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万川》濃墨重彩

14、第 14 章

　　当银子急匆匆的杀进来,大喊:“少爷,快跑.”时,我正好下班无事,一手端着装果汁的酒杯,一手端着装碧酒的酒壶,黄色的绿色的液体正顺着被翻身的木勺缓缓往桌上的酒杯里倒,而杯中早已经躺着少许的透明的青酒.
　　不用怀疑,这就是在调酒,我的拿手鸡尾酒,记得第一次调出来给银子喝时,他长嚎一声只说了个好字,却把张府的大大小小都吓出了门,顺便闹得个鸡飞狗跳.于是我就给它取名--惊天动地.
　　因为正在紧要关头,所以对于他进来,我头也没空抬,更不可能做出跑这个动词.
　　银子看到我在调酒,就知道我这几分钟是不可能动的了,所以他叹息了一声,倒在椅子上说了三遍,“完了完了完了.”
　　我在想是不是我最近又得罪了哪位达官贵人,被人上门寻仇?可是这个问题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就被我否定了.因为我都三天没和比我高等级的人说过话了.不是我不想,而是没人愿意和我说话,就怕一不小心开了水龙水,被我的马屁洪水给淹没.好话谁都爱听,可是这种一长串一长串,杀伤力强大且明显没有实际内容的的奉承,会导致心跳过快,呼吸急促,面红耳赤,严重者还会威胁到生命安全.
　　“八宝.”一声凄励的呼喊划破长空.我的手止不住的开始微微颤抖.
　　“八宝八宝.”一长串亲切的呼喊蜂拥而至时,我终于成功的把酒都倒进了酒杯,也不等把杯子放下就拽着它们朝亲爱的后门飞奔,恨不得把七哥的腿安在我的腿上.
　　面对这种阵势,我们兄弟六个外加三姐夫和六姐夫两个,从来都只有七哥才能逃脱.
　　“站住.”一个晴天霹雳震住了我的脚步,而此时的我才刚刚抵达院子,离后门还有五米.离开门,闪身,出去,再关门还只差五秒.
　　我堆上最亲切最自然的笑容,对上了我们家最最英明神武的爹. “爹,你怎么来了?”
　　“八宝.让娘好好看看,”娘从爹后面冲出来,抱住我,上上下下的打量, “你瘦了.”
　　我继续乖乖的打招呼, “娘,大娘,二娘,四娘,五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除了泼出去的姐,还有七哥外,五个娘,八个哥哥嫂嫂家庭成员一个不少.知道我那上天入地的口才是怎么来的不?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一口气念人名,不费劲儿.
　　“好了,”爹挥手打断我后面的话,不用想他们都知道我要说什么, “现在你也算事业有成,该成家立业了.”
　　我正想开口,娘双目含泪,凄凄哀哀的叫一声, “八宝.”我投降.这才发现除了爹之外,其它每个人手里都捧着数量不下于二的画.
　　这次我家门口对街的那个画像的书生赚翻了吧?因为据说全首都只有他的画是走印象派风格的,也只有他能把丑女画出朦胧美的气质.
　　我把银子叫过来,两个人很乖的把画像一一挂起来,听他们一个个的介绍,谁谁谁家的女儿,谁谁谁家的远房,谁谁谁家推荐过来的,原因都在于我是被太尉大人看好的年仅十八岁的王朝最有前途新人奖得主.
　　我面不改色充耳不闻.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大娘,二娘和娘选的挂卧室,其它的挂书房和客厅.
　　这下形形色色的姑娘摆满了我温馨的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里在搞亚洲小姐选美呢.
　　我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五十六副,好像听到了那嘹亮的歌声, “五十六副画像,汇成一句话,娶我八宝, 娶我八宝, 娶我,八宝…”
　　娘在一边看着,很乐观的说, “不喜欢没关系,看多了自然就喜欢了,”这什么逻辑.
　　最后爹总结性发言, “男子汉不要不好意思,你要是喜欢哪个就把她的画像取下来就好,哪副画没了就娶哪个,我会叫二牛来登记,娶多少随你,不要担心娶进来养不起的问题,爹这点还是办得到的.”说完后搂着四娘,五娘,浩浩荡荡扬长而去.
　　我站在门口洒泪挥手告别.关上门,仰天长嚎, “银子……”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哎呀,好险,差点就碰上了.”树上跳下一个人,正大力的拍打自己的胸口.何人?七宝是也.
　　我挨过去死命的抱住他的胳膊, “七宝,我要和你闯江湖.”声音哀怨,表情凄楚.
　　他打了个抖,“你是当官的,”
　　“官匪勾结一家亲才更好办事阿.”我劝告他.
　　他甩了甩我的手见没甩开,扭过头叫了声, “银子.”
　　银子居然拖了个包,站在离我三丈远的地方喏喏的开口. “小少爷,听说十三公主解放了,本来是不想走的,可是你看,”他指了指满室的画像, “我不走就会刺激到疯掉的,所以少爷对不起了.”
　　“不可以,你怎么可以在这种情况下离我而去?”我转身拖银子的手臂,他闪身移开,我再拖,他再闪.
　　他带做哭腔,无限不舍的挥手告别,“世上无不散的宴席,小少爷你不要太想我.”
　　鬼才想他,这家伙演技绝对上升实力派,炉火纯青.
　　当然我也不差,哇的一声, “银子阿…你怎么舍得让我的爱流向海…”要多凄哀有多凄哀.
　　最后七哥实在看不下去了,冲过来,对着我的脑袋一记重敲, “八弟,你多保重.”声音还在,人已经飘远了.
　　什么世道,兄弟相残阿,没人性没天理,为什么一到逼婚,七哥就比耗子还能蹿?
　　更没人性的是,银子居然趁我不在,把我好不容易调出来的酒喝个精光.

　　没有银子的世界,一片黑暗.
　　晚上睡着了之后没人帮盖被子, 我光荣的感冒了.托人去帮我请了假没去早朝,窝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的.而且从昨晚开始就没吃饭又饿又累的,把七哥和银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骂了个痛快.
　　银子走了,照顾我的任务就交给二牛了,可是爹阿,他有职业病你知道不?平时没事他就站在我家门口做门神,除了一日三餐外雷打不动,这样怎么照顾人阿,现在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这个落伍的地方又没有速效感冒药,二牛给我弄了苦哈哈的中药,我看着它足足看了一个上午.还是没有勇气把它喝下去.粘湖糊的黑漆漆的怎么可能有胃口.
　　最后无奈只好喝了点酒后半梦半醒的躺到后院里晒太阳.
　　一只微凉的手放在我的额头,我清醒过来,眼也没睁,“二牛,吃晚饭拉?”
　　听到身后的轻笑声,我像安了弹簧一样从凳子上跳起来,看着对面的人, “丞相真的很闲阿.”
　　他没回话,指了指我满室的画像,面色古怪的说, “怎么?要娶亲?”
　　我撇了撇嘴,“那是选美.选亚洲小姐呢.”
　　他轻浅的笑,说实话我宁愿他不笑,他笑起来给人感觉太舒服了,让人难以抗拒.我看着他站立在我面前,安静的面色如常的微笑,我都怀疑那时是不是自己喝多了的幻觉,好像我从未对他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话,.
　　他看到我心情有些暗淡,犹豫了一下,低低的开口寻问,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那天晚上,你的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我扭开头表示拒绝回答.
　　他靠近一步,我退后一步,他再靠近一步,我往后门的方向挪了一步.
　　他终于止住脚步,微微的叹息. “听说你病了,我给你带了些药.不是王朝的药所以不会很苦.早朝这段时间都可以不用上了,我代你向皇上说就好.”
　　“谢谢.”除了道谢,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明知他是一番好意,可是心里有个地方是谁都不能碰的.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他转过身停顿了一下,然后轻移脚步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如果,他只是那个晚上的晨月,那该多好.虽然晨月并不是他的真名.
　　很多事情清楚之后,反而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不要和二皇子接近,我怕你会后悔.”他最后的声音轻轻的飘过来.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功夫也很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