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开端 Proem ...
-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什么而爱上你的呢？
我已经不记得了。
留存在心底的，只有这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越发深重的感情，就像一株致命的植物，藤蔓顺着心脏疯长，慢慢地包裹住了整颗心脏，并且开出最美的花来。
或许在看见你的那一刻起，这株植物便已经开始萌芽。
——你的眼睛，是我所见过的最美的天空。
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呢？
玖兰家的庭院里，突兀地闯进来一个陌生的气息。
他循着气息走到庭院里。夜风拂动满架的白色蔷薇，浅咖发色的小女孩坐在悬浮在空中的巨大的白色狼妖身上。明明是个眉目间稚气未脱的小孩子，在清幽神秘的月色下，她的神情却显得空灵而温柔。
她歪着头注视了他一会儿，突然轻笑了起来：“啊拉，果然和树理说的一样呢，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却老气横秋的呢。”
“寂寞的话，说出来也可以哦。”巨大的狼妖无声地落在地上，小女孩顺势从它身上滑下来，对他眨了眨光华恢弘的紫眸，“撒娇是小孩子的特权嘛，枢酱。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迈出那一步的话，反而会失去更多东西的。”
那一刻，她的笑容，仿佛能够包容一切、治愈一切的天空。
哪怕是属于夜之一族的吸血鬼，也无法抵抗这种干净纯粹的温柔。
“未希，”门被轻轻敲响，玖兰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到上课的时间了。”
“嗯，我现在就出来。”夏目未希随手拿起一条黑色的缎带束起背后的头发，拿上一张小毛巾被裹住猫咪老师，最后在镜子里扫了自己一眼，就一手带上书和PSP，一手抱着猫咪老师出门了。
“早上好，枢酱。啊，还有星炼酱也是。”夏目未希微笑着打招呼。
星炼对她弯腰行礼：“未希大人。”
“啊拉，星炼真是一点都没变呢，认真过头了哦。”夏目未希煞有其事地叹气，“明明放松一点也可以的。”
“睡得好吗，未希？”玖兰枢接过她手中的书，无比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夏目未希眨眨眼：“很好哦。枢酱呢？”
“也很好。”玖兰枢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点，他低头在她耳畔轻声说，“因为我知道未希在我隔壁。”
夏目未希怔了怔，捂住被他的气息熏得微红的耳朵，退开了一步：“枢……太恶劣了。‘意地恶’！”
玖兰枢微微一笑，松开她的手，转而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近自己。
聚集在楼下的夜间部众人看见玖兰枢下来后立刻安静了下来。早园琉佳刚说出“枢大人……”就怔住了，因为她看见了玖兰枢和夏目未希相握的手。
“枢，未希酱。”一条拓麻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玖兰枢轻声说：“走吧。”
月之寮外面，日间部的女生激动地尖叫着：“蓝堂前辈！”
“偶像前辈！”
“蓝堂前辈，快点出来！”
夏目未希挑了挑眉，凑近玖兰枢小声说：“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像是在动物园里看表演之类的……或者马戏团？”
玖兰枢微微低头倾听她的话，淡淡一笑。
月之寮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口哨声，日间部的女生们在道路两边列队欢迎。
蓝堂英灿烂地微笑着走了出去：“早安，女孩子们，我听到了哦，你们今天也非常精神可爱呢。”
“偶像……蓝堂前辈！”
“嗨！”蓝堂英超级荡漾地朝女孩子们挥手。
夏目未希表情微妙地看着那些女孩子们：“……总觉得有点无法理解呢，虽然这样也很可爱，但是也不用这样热烈吧……MA，虽然蓝堂酱很可爱我是可以理解啦。说起来，不觉得蓝堂酱这种表情有点像金毛犬么？”
一条拓麻哈哈一笑：“就像未希酱说的，确实很像呢。”
“喂！一条！”蓝堂英怒视着他们，“还有夏目未希，你竟然刚进学院就敢这么说话！”
夏目未希眨眨眼，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啊拉，好可怕……放心吧，虽然我不太喜欢狗，不过蓝堂酱是例外呢。”
“你这家伙……！”
玖兰枢淡淡地开口：“蓝堂。”
“……是。”蓝堂英乖乖低头不再说话，那种可怜兮兮的神色让夏目未希几乎以为看见了他身后因为沮丧而摇来摇去的尾巴。
这个时候，因为情绪激动而没有看到夏目未希的日间部女生们也注意到了她。
“哎？怎么多了一个人？”
“对啊……是转学生吗？”
“原来夜间部也有转学生啊……”
“……真少见呢……”
“啊，不过她……”
“——好漂亮！”
“——笑起来好可爱！”
“而且超有气质的……”
“嗯嗯嗯，穿着夜间部的白色制服太好看了！”
“呐呐，快看她眼睛的颜色，太美了……”
“……不觉得她的头发也很好看吗？”
众女生同时沉默了几秒钟，最后得出统一结论：“不愧是夜间部的——！”
夏目未希：“……”
“那只猫好可爱……啊！快看快看！她和玖兰前辈牵着手的！”
“唉唉唉唉——怎么这样！”
“我不要！”
“可是，那也没办法啊……被夜间部的人抢走，总比被其他人抢走要好吧！”
“……虽然说是这么说……”
“……可是，总觉得不甘心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不过是个这么漂亮的人，多少也安慰点了……”
“……说的倒是……”
被因为蓝堂英的飞吻而“群情汹涌”的女生们推搡在地的黑主优姬听到她们的议论，大大的眼眸黯淡了下来。
是啊……枢前辈和自己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本来就不该抱有什么想法的……更何况未希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又漂亮又温柔，虽然灵动柔和的气质和夜间部众人的慵懒优雅有点不同，但她在其中依然很和谐……
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她应该为枢前辈感到高兴才对。可是……却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
“优姬酱，”夏目未希在黑主优姬面前停下脚步，一面双手抹平裙子一面蹲下身和她平视，歪了歪头问道，“没事吧？站得起来吗？”
“……啊！”黑主优姬一下子回过神来，猛地跳了起来，“没事没事！我没事的！”
夏目未希眨眨眼站起来：“是吗？那就好。”
本来听枢说优姬只是对他有点“憧憬”的……这种程度已经是超越憧憬的喜欢了吧？真是的，伤女孩子的心这种事真不想做呢。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玖兰枢温柔地出声，余光扫过双手抱臂站在不远处的锥生零，伸手帮黑主优姬把头发别到耳后。
“怎么会呢！作为风纪委员，这是我应该做的啊！”黑主优姬连忙摆手。
“喂！”锥生零一把抓住玖兰枢的手腕，“到该上课的时间了，玖兰前辈。”
“真可怕呢，风纪委员。”玖兰枢淡淡一笑，拉着夏目未希的手抬步离开，走向正在等待他们的夜间部众人，“那么，我们也该去上课了。自己小心一点哦，优姬。”
“啊……是！”
“Bye Bye——”夏目未希一只手被玖兰枢牵着，另一只手抱着猫咪老师，没办法挥手，只能回过头微笑，“工作加油哦，优姬。”
“嗯……再见，未希。”黑主优姬勉强微笑道。
等到就快走到校舍，连锥生零“你们这群家伙快回到宿舍去”的怒吼声都听不见的时候，夏目未希才轻轻叹了口气：“真是的。”
“未希还是没变呢。”玖兰枢轻声道，“看到别人伤心，自己也会难过起来。”
“我才没那么圣母呢。”夏目未希略微回首，看向黑主优姬所在的方向，“但是……优姬从小就是个好孩子啊，是我喜欢的那种善良又诚实的好孩子呢。”
“她只会现在难过一下而已……总有一天，她会回来这里的。”玖兰枢淡淡道。
夏目未希撇撇嘴：“跟身份什么的没关系啦……无论如何，这份心情是真挚的，这份悲伤也是真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玖兰枢看向她，“还是说，未希想把我让出去呢？”
“才不会啦。我们约好的啊。”夏目未希微微一笑。
约好了的——要一直在一起，无论是多么漫长的岁月都好，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进入教室的时候，夜间部的众人都已经到了。一些吸血鬼看见夏目未希这种怎么看怎么像人类的存在竟然也是夜间部的学生，不由议论纷纷，但玖兰枢只轻轻扫了一眼，全场便瞬间安静下来。
无论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她是受纯血之君保护的存在。
只需要这一个理由，就足以压制住所有恶意与探究。
玖兰枢一向坐在靠窗的位置。夏目未希跟着他走到那里，双手将裙摆拢靠腿部后才坐下。
夏目未希无论从哪个意义上来说都不是个好学生。从前一时兴起去上人类的学校的时候，就因为无论而常常睡觉。理科的课还好，即使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再难的题目，她扫一眼就能凭心算得出答案。然而文科的课就完全不是这样，因此被罚站是常事。尽管她每次被罚站都是要么晃到保健室要么干脆找棵通风良好没有虫蛀足够坚实的树睡觉，可是这种事情发生得多了，她也就烦不胜烦，干脆退学走人。
于是在黑主学院这里自然也不例外。她将老师没完没了地夸耀夜间部众人研究出来的血液淀剂的话直接无视，专心致志地打着PSP。一条拓麻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打galgame，还时不时地评论：“啊，这个可以吗？会不会太突然了……哎？好感度竟然上升了？不愧是未希酱，果然够了解女孩子的心理！”
“我就是女孩子啊……”
“不过说起来真意外呢，我以为未希酱更喜欢美少女工厂那种养成类的。”
“因为养成类的很有成就感啊，啊，说起来，我也挺喜欢《心跳回忆》的展开模式的……”
“我明白，偶然玩玩少女向游戏也别有风味……说起来未希酱喜欢《蝶之毒华之锁》吗？”
“还好吧……真岛尼桑大好！不过我更喜欢纯情点的，比如《starry sky》什么的……”
“这样啊，少女向的话，我最喜欢《遥远时空中》呢。”
“哎？是吗？喜欢哪一部？我最喜欢第三部，望美超帅的！”
“的确呢，不过第五部的小雪也很可爱啊……”
“是啊是啊，还有……”
众人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两个家伙讨论二次元讨论得风生水起兴致勃勃，几乎就控制不住想掏出纸扇各打五十大板再大喊一声“你们两个阿宅给我打住”了。
玖兰枢瞥了眼从刚才起就一直只看着一条拓麻的夏目未希，轻轻叫了一声：“一条。”
一条拓麻的笑容僵了僵：“啊……我先去上课了，一直无视老师也不太好呢。”
你是认真的吗，一条同学？老师这种东西你不是从一开始就当没看见吗？夏目未希囧了下，不再看他，转过头：“枢酱。”
“嗯？”
“……”夏目未希噎了半天，叹了口气，“真是的。不要总是露出那副表情啊。”
玖兰枢微微一笑：“因为未希总是很温柔啊。”
温柔到能够一眼看穿别人的悲伤，温柔到无论受到怎样的伤害都可以用笑容治愈一切，温柔到从前即使是在他微笑的时候，也能够点着他的额头说：“想哭就哭出来，也是一种坚强哦。”
“啊啊啊。”夏目未希撇了撇嘴，将游戏存了档，托着腮漫不经心地翻起书来。
一旁的蓝堂英根本没留意这边，只是火大地在本子上涂涂画画，将锥生零的“脸”划得面目全非：“真让人生气！锥生零，他以为自己是谁啊！居然敢抓住玖兰大人的手腕！”
“啊拉，”早园琉佳拿起本子调侃他，“你这样做，好像喜欢上了他一样。”
“谁会啊！可以的话，想把那个风纪委员给杀了！”蓝堂英大叫道。 “不过，看起来好像很好吃呢，”支葵千里突然插话，“那个女孩子。”
夏目未希翻书的动作停住了。
听到这种“禁语”，夜间部众人不禁议论起来。
“支葵。”一条拓麻警告道。
“喏，”远矢莉磨将pocky扔到支葵千里嘴里，“饲料。”
玖兰枢合上了书本。夏目未希并不对此感到意外——优姬是他的妹妹，也是玖兰家的纯血公主，作为纯血君王的玖兰枢怎么可能容忍这种话呢？
“看来您相当地在意那女孩呢，枢大人。”早园琉佳合上手中的本子，看向玖兰枢。
“啊，是的。”玖兰枢揽过夏目未希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早园琉佳一滞，将手中的本子竖直立在桌面上，刚好戳中蓝堂英的手。蓝堂英“痛、痛啊”地叫了半天，却只换来她加大的力度。
终于，他忍无可忍地拍桌起身：“琉佳！小心我杀了你！”
早园琉佳只是拨了拨头发，理都懒得理他。
“月亮已经被掩盖起来了。”玖兰枢看向窗外。
一条拓麻轻声说：“是啊……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时间了。”
“——吸血鬼之夜。”
身处一堆眼睛放出红光的吸血鬼中间，夏目未希却连头都懒得抬一下，一手顺着猫咪老师的毛，一手翻着书。
这个时候，猫咪老师悠悠转醒，看见眼放红光的蓝堂英，立刻扑了上去：“妖怪吗！竟敢来我的地盘来捣乱！”
蓝堂英无缘无故就被在脸上踹了一脚，自然火大起来，扑腾着要去抓它：“什么！哪里是你的地盘啊！竟敢在枢大人面前如此放肆！你这只猪猫！”
“你是白痴吗！谁是猪猫！”猫咪老师炸毛了，“看招！”
夏目未希托腮看着他们两个“一猫一狗”把刚才的气氛搅得一丝不剩，不由笑了起来。
“夏目未希你还笑！还不管管你这只猪猫！”
“谁是猫！我原本这高贵的姿态怎么会是猫！你这只金毛犬，受死吧！”
“什么？竟敢说我是金毛犬！招财猫你等着，别跑！”
“竟敢说我是招财猫，想死吗小子！”
这两只从教室前面跑到后面。一条拓麻笑着看热闹，说：“蓝堂和未希酱的猫咪从一开始就合不来呢。”
“MA，这样不是很有趣嘛。”夏目未希眉眼弯弯地笑，“更何况猫和狗本来就合不来啊。”
想当年蓝堂英第一次听见猫咪老师说话的时候就惊呆了，指着它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挤出一句：“为什么招财猫会说话？”
当时猫咪老师自然是立刻炸毛。夏目未希则淡定回答：“你们都是吸血鬼了，为什么猫咪不会说话？”
“吸血鬼和猫咪会说话是两回事吧！而且这只猫这么胖真的是猫吗？其实是猪吧？”蓝堂英大叫起来。
……不过后来他被猫咪老师咬了一口的时候叫得更大声就是了。
自此以后他们就结下了不解之缘，每次见面必吵架，每次吵架必追逐，每次追逐必不死不休。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夏目未希站起身来：“老师，别闹了，我们走吧。”
“我要把这个侮辱我的小子杀了！”
“……其实也不算侮辱啊，胖太你现在的样子就是招财猫嘛。”夏目未希囧了一下。
“未希！连你也这么说！还有我不是胖太，叫我老师！”
“是是是，我们走吧，老师。”夏目未希眨了眨眼，“对了，来之前那两只中级的好像送了瓶烧酒给你哦，啊，我好像还带了七过屋的馒头呢……”
在馒头和酒的双重召唤之下，猫咪老师果断抛弃了蓝堂英，以和它的体型不相符的速度飞奔过来落在夏目未希的肩膀上：“馒头！馒头！烧酒！烧酒！喂，还等什么！快点回去！”
“是是，遵命。”夏目未希摊了摊手。玖兰枢接过她的书和PSP，牵着她的手走向宿舍。
早园琉佳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不甘地咬住嘴唇。
作者有话说第2章 02开端 Proe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