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棋局》莫深言

11、第十一章 集团

　　方胖子盯上的，竟然是吴氏集团？
　　我们望着躺在床上还没有醒来的吴万金，都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儿，成叔和陈师傅也回来了，吴祥看见两人回来似乎松了一口气，成叔也是一脸凝重，陈师傅黑着脸坐在一旁抽烟。几个人开始商量今天的事情。
　　“方胖子这样子看来是想洗手不干开始做正经买卖了。”吴祥沉吟道“虽然挣得不多，但是好歹踏实，不比这样提心吊胆。我开始还在怀疑为什么他比洛四动作还快，看来会不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艳红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他在道儿上的势力最小，这几年也越来越不济，我们开始还在想他这是怎么了，看来是另有原因。一方面他自己做不到，另一方面他也不是那么想做到。可是干我们这一行的，一旦入了这道，难道他还指望能清清白白地出去？”她说了这句话，忽然转头看了看我，我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表情，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复杂。
　　我忽然觉得我的存在就是多余的，他们看我在这里，说话还有些顾忌。
　　吴祥却没注意我，自顾自道，“不过方胖子不能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能洗白自己，我怀疑他会不会……”
　　他还没说完，成叔脸色就变了，蹦出两个字来“不会！”不过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我不懂他们再说什么，就问了句“会怎样？”
　　吴祥皱了皱眉头，道“跟警方合作。”
　　我心里也猛地震了一下，却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一直以来我都是守法好公民，这时候竟然开始同情他们了，我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坐在一旁默默无言。
　　艳红声音微微发颤，“不错，这的确是现在最合理的解释，他从内部瓦解我们以换取下半辈子自由。”
　　成叔摇摇头“可他为什么忽然要这么做？再说我们这面的内线根本没有得到消息，如果一条线牵出来，连累到的人他们得罪得起吗？还有，如果方胖子当真被招安了，那我们早被抓紧去了，还能坐在这里商量么？我看不会。”
　　成叔的话很有说服力，一时之间，各人都没有什么话说。隔了半晌，吴祥缓缓道“方胖子本来在道儿上就算是人丁不多的，这次袭击我们过后他的伙计们大多跑到外省躲着了，剩下的也没几个，不怕我们反击吗？还有就是他究竟给了那些伙计多少好处，让他们冒着被抓紧去的危险干我们这一票？若说单为了我们集团的生意，这里还有我和吴玥在，合理合法的事情，他也别想占到我们什么便宜。那么他这样大费周章，我们却没看见他得到什么好处，那他到底目的何在？”
　　道上的人是永远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的。成叔沉吟半晌，道“我现在有个猜测，但也不能解释所有的事情，我先说出来，大家参详。”
　　成叔威望很高，一直相当于吴万金军师的角色，他说有了什么想法，必然是极有道理的，所有人都洗耳恭听。成叔道“方胖子这次一下手就干倒两家老板，这事情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他蓄谋已久，有什么我们现在还猜不出的目的。第二，是他害怕我们两家对他不利，因此先下手为强。如果是第二种，我们就放心了，也不用考虑太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当然这次方胖子没能得逞，他肯定是先躲起来了，不过还会想方设法阻止我们，否则以我们的规矩，他也知道等我们缓过神来自己会是什么下场，我们还不真不能逼得他走投无路投奔到雷子那里报道去。但是方胖子不比夏黑子只会拼命，我就不信他没有留一手。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做？”成叔顿了顿，“我如果是他，就会去找那些我们赶走的夏家人。”
　　“那几个兔崽子能顶什么用？”陈师傅忽然开口了。
　　“重要的不是他们能不能干过我们，重要的是他们是曾经夏家的人，都是那些掌握着脉络和口子的人。他们根本不是想跟我们硬碰硬，他们是想拿来当作筹码，要挟我们。”成叔说完这话，狠狠吸了口烟，咳嗽了两声。
　　“成叔说得很有道理，”吴祥点了点头，“如果单单是这样，那么我们还不必太担心。不过如果是第一种情况怎么办？”
　　成叔摆了摆手，道“我们先静观其变。现在最重要的是小爷你和二小姐出面，先镇住下面的人。否则方胖子撺掇他们闹起来，我们可就彻底被动了。”
　　陈师傅骂了句娘，掐了烟站起来，说“我老陈一辈子还没这么憋屈过，那帮没种的兔崽子见了爷爷就跑，他奶奶的，我陪着小爷去，谁他妈的敢说半个不字，我打断他的狗腿！”
　　吴祥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道上这种事情不宜过夜，便起身道“艳红你继续去打探消息，成叔和阿玥在这里照顾爹，我和陈师傅去处理事情。”
　　其他人没有异议，成叔却忽然道“二小姐也跟你去。”
　　我今天惊心动魄早就吓软了，哪里还敢去，忙拼命摇头道“成叔叔，我胆子小，真不成，怕给你们坏了事。”
　　成叔却一点都没有可怜我的意思，“二小姐上次废了二流子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二小姐你恐怕还不知道，你的威名早已远扬到弟兄们耳朵里了。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往那里一坐，底下那帮人心里就能踏实一半。小爷自会处理好事情，你就去帮小爷撑撑场面。”
　　我心说就我这样还撑场面？下面要是有人动手，我肯定第一个逃跑。
　　吴祥本来开始还在犹豫，听了这话不由分说拉起来我就走。他力气奇大，给我扭得生疼，但是不管我如何龇牙咧嘴他都不为所动，几乎是最后把我抱起来扔进了车里。我还想爬出来，他忽然恶狠狠地对我说“再不老实把你绑起来！”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凶狠的眼神，一时间真的吓坏了，就呆呆地和他并排坐在后座上，车开出了好一段都不知道是开到哪里。路上没有人说话，好像大家都明白应该如何处理一样。陈师傅一直在打电话，应该是在纠集伙计。
　　坐在我一旁的吴祥忽然说话了，“你指望别人来跟你有福同享，你也要敢跟别人有难同当。没有人生来就坚强。你软弱是因为你有别人替你坚强。别再给自己找什么理由了，我不是爹，我也不会每次都先为你着想，如果现在你不学会坚强，也不要指望有人来替你承受这一切。我也没有这个义务。”他的话冷冷的，我忽然觉得跟他隔了好远好远。
　　车越开越偏，又到了郊区没什么路灯的地方。车停了下来，陈师傅道“都安排好了，小爷也准备好了吗？”
　　我忽然才看出其实吴祥也是有些紧张的，不过他只深深吐了口气立马就又恢复了平常的自信。又缓缓突出两个字“下车。”
　　他这样说，我只好下来，不过他却忽然拉住了我，我愣了一下，他忽然笑笑，附耳对我说道“你知道吗，道上现在都管二流子叫三流子，管你叫吴一流呢。”他说完又冲我笑笑，我却是哭笑不得，这是在给我找自信，还是给他自己找自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