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醉花阴》随缘莫離

9、九、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太始1636年·东菱·正德24年
　　“瑾瑜啊，清宁若是能亲眼看到你平安地长大成人，并取得今天这番作为，想来定是十分欣慰的。”看着眼前的清俊少年，裴夫人施雨研不禁想起当年那个曾陪伴她一同度过年少青葱岁月的婉约少女。
　　她与西凉段家已故的主母洛清宁是世交亦是闺中好友。她们曾一起幻想过未来的丈夫，一起成为待嫁新娘，一起分享各自生活的趣事，她是她少有的至交好友。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没想到，在清宁与她丈夫段季云带瑾瑜回东菱探亲之际，竟遭遇横祸。当时正值西凉政变，各方势力都在暗中伺机而动。谁都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胆敢对段家家主动手。等得知这一切后，裴家立刻出动手下所有侍卫前去营救，但最后却只救出年仅九岁的段家独子段寒之。
　　之后的一切就仿佛是以这次段氏家主遇害为开始，西凉国内战事一触即发。先是西凉武成帝萧何驾崩，内宫之主莫皇后却拒不发丧，可不过几日，却又传来将由太子萧启然接任下任皇位的消息。本以为新皇即位后，一切内乱就会结束，但那不过是又一个开始。紧随之后便发生了当朝国舅莫峥一家跳崖自尽一事。据闻是淑妃不满莫皇后假传圣旨，于是一怒之下派人将国舅一家赶尽杀绝。而本可以出手救下莫峥夫妇及其幼女的段氏一族，也由于之前家主遇害一事使得家族中一些本就不安分的成员开始蠢蠢欲动了。等到段氏上任当家段老爷子把那些有异心的族人收拾完以后，才想起来当年不听自己劝告执意嫁给莫峥的小女儿段芷兰可能也会遭遇危险时，却收到他安插在女儿及小外孙身边的暗卫临死前发出的消息——大小姐和姑爷以及小小姐遇难，属下愧对主子重托。一时间受到丧子丧女双重打击的段老爷子就像老了十几岁，一夜间头发全白。
　　得知这个消息后，作为西凉段家宗室在这场政变后唯一遗留下的嫡亲血脉的段寒之开口说了在其父母死后的第一句话，“裴伯父，瑾瑜想回去，陪爷爷。段家只剩我和爷爷了。”
　　裴家家主裴佑凡深知若是不把这孩子带回西凉，怕是连段老爷子也快支持不下去了。想来现在，他们彼此都需要亲人的陪伴。于是，他也就没有多加挽留，第二天便派出他手下最精悍的疾风铁骑护送那孩子回了西凉，同时还修书一封让铁骑转交给段老爷子，信中表示，他东菱裴家和西凉段家愿结为盟友，若是段家有需要，裴家可鼎力相帮。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即使强如段家，经此一役，也已元气大伤。如今裴家虽远在东菱，但肯相帮也实属不易了，所以当看完那封由裴家疾风铁骑带来的信后，饶是见惯世情冷暖的段老爷子也不禁心中升起一丝慰藉。
　　而在看到由裴家安全护送回来的小孙子时，则是让这个曾经以铁血手段闻名天下却又在一夕之间失去两个至亲骨肉的段家第10代家主，眼眶泛红。可能现在对于段老爷子来说，最重要的不过是这个嫡亲的孙子平安无碍了。
　　之后，段老爷子像是找回了主心骨似的，一扫之前丧子丧女的颓唐，用他一贯的铁血手段将段家上下整顿了一番。而这一切，则全被年仅九岁，却已是双亲离世的小孙子段寒之看在眼里，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不属于九岁孩童的目光冷眼旁观。对于此，段老爷子也只是偶尔对着已经伺候他多年的老管家轻叹一声。毕竟那孩子曾亲眼目睹了双亲惨死的一幕。怜惜完以后，就又开始手把手的教导，就连那种阴私之事也从不会避开小孙子处理，而是全程让他在一旁学着作为家主应该怎么处理。
　　直到他的小孙子长到13岁，段老爷子渐渐开始放权让他独立处理一些商铺明面上的琐事。接着又在小孙子能够把他交予的任务完成的滴水不漏后，开始将手中势力一点一点地过渡到孙子段寒之手中。
　　而此番的四国商会则是他对孙子段寒之的一次不大不小的考验。如果，瑾瑜能够达到他老人家的期许的话，他也算死而无憾了。
　　另一当事人段寒之自然也是知道这次的四国商会对于他自己而言可谓有多重要。
　　不再是跟在爷爷身后观摩，也不是之前在西凉自家商铺里的小打小闹。而是第一次正式以段家下一任家主的身份和其他商友打交道。这一过程就好比他正处在一个捕猎场上，四周则藏匿着一批贪婪的猎食者，而‘优胜劣汰’又刚好是这场捕猎游戏的唯一法则。
　　这对于一惯小心谨慎的他恰好算是正中下怀。所以，鹿死谁手不过还是个未知数，毕竟猎物捕杀猎人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要知道他可不是祁家的那个‘大善人’，从小到大的经历，注定了他段寒之不会是个好人。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是爷爷给他上的第二堂课。
　　因此在得知要与裴家当家主母相见后，他就明白这将会是一个机会，一个给裴家留下好印象的机会。毕竟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想来裴家上下对于当年那个九岁男孩的映像也早已模糊不清了。那么他就有必要以一个新的形象，并且还是一个好的形象出现在裴家众人面前。当然对于幼时裴家的救命之恩，他也是一直铭记于心。要知道，当年爷爷给他上的第一堂课便是——知恩莫忘报。所以可以说，对于这次见面，他还是饱含真心的。而显然，对于他如今的‘新形象’，作为裴家当家的两位，还是很满意的。皆大欢喜，这不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吗。

　　咳····都没有人看啊，没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