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向安言楚》爱空千路

4、其实，听得见

　　这一夜，安楚楚一夜未眠。昨夜是术后第一夜，她都还能趴在床边小寐，今晚，假寐都没空了。
　　幸好医院的咖啡是免费的，每一层都有咖啡自动机。虽然是最普通的纯咖啡，却足够了。可以让安楚楚一夜精神奕奕。
　　一直在给叶路言擦酒精，半小时量个体温，半小时喂水一次，还要计算尿量处理尿袋。似乎鲍捷睡得很不安稳，总是一个脑袋左侧右侧，不时有粗重的深长呼吸，手指也不时的动着。那对好看的剑眉，总是蹙着，长长的睫毛总是一动一动的。
　　医生说，是发烧不舒服。
　　安楚楚暗暗叹气，凑近了叶路言，低声说：“鲍捷，没事哦，我帮你，我帮你擦酒精降温，很快就会没事的哦，没事。”
　　说完，安楚楚看见叶路言的眉稍微的舒了些，心里顿时一喜：“你听到了啊？太好了。”
　　有了这个确定，安楚楚就更忙了。
　　叶路言头动来动去，她忙凑过去：“怎么了？难受么？别老是挪头，上面有伤口刀口的。”
　　叶路言皱眉头，她忙伸手去轻轻揉着她的眉心，低声说：“别皱眉头，那样会难看一点的。你不是忧郁王子，别皱眉头。”
　　粗重呼气时，安楚楚也给他轻轻抚着胸口：“不气不气，没事，很快就好的。”
　　就连去倒尿，也先跟叶路言报告：“我去倒掉你的尿尿，一下下就回来。”
　　叶路言一直迷糊着，觉得整个意识都是空浮的。一下子热的难受，一下子又凉的好受些，一下子头痛，一下子胸口疼，想要动一下，一直努力想要动一下，总是动不了。重点是，他想要睡着，却总有声音，一个很糯的声音，像人嘴里咬着糯米糍说话一样甜甜糯糯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响着，让他无法睡着，可是，他却没有讨厌这个声音。还有，感觉久不久，会有暖暖的水一点点的喂入他的嘴里，让他热得干燥的咽喉不再难受。这个声音的主人会摸他的手，摸他的脸。
　　他想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他想说，你为什么叫我鲍捷，我明明叫叶路言。他想问，你一直在摸我这里那里干什么？他想问，什么尿？他还想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喝水了，就喂我喝水？
　　还有，这东摸西摸的手，软软的；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很舒服；摸我额头的动作很温柔；喂我喝的水，温度刚刚好，每一次喂的量，也正好……
　　不管你是谁，别离开，好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声音甜甜糯糯的声音停了，他也感觉不到热了，终于沉沉睡着。
　　安楚楚有些亢奋的筋疲力尽。明明很累，身体软软的酸酸的，头脑却很清醒，真是清醒的累死！
　　法国咖啡很正！
　　医生进来查房，满意的看见叶路言退了热，表扬了安楚楚一番。安楚楚咧着嘴呵呵笑，本姑娘累了一宿啊一宿！没点成果怎么对得起灌下去的那七杯咖啡！
　　用手试探，是没有发烧，医生以防万一，让护士量个体温，一量，护士美眉变了脸色，倏地对安楚楚尖声咆哮：“欧我亲爱的，你帮你亲爱的擦过身没有？你看我亲爱的体温计上，都是你亲爱的死去的细胞又叫死皮！你这样对待你亲爱的，怎么好意思？我亲爱的体温计更是委屈了！”
　　这句饶舌的长句，让累得头发涨的安楚楚几乎晕倒，也让安睡不久的叶路言又皱起了眉头。
　　安楚楚忙给叶路言轻轻揉着眉心，一边道歉：“对不起啊护士小姐，没有人告诉我要给他擦身，我以为身体有伤就……”
　　“以为？你不会问么？没有请护工就问清楚啊！”护士小姐又开始咆哮，那分贝不高，声调却让安楚楚想死。
　　叶路言刚舒展的眉心又攒起来了。
　　安楚楚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我马上擦身，马上！”
　　护士小姐才缓下语气：“记得，脖子，额头，脸蛋，上身，下身，手臂大腿小腿，手指脚趾，都要擦，要不容易感染长褥疮！”
　　安楚楚继续嗯嗯嗯点头。
　　褥疮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其实根本就没想过要给鲍捷擦身，男女有别啊！可是，万一感染……
　　钱不够怎么办？逃逸被延迟怎么办？
　　重点是，让鲍捷帅哥再多一层痛苦多罪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