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你》C*****u

1、黯牵魂

　　黯牵魂，年少正春风。执手相送为君语，红叶秋山舞碎梦。回首形色空。
　　--------调寄《望江南》

　　一 黯牵魂
　　“如果有人问我：‘世间情是何物？’我会答曰：‘不可逃之物。’连冰冷的石头相碰都会撞出火花来，每个石头事实上都有火种，可见再冰冷的事也有感性的质地，情何以逃呢？
　　情仿佛是一个大盆，再善游的鱼也不能游出盆中，人纵能相忘于江湖，情是比江湖更大的。”

　　“羽石小姐，没问题吧？”
　　“NO PROBLEM！”身着职业套装而显得特别干练的羽石又扫了一眼预备稿，“别忘了我可是日本第一流的访谈节目主持呢。就算是现场直播也没关系。”
　　“那是当然了。”摄影赞赏地打量着美丽出众的女主持“羽石小姐采访过的VIP真是数也数不清的。而且今天这一位------”
　　羽石自信地理了理如丝缎般的长发：“我真的不太懂医学，谁猜得到在日本医生也能这么出名呢？不过，我听说当医生的都不太善与交际吧？只要我提问就行了。”
　　录音师故意诡秘地一笑“但这一位是以出色的交际能力与绝佳的风度著称的----听说他很讨女孩子欢心呢。羽石你---”
　　羽石白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柔和又略带磁性的声音：“对不起，请问哪一位是羽石小姐？”羽石一抬头，便看见一个穿白色西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青年站在门口，非常礼貌地向室内每一个人微笑着。无须介绍，同大多数日本人一样，羽石已经再太多的科学盛会上见过他了。素来大方的她她竟有些局促不安了，赶紧站起来，向那个高大俊雅的青年伸出手去“花形先生，很荣幸见到你。我就是羽石施丽。”

　　果然是以机敏善辩出名的医学奇才，节目刚开始花形就展现了他独特的视角，敏捷的思维和远盛常人的应酬能力。羽石确定他没有涉足政坛实在是国家的损失，政客们的大幸，她只觉得自己精心准备的问题在他面前总显的幼稚可笑。尽管花形依旧微笑着给出每一个问题的圆满答复，羽石还是明显的感到了他ABOVE QUESTION的头脑，这正如哥特式建筑高耸庄严的屋尖，即使无人注意，它也是存在的。
　　“花形先生的口才真的很好啊，我一开口，就觉得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羽石露出了很职业的笑容来掩饰她的尴尬，一边思量着该如何进入谈话正题。
　　花形随和地笑了：“羽石小姐对每一位节目的客人都是这么讲的吗？不如叫我花形医生好了，这样我才觉得自然些。”
　　对了，医生！羽石猛然清醒过来，在心里暗暗感谢花形的提醒，接口道：“您的口才已经相当出色了，但这比起您在医学界的声望，根本不算什么。才30多岁就成为世界公认的脑外科权威，很了不起呀！”
　　“这不光光是我个人努力的结果。”花形恰到好处地做了个手势：“我在学习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好的老师，朋友，今天的成就，如果说有的话，应当感谢他们。”
　　“听说您可能获得今年的诺贝尔奖，是真的吗？”
　　“‘听说’同‘可能’加在一起的事，很难回答。我已是医学奖的备榜人员，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所以，提到获奖的可能不能说没有，但我必竟太年轻了，有很多比我更出色的前辈有资格获奖。”
　　“提到年轻，这正许多人最佩服您的地方。其实现在用年轻有为来形容您都已经太迟了。早在22岁在德国深造时，您已经声名鹊起。”
　　“那只不过是因为导师的抬爱罢了。”
　　“不仅仅是这样，”羽石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紧张，她甚至可以感到心脏急速地撞击着胸腔，终于要切入人们最关心的话题了。“您一直主张在病人身上实行不完善的脑部手术，是这样吗？”
　　“是的。”花形的坦率令羽石惊讶，“确切地说，是主张对那些因脑部病便而导至深昏迷的病人实行脑部搭桥手术。”他顿了顿，“我不主张传统的延长生存时间的保守治疗。”
　　“您不认为应当用动物做实验吗？”
　　“用动物做实验的阶段已经完成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临床经验。”
　　“但是，”羽石的声音有些发颤，“这种手术的死亡率相当之高，是不是太残忍了？”
　　“医学的发展是必须有牺牲的。”花形的声音出奇得平静，仿佛丝毫不知这正是全世界都在争论的话题，“听得出羽石小姐也是我的反对者之一，决大多数人都是同意您的看法的。认为冒险手术是一种‘残忍’。但对于病人而言，此时的生命已毫无意义。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而只是机械地延长他们的生命，才是真正的残忍。”
　　其实，“毫无意义的生命”，并不是只有那些深昏迷的病人才有啊。花形的心里又重响起这句话。
　　羽石没有注意到花形嘴角的笑意已经隐没，“可是对于他们的家属----”
　　“延续生命，只是为了满足家属们自私的想法而已”
　　羽石叹了口气，她是无法说服这位医生的。“我非常佩服您这一点----如果不太贸昧的话----既使很少有人赞同，您也不放弃。”
　　“恰恰相反。”花形温柔的微笑重又浮现在嘴角，“从国中起我就是一个需要别人肯定的人。之所以坚持到现在是因为一直有个非常重要的人在支持着我。”
　　“您是指----呃--”羽石考虑着措词。
　　“感情上的。”花形毫不避讳，反让羽石有些难堪了。“医生，您一直是独身，如果可以回答的话，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摄影师向录音使了个眼色，这种有关私生活的问题是访谈的大忌，羽石一定是太紧张了，否则绝不会犯这种SILLY　ＭＩＳＴＡＫＥ。花形肯定是会拒绝回答的。
　　然而，医生的表情没有丝毫的不快“是的。”他轻轻地，却很肯定地回答。
　　羽石苦笑了一下，他大概不会想到，一句“是的”会伤多少女孩子的心吧。羽石知道自己的问题已超出了采访范围，却莫名其妙地，说了让她后悔了许久的话：“冒昧地问一句，您能告诉我一些那位‘重要的人’的情况吗？”
　　“羽石小姐”花形的声音沉了下来，“这个问题是有些冒昧了。”

　　采访终于结束了，今天的女主持好犀利呀。花形习惯地扶了扶眼镜，跨出车门。夜风夹着星光柔和地吟唱。嵌在夜空里的星明亮而纯粹，象极了美丽的眼睛。
　　“你会不会想我？”
　　“要是想我，就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你就想，我在透过他们看着你。”
　　花形只觉得心被狠狠刺了一下，疼得几乎要流下眼泪来。他赶紧低下头去。
　　打开房门，拧亮桔红的灯，花形的声音变得从未有过的温柔：“藤真，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