，这个惊喜还算大么？”李牧天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有些微的不真实。

　　“是你。”果然猜的不错，叶承把手里的照片一翻。

　　李牧天不在意地笑了两声，“是啊，这份大礼我可是花了很久才准备好的。“只可惜，就竟能一石几鸟还不知道，其中的一个计划已经输了，都是那几个废物，三个对一个都能输，李牧天心里骂了句。

　　“你究竟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礼尚往来。”李牧天顿顿，“叶承，你以为，宋瓷心里最重要的，最爱的人是谁？不是她的父母，也不是你那个便宜弟弟，更不会是你。她最爱的，怕是，照片里的人呢。”

　　李牧天讲完，就挂了电话。

　　叶承看照片的目光复杂起来，他没有探究过宋瓷的过去，开始是不需要，他以为她是个阴谋，只要简简单单吓退就好。到后来发现，她和他一样，是跳板，是棋子，是垫脚石，是个可悲的存在。

　　他的心，就软了，继而无法控制的沦陷。

　　宋瓷，你心里爱的，是他吗？

　　火舌迅速吞没了照片，叶承收起打火机。

　　“江硕，不用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