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闻》青衣成白

40、清醒

　　第四十章清醒
　　皇帝的眼睛平静沉静，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司徒荓很快也平静了下来。
　　“你是谁？”司徒荓问的一阵见血。
　　宋玉眉间笑意隐隐，轻声叹道：“果然是司徒荓啊。”
　　“什么意思？”司徒荓眉目含笑，身体放松。但宋玉自然知道他的全身都处在非常警惕的阶段。
　　平日里司徒荓爱装糊涂，宋玉那是不在意。结果这对奇葩的夫夫还真的就这样默契的当了多年模范夫夫。
　　“就是这样。”宋玉声音依旧轻柔绵长：“司徒卿。”
　　“别紧张。”司徒荓的反应让宋玉微笑了起来：“我是宋玉。你我夫妻二十多年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司徒荓沉默不语。
　　随后他冷冷道：“荓不才，不敢高攀陛下，也不敢染指宋氏。”
　　“前世今生，你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摆正自己的态度，给自己一条出路。”宋玉笑了起来，他向司徒荓伸出了手。
　　“跟我走吧，司徒荓。”宋玉微笑着，他已经不再年轻，多年病痛折磨下形销骨瘦，头发花白，眼角有着浅浅的皱纹，都不太能看得出少年时候惊人的美貌。但是皇帝一举一动依旧从容优雅，从他一低头一抬手之间都能知道这人年轻时何等的风华绝代。
　　皇帝最亲近的镇国公段清年已经死去多年，当年太子的心腹一个个也对皇帝更多了敬畏与算计。只有他司徒荓还记得那个美貌的少年，拂衣敛袖微笑的样子。即使宋玉年轻时的美貌已经不再，但司徒荓看他的目光依旧如从前。
　　宋玉向司徒荓伸出手来。
　　“和我走吧。”宋玉微笑道。
　　司徒荓嗤笑：“陛下大限已至，我还正值壮年。我走哪里去？”
　　宋玉温和的看着他：“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将我们的灵魂连接在一起，从此以后，你生我生，你死我死，生死相依，祸福与共，并肩而行，不离不弃。”
　　司徒荓颇有些意外的看向他。他当然知道这不是情话，而是承诺。此间事未了，宋玉寿数已尽，宋玉要借他此生寿命，所以承诺了一大堆很诱人但如果没有来生根本实现不了的承诺。
　　司徒庰沉思。
　　宋玉不愠不火，保持了伸手的姿势。
　　司徒荓只思考了很短的时间，他说了四个字：“我信你。”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十指相扣。他们彼此虽然不交心，但是看人的眼光和对彼此能力的信任还是让宋玉定下的是平等契约，让司徒荓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和他走。
　　四目相对，彼此都是微微一笑。
　　他们都太过清醒，清醒的，很多时候只能装糊涂。两个清醒的人现在才算真正的成为队友伙伴，并肩同行，祸福相依，荣辱与共。
　　光烈十二年，皇帝宋玉终于结束了缠缠绵绵了将近一年的大病，重返朝堂。
　　光烈帝看上去依旧病歪歪的，甚至多了几分苍老，他年轻时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无神黯然。才三十多岁正值壮年的皇帝因为身体的原因，苍老的看上去就像年近古稀的老者。如果他是司徒荓这样的内家高手，那大概还好些。无奈他身体太过虚弱，灵魂太过强大。稍有轻举妄动那都会要了他半条命，，他也只能这样苟延残喘。
　　就算皇帝现在看上去苍老而且不堪一击，但还真的没有任何人真的认为皇帝已经昏聩了。
　　即使他在病中的这一年，越底线者也没有一个人有了好下场。只要脑子没有毛病，谁都不会在这位彻底断气之前轻举妄动。
　　大家其实挺喜欢皇帝的，谁知道再换一个皇帝谁愿意和臣子们一同治理天下，藩王们也没有见过这样不忌惮不肖藩的皇帝。所以，还真没几个期望皇帝挂了的。把皇帝当成这样的还真是让人敬仰。
　　尤其是说起这个皇帝没有一个人敢昧着良心说他不是不是暴君。
　　皇帝身体已经败坏的厉害了，明明已经到了初夏，他依旧穿着厚重的夹衣，他依旧静静聆听朝臣对这个国家的规划，虽然彼此间都有些小心思和自己的立场，但无疑他们是在为这个国家的富强和百姓安康在努力。
　　皇帝静静微笑。
　　病痛和年华虽然毁去了皇帝少年时期惊人的美貌，但皇帝雍容优雅一如往昔，甚至随着岁月流逝，演绎的更加深刻从容。
　　柳深如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盐城城主，他作为内阁次辅，兼任工部尚书，算是位高权重。但是对于这个皇帝，他还是不敢有丝毫逾越。他很庆幸自己没有种马男什么的倾向，否则肯定被皇帝弄得死成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