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终折】开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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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弄到吴三省在北京的地址并不是很容易，这个老狐狸向来神出鬼没，而且从来不信任别人，自然从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解雨臣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刚和司机说了一句：“柏林胡同5号院。”
就听见黑瞎子在旁边突然对司机摆了摆手，重新说了一句：“去北新胡同。”
解雨臣莫名其妙地看了黑瞎子一眼，不过黑瞎子和往常没有什么异样。黑瞎子没有多解释什么，从口袋里摸出烟来，想了想貌似车内不许抽烟又放了回去。然后很放松地倚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之后黑瞎子在车上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解雨臣心说有问题，自己一直认为是他突然让黑瞎子陪自己去见吴三省，不过照目前的状况看来，事实好像正好相反。
似乎黑瞎子和吴三省之间的交易还没有结束，那么把解雨臣带到吴三省面前是不是也是交易的内容之一？
说到底，解雨臣对黑瞎子还是太不了解了，对于他和吴三省之间的关系更是一无所知，倒也不是真的很担心，他不觉得今天的旅程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只不过有一种被人设计而又一无所知的不满和不甘。
到了目的地，黑瞎子下了车，带着解雨臣沿着北新胡同走了一阵，然后突然拐进两个四合院围墙之间的狭窄通道。
黑瞎子就像是看出了解雨臣的想法一样，边走边说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在去拿刀之前就已经和吴三省没了联系，你要过来，我就带你过来了。只不过吴三省似乎早就料到你会过来找他，所以联系的地址一直没有变化罢了。”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解雨臣，似乎还是没有卸下防备，黑瞎子叹了口气道：“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带你来不过是为了让你找到地方。吴三省的贼窝可没那么好找。”
解雨臣淡淡地道：“你来不是为了你的事？”
“是我的事，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你的事。如果你真的要去柏林胡同，你会发现那里只有4号院，并不存在5号院，”黑瞎子指了指周围，又道，“这附近的四合院组成了一个‘回’字形，你应该也看出问题了，这块地的正中间，按理说来是空的，吴三省就是利用了周围的四合院把中间的地皮围得水泄不通才会将5号院建在了那里。而这个地方，从北边的柏林胡同是走不通的，只能从它的南边的北新胡同才能进来。”
解雨臣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我并没有怀疑什么，如果我觉得你会害我我就不会跟着你来了。”黑瞎子就笑。
一直走到一处暗门才停了下来。这门太不明显，门的颜色和周围灰黑的墙体几乎融为一体，若不是黑瞎子停了下来解雨臣大概会直接忽略了它。而且不同于寻常四合院的大门，这门开在侧边，很小。里面很安静，不像是有人的模样。
黑瞎子重重地敲了敲门，并没有听见人回话。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个伙计开了小门，不过也只留了条缝。黑瞎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递了过去，那是另一副墨镜。
伙计接了过去关了门，不一会儿便回来给解雨臣他们开了门，道：“小九爷，三爷久等多时了。”
这间屋子并不大，幽暗幽暗的，里面只有一个人，吴三省。
“你也来了？”这话是对黑瞎子说的，不过吴三省马上道：“这样也好，省去了找你的时间。”
解雨臣听出了点意思：“这么说您早就在这儿等我了？”
吴三省慢慢地摇了摇头：“应该说，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自己去见你了。”接着又来回踱了几步，“不过最好别那么做，我一出去目标肯定会很大。”
解雨臣有些诧异，他本来没指望吴三省会这么好说话。原本他还在琢磨着怎么套老狐狸的话，不过照着情况看来似乎没有那么困难。
“您找我来，想要告诉我的应该和我想要问的是一回事吧。”
吴三省只是静静地看着解雨臣，没有马上说些什么，不像是犹豫，倒像是在判断解雨臣已经知道了多少。然后，慢慢地说道：“我本来是不想跟你说的，你也不要多问。你要知道，我不可能透露给你太多信息，即便透露了，也一定是假的。所以，别问太多问题。”
“北京这边出了很多事，这事和我有很大的关系，我不管是不可能的，三爷，咱别打哑谜了成么？”解雨臣凉凉地道。
“这件事不是你能调查的，它的溯源太久远了，可以说是整个老九门最老一辈犯下的错误。我不会说很多的，其实很多东西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知道的肯定比你多一些。这个事情牵涉到整个核心，它太重要了，我们无法承担任何风险。我今天愿意来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有些事情你必须要自己提防。”
解雨臣知道这只是吴三省的敷衍，他肯定知道了很多内幕，不过还是奇怪：“没有时间？”
吴三省看了看解雨臣：“对，我马上就要走，见了你们之后就走。我现在按理说来应该在山东，不应该出现在北京，如果被别人看见了那么我的麻烦不会比你少。”
解雨臣并不怎么明白什么叫“按理说来应该在山东”，不过他没有插话，继续听着吴三省解释。
“坐下，也许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吴三省自己坐在了一把藤椅上示意解雨臣和黑瞎子，“我本不希望你被卷进来，但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你已经是解家最后的当家，这件事情从你一出生就无可避免地牵涉到你的身上。”
这是一个极其冷静的人，解雨臣看得出来，这件事看来很紧急，吴三省一直反复地强调他没有时间了，但是依旧用一种很慢很平稳的语调叙述着整个事情，仿佛整件事都和自己没有关系。解雨臣甚至有一种错觉，吴三省就像是在用一种“自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来叙说着这个故事。
皱了皱眉，解雨臣慢慢地开口：“三爷，您一直都在提醒我您没有时间了，可是整件事对我来说也是很紧急的，解家的喇嘛盘这边还是很不安分，这股势力，无论它是什么，都已经严重渗透到了解家的势力中。”
吴三省长叹了一口气：“你已经发现了它的存在，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但是没办法，你总归有一天会知道的，这样也罢。至于喇嘛盘那边，你可以放心，老二不会再出现了，其余的两个喇嘛盘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反水势力总是有的，不过不成气候，不足为惧。”
解雨臣听了这话停了一会儿，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不知道该先问些什么，是责怪吴三省在他昏迷时擅自插手解家的事，还是问问他的动机，抑或是他到底把老二的喇嘛盘怎么了。
吴三省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考虑太多：“你不需要问我是怎么做的，老二不会再出现了，他去了哪儿，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他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无论是以何种方式，看来那个反水的都已经被干掉了。解雨臣只能知道这么多信息。他打量了一会儿吴三省：“三爷，我很感激您的帮忙。但是我总要弄清楚，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毕竟三爷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乐于助人的人。”
“这重要么？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你也有你自己的。你说的对，我不是为了帮你，只是为了对抗那股势力。整个老九门已经被渗透的太深了。这件事和我脱不了干系，因为这可以说是我，也许还有你的爷爷和你的父亲，犯下的一个错误。”
解雨臣微微有些惊讶，虽然他并没有完全表现出来。他没有想到的是，解家原来和这股势力有这么深的渊源，那么岂不是说，那股势力早在他出生以前就已经侵入到解家内部来了，只不过他到现在才发现。
吴三省并没有理会他，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有很多疑问，也一定想亲自调查这件事的起因。但这没有必要，老九门已经不需要更多的牺牲了，这件事在你们这一代必须完结。你只需要知道的是，现在，我们还在和这个组织对抗，但它熬不了多久了，我们会试图找出这一切背后的主使者以及他们的目的。
“你应该也发现了，对方的目的并不在于财物，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说实在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肯定是我们意想不到的东西，高于一切我们所能想象的到的物质，才能值得他们牺牲了这么多的时间，这么多的人。你并不是第一个做出牺牲的，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我不希望你插手太多。你说的对，我不是来帮你的。但我也不是来害你的。我有我自己的计划，这个计划与你无关。解家向来不直接插手这些事，你们的重点还是在销货。它这一次的目标无论是什么，都已经毁了，那面镜子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你需要做的，就是留在北京，尽可能地稳住解家的势力，有可能的话，把它的势力全部剔除掉。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需要亲自下地去调查。”
解雨臣还想再问什么，吴三省已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不会再说更多了，我的时间已经不够了。黑瞎子，你留一会儿。”
解雨臣有些无奈，但是同时他也清楚吴三省是一个固执地人，他决定了的事情很难再有什么改变。
黑瞎子一直勾着唇角看着吴三省和解雨臣打哑谜一般地说来说去。现在突然提到他，也有些出乎意料。他听见解雨臣离开时低语了一句“在胡同口等你”，不禁笑意更深了。
解雨臣的声音虽然低，但是吴三省还是能听见的，他不禁皱了皱眉。
黑瞎子确定了一下解雨臣确实离开了，然后对着吴三省笑道：“三爷，您找我来不会就是为了揍我吧。”他这么说是因为吴三省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
吴三省一开始冷着脸，然后便笑笑：“老了，打不动了。”
黑瞎子的语气里掩盖不住笑意：“三爷，您不是正在山东么，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随即语气渐渐低下去，“您，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这是一种怀疑，吴三省明白，但是没有计较什么：“这重要么？你只要相信，不论我的身份是什么，我肯定不会害他的。”
黑瞎子点了点头，三爷的信誉向来很好，这没什么可怀疑的：“接下来呢？有什么计划？”
吴三省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的计划，和你们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局已经开始了，没办法终止。我需要一个人来完成，实在不行的时候，再另找人接替我。”
“了解，”这也就是黑瞎子为什么好合作的原因，他从来不过多地插手别人的事情，“那需要我做什么？”
吴三省沉思了一会儿，看着黑瞎子道：“长沙那边可能还有些琐事，我还在，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今后我的路也不会好走，监视的势力太紧密，周围的人可信的不是很多，如果那边有变，会想办法通知你。”又略停顿了一下，说道“很多事情我不方便和解子说，他会起疑，你多帮我提点提点。”
“这是一定的。”黑瞎子保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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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口还燃着哪家煲汤的炉子，熏得墙角泛着灰黑。烟气袅袅升了起来，显得倒挺悠闲。老人一会儿用蒲扇扇扇火，一会又给自己扇扇。偶尔抬头看看那个怪异的一动不动的年轻人。
解雨臣倚着胡同口的古树琢磨着吴三省给的提示。
这件事压根没有结束，甚至可以说，才刚刚开始。
这背后的水有多深，谁都说不好。头疼……看来回去有的忙。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解雨臣的肩上，解雨臣没反应过来，一个本能就想来个过肩摔，就听见一阵嘿嘿的怪笑声。
黑瞎子的另一只手悠哉悠哉地插在口袋里：“完事儿，回家。”
“回家”两个字弄得解雨臣愣了一会儿，随即笑了笑：“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偶尔回长沙看看盘口，”黑瞎子和解雨臣肩并肩走在青石板上，“怎么，花儿爷这边还有什么盘口可以待的？”
解雨臣想了想道：“我这边倒是没有，不过霍家那边可能还有几个闲置的铺子，怎么样，来不来？”
“当然来，”黑瞎子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揽着解雨臣的肩，“还有额外福利，干嘛不来。”
解雨臣白了他一眼：“先把房租付了再说。”
“靠……”
这一天是二零零三年四月二十日，谷雨。
雨生百谷，清净明洁。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终折】开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