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折】四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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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进。”
“爷，三爷的口信，让您明儿个还是别去了。”
……
“知道了。”黑瞎子淡淡的应着。
看来吴三省还是把一切盘算好了，解雨臣今天的举动，不在吴三省的计划之内，所以为免节外生枝，老狐狸才不打算让自己掺和这趟浑水了。
黑瞎子点了一支烟，叹了一口，醒了醒神接着分析，看来事情应该很清楚了，吴三省和解雨臣是一边的，而解家和霍家本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利害相关，不由分说，自然也是一边的。琉璃孙是背叛了其他几家的，看来又是老九门之间的一盘烂账。现在琉璃孙刚反动吴老狐狸就觉察到了，设了一个局，联合解家和霍家准备和琉璃孙谈判，而这一切都是围绕黑瞎子下斗时遇到的那个东西展开的。看来关键还在琉璃孙手上，那个东西，牵扯着一个老九门之间的约定。
而这些事情横看竖看都是和黑瞎子没有关系的。只是不知为何被吴三省提点了一下，从长沙赶到了北京，自然而然地被琉璃孙夹了喇嘛，而后琉璃孙反悔，与黑瞎子解除雇佣，黑瞎子才会顺理成章地被解家追杀，再到解雨臣威胁黑瞎子入伙，到这里为止，应该都在老狐狸的计划之内。可惜解雨臣并不打算按着吴三省的布局来走，黑瞎子又被莫名其妙地踢出了解家。
简而言之，老狐狸想让自己成为四门之间的导火索，而解雨臣偏偏不想让他黑瞎子掺和这件事。黑瞎子笑了笑。
可惜，小九爷的好意，恐怕要白费了。
他黑瞎子是那种坐等着被人设计的人么。既然摸清了个大概，接下来，怕是必须出手了。
第二天，解雨臣早早地就来了西府。
卯时开阵，这是有说法的。
早有一个伙计起早在门厅外候着，看见解雨臣来了远远地便迎上：“爷，人还没来，里面坐坐。”
解雨臣点了点头，道：“三爷若是来了先替我谢过他，告诉他这是解家与二爷之间的往事，路得解某自己走。”
“明白了，爷。”
说完便走到东北角坐在了左手边的席位上。
四门阵，这也只是随便的说法。当然这阵也是有分法的。第一种是“借堂”，坐阵分为东南西北，借堂，顾名思义，堂口是借来的，自己不做东，由第三方靠着东席坐下，意为做东，谈判双方分为主甲方和被乙方分坐北南两侧。“借堂”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避免纠纷，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若是谈判不和第三方会来调停。西侧是听堂的，这倒没什么帮助，想撤随时就撤了。
而解雨臣今天的布阵很明显不是借堂，自己的堂口，自己来做东家，道上称为“主堂”。东家坐东北朝西南，两侧是由东家请来听堂的，这颇有些三堂会审的阵势。“主堂”没有“借堂”那么公平，说白了就是已经扯破脸皮丫的要跟你单挑了，乙方单挑，甲方群殴的类型。
解雨臣暗自笑笑，明白自己这一棋下得有些险了，如果不能成功，把琉璃孙逼急了是没啥好处的。这种情况放在往常，琉璃孙是绝不会来的，可是经过解雨臣这么一设计，他不想来也得来了。毕竟暗杀这一招，就摆明了在这个时候，除了你琉璃孙还会有谁来暗杀我解雨臣，这个时候，解雨臣想要怀疑谁都是情有可原的，若是琉璃孙不来，那只能说明，人就是你派来的，两家马上就翻脸扯破皮对阵了。
所以道上才会说，解当家做事，够狠，够绝。
至于黑瞎子……解雨臣冷下脸，这事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老九门之间的过节，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黑瞎子，终究只能是一个局外人，而他解雨臣，这辈子注定要陷在这局里。
这边解雨臣想得正出神，早有一个伙计领了人过来。
“爷，霍当家来了。”
“给婆婆看茶。”
说完招呼伙计下去了，然后便来了一人，正是霍秀秀。
“奶奶不能过阵，让我来问候一句。”那边霍秀秀露出一个古灵精怪的微笑，压低了声道，“琉璃孙那边有变故，小心有诈。”
解雨臣不禁察觉地点了点头，坐阵的人不可以随意走动，以免暗地勾结，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
“婆婆还说什么了？”
那边霍秀秀却无奈地吐了吐舌头：“就这么多了，奶奶说她劳伤神了，解当家自己看着办吧。”
听了这话解雨臣不经扬了扬眉：“怎么，婆婆不肯帮忙？”
霍秀秀叹了口气，道：“奶奶说了，既然吴家也来了，这事就不劳她费心了，做到这样已经仁至义尽了。”说完做了个鬼脸，俯在解雨臣耳畔低语：“小花哥哥你也是的，又不是不知道奶奶和吴家有过节，奶奶曾扬言凡吴家人所到之地她都不去的，今天能来就算不错了。”
解雨臣挑了挑眉，也低声回道：“那是和吴老狗之间的事了，我哪知道居然还记恨到儿子辈上来了。”
霍秀秀瞥了一眼霍老太，确定对方没在听之后说道：“奶奶记恨出了名的你又不会不知道，看这情况，恐怕还得记恨到孙子辈上去。”
解雨臣想了想心说也是，这场仗恐怕只能自己打了，又不能指望吴三省真的帮他。叹了口气道：“替我谢过你奶奶，这边，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霍秀秀又扮了个鬼脸走了，留下解雨臣一个人头疼起来。
远远便看见吴三省带了几个伙计过来，面色不善。
伙计刚想过来通报解雨臣就挥了挥手示意看茶。
吴三省坐下后冷冷地瞥了解雨臣一眼，便不再看他。解雨臣暗自好笑，想是自己托人传的话惹恼了三爷了，刚才那一眼算是给自己的警告呢。
吴三省一直插手这件事他解雨臣多少是得到些消息的，不过看在吴三省一直在帮自己的份上也不好多说些什么，现在解雨臣先摊牌了，吴三爷自然不高兴了。想想也是，那个东西本是二月红托付给解家的，和吴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吴三省帮自己，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解雨臣不明白，而想不明白的事，通常都是很危险的。解雨臣明白什么帮忙是不该收的，因为谢礼往往是很贵的。
卯时刚过就听见伙计通报琉璃孙来了。
难得琉璃孙也会被逼到这般地步，却见他依旧老神在在地玩着手里的那两个核桃，一头花白的板寸头却依旧很有精神，信步走到了西南侧坐下。隔着堂子声音却也十分清楚：“有事耽误了些，各位久等。”
解雨臣道：“哪里，您是长辈，等您是应该的。”很普通的客套话，却也摆明了解家的立场，现在还没想和琉璃孙撕破脸，有时候这表面上的客套是有用且很有必要的。
吴三省倒也给了几分面子，没有完全地置之不理，出来打圆场道：“老九门到今儿个，也只剩我们几门了，哪有什么门里门外的说法，咱们几家的交情也不是一两辈儿的事儿了，今天到这里，也不必太生分，该说的说清楚了，四门之间依旧是老交情。”
霍老太在一旁没有接话儿，解雨臣倒也不在意：“孙爷到底是买了解子一个面子，今儿个肯来，解某自然感激，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天大费周章地请各位来，自然也不是来话家常的，还得请孙爷再买解某一个面子。”
琉璃孙冷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解雨臣没有理会琉璃孙的冷嘲，接着道：“今儿个四门相聚，已是几十年的往事，想必大家也很清楚为什么解某要冒昧得罪长辈重聚四门。霍婆婆，三爷，解某先谢过二位买了解某一个面子，今天到场。”
解雨臣顿了一顿，又接着道：“孙爷前些日子走了趟买卖，本来各家管各家的地盘，这件事由解某来说不免有些多管闲事。但是老九门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想必各位前辈心里都很清楚。”
那边琉璃孙抬起眼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言语。
“这个约定是九门三辈传下来的，各位愿意遵守，是给二爷的面子，解子在此替二爷谢过各位。”语毕解雨臣起身面向西深鞠一躬。
吴三省忙抬手示意他坐下：“解子这句话言重了，二爷跟我们的交情非同一般，他的约定，自然是要听的。”
霍老太虽然没有说话，但脸色明显好了很多，架势也放松了一些。
解雨臣点了点头，又回去看琉璃孙，琉璃孙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想是没有料到解雨臣一出场就把二月红的名号抬出来，二月红的名字就像是九门的定心丸，这样一来，恐怕连霍家也不会向着孙家。
“二爷已经不在了，老九门也只剩下我们几门了，于里说，解子为了一个买卖砸了几家之间的关系是到底说不通的，但解子欠二爷的情太多，今儿个烦请孙爷来把话说个明白，也好给二爷一个交代。”
那边琉璃孙缓缓抬起头来，又转了转手中的两个核桃，这才慢悠悠地道：“这就是说完了，但是别忘了，解当家，这二爷托付的地方可不是在你的盘口上。解当家的地盘在京辽，似乎管的太宽泛了些吧。”
解雨臣冷笑道：“孙爷教训的是，所以解子这才把川湘的地头请来了么，怎么，三爷，不说两句？”
还未等吴三省说些什么，那琉璃孙已先冷笑道：“解当家从刚才起一直都拿二爷说事，二爷的过往咱们也很了解，也明白二爷的苦衷，但到底二爷已经不在了，现在全中国的地盘自然是谁先抢到为先的。”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吴三省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解雨臣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看了琉璃孙一眼，不紧不慢地端起茶呷了一口，旁边的伙计马上倒抽了一口气。
茶，是不能随便乱喝的。所谓“看茶”，是有讲究的，看茶，顾名思义，这茶是用来看而不是用来喝的，老祖宗传下来的的规矩了，但凡有贵客而来时，先奉一杯茶，茶的品质由客人的等级来分，但这茶却又是万万不能喝的，如果喝了茶，就代表着主人送客之意。现在解雨臣这一呷茶，当然让堂口的氛围紧张了不少。
琉璃孙依旧是冷笑，明白解雨臣这是要送客了，又言：“二爷忌讳什么孙某当然明白，现在二爷不在，忌讳自然也没了。解当家一直在说我冒犯了二爷，可别是空穴来风啊。”
这话说的在场人都一愣，解雨臣也听明白了，琉璃孙这是让自己拿出证据来呢，确实，在这么明目张胆的谈判中，没有证据是不能服人的，解雨臣不禁皱起了眉。
霍老太和吴三省都没有说话。吴三省将眉头锁的死，而霍秀秀询问地看了一眼解雨臣，解雨臣却慢慢地摇了摇头。
证据不是没有，而是真的能明着拿出来的确实不多。现在各家监视的都紧，很多事情明着不说心里都清楚，可是一问起来却又是一问三不知，这年头，没有的说即便是知道了也要当做不知道。
那边琉璃孙就开始笑了，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伙计早已憋不住了，站出来扯着嗓门吼道：“什么破玩意儿，什么凭据都没有就想来陷害我们当家的，敢情整我们玩哪，把孙家当成什么了！当家的能忍，我虎爷可忍不了！”说完就要操起家伙来砸场子，身边的人都稳不住了。
那人刚上前一步想出手却又被一只手死死制住，挣扎了两下发现没用，转过身来看向身后，却看见一个戴着墨镜的人摆出一副流氓似的笑：“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手动脚的。”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四折】四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