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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奢侈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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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香港住了三个星期回到希园。谢美琪处在发育期,胳膊抬高点胸部就疼,不要说奔奔跳跳,篮球打不成,整个人倒显得文静了许多。
陈茵每天都来,疑惑是不是因为自己心里有事,连带听谢美琪谈琴也有了感情。她之前跟陈阿姨说:“美琪年纪小,需要用言语启发她了解自己感情,才好将情绪注入琴声。”陈阿姨深以为然,有的时候听他们一直聊天也不说什么。陈茵想,难道歪打正着?
“美琪,你进步神速。”
谢美琪问陈茵:“陈老师,你喜欢谢安胜吗?”她身边人早习惯她对谢安胜直呼其名。
“你小叔当然是所有女人的梦想,不过对于我来说,他太过奢侈。”
“他也说爱情是奢侈品。”
“他说的很对,成年人的世界容不下爱情。不过,美琪,你不一样,你什么都有,可以放下心来追求爱情。”
“如果你是指我的身份的话,那立同叔叔和谢安胜也一样什么都有。”
“他们是男人,人们对他们的期望不一样。”
“那你会和立同叔叔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美琪,你不知道我们的差别有多大。我家住宣武门外达智桥胡同,四户人家住一个小院,共用厨房和卫生间,不及你这院子一半大。我父母为了供我读书,三年买不了一件新衣裳,直到我出来工作,家里才好点。你们家这份薪水尤其高,我在存钱买房子,希望父母能住的好一点。我同文立同在一起,只能是他的负担。”
“我不懂。”谢美琪听他们一个个说的振振有词,其实矛盾百出。
“美琪,希望你永远都不会懂。”
贺聿文三天两头上门,谢美琪不胜其烦,把法拉利开出来让他上了副驾驶位,油门一踩,飞速冲出。贺聿文还没高兴完,就开始害怕。她近来时常练习,技术越发的好,将跑车真正开出了跑车的速度。贺聿文扶着车门,脸色苍白,但是克制住自己一言不发。车子到西直门的时候有警车跟上来,美琪开的更快,贺聿文慌了,大喊道:“美琪,你停车,这样会出事的。”美琪不理,一味加速,引擎声巨大,人人望住这一抹火红如流星一样飞驰,来不及看清楚车上少男少女模样。已有警车从另一个方向过来,驱散沿途其它车辆,专门拦截这大白天飙车的纨绔子弟。法拉利被生生逼停,贺聿文下了车在路边大力呕吐。谢美琪坐在驾驶位上不说话,交警早查出车牌归属,请示过上峰,对着谢美琪说:“谢小姐,请下车我们送你回家。”
谢美琪跟贺聿文一起被请上警车,送回希园。车子到门口,谢安胜刚好也到了,他拉住谢美琪就往里走。贺聿文被贺家司机接到自己车上,他回头看谢美琪,满眼的伤心难过。
谢安胜一句话也没和美琪说,罚她禁足,连陈茵都不让再来,除非她承认错误,保证下次不再犯。
谢美琪拒不认错,宁愿每天在书房看书。然而见不到谢安胜,让她无端焦躁,她把自己关在衣帽间,一件一件试穿那些美丽衣衫,她发觉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那些衣服穿在她身上,竟是无比贴合。她想象自己穿着这些衣服和谢安胜站在一起的样子,不自觉的笑了。她一件一件的换,一次一次的想象,像是自己跟自己玩一个游戏,乐此不疲。
到了晚饭时间,希园上下,见不着谢美琪身影,都慌了。没有人会想到她在衣帽间,因为他们一向当她是个假小子。陈阿姨都快急哭了。谢安胜被叫回来,又是后悔,又是气愤,以为她如自己当年一样偷跑出去,查问合家上下,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法拉利的车钥匙早被没收,应该没可能再闯祸。又打电话给陈茵和与她相熟的同学,全无消息。他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她屋里的衣帽间找了吗?”人人面面相觑,交换眼神认为绝无可能。
谢安胜快步进了她的屋子,过去推开衣帽间一看,果然见她蜷手蜷脚睡倒在一堆衣服里,身上穿一件浅黄色抹胸裙。他心里忽然有一丝不安滑过,赶快过去看她,确认只是睡着,这才回过神来。他将她拦腰抱起,放在松软的大床上。她睡的很实,面孔柔和,气息绵长,完全不知道自己造成了怎样的恐慌。谢安胜气得笑了起来,也不叫醒她,吩咐道:“留心看着她,睡醒了叫她吃饭。”
谢美琪醒来已是午夜,陈阿姨亲自守着,看她醒来,让人热了饭给她,又将傍晚发生的事絮絮到到和她说了。
她懒懒的吃了几口,心思无比虚浮,有熟悉的味道弥漫周身,迫切想见到拥有这味道的主人。她穿过封闭回廊,廊上灯光柔和昏黄,她脚底不着力,人还如在梦中,晃悠悠来到谢安胜卧室门口。门没有关,一男一女坐在斜角沙发上,热烈亲吻,互相抚摸对方。谢美琪如遭雷击,脱口而出:“你们在干什么?”一男一女转过头来,正是谢安胜和陈茵。
谢安胜整了整不太齐整的衣衫,站起来朝她走过来,说:“睡醒了?吃过饭了没?”
她不看他,只是盯着陈茵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陈茵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本来心虚,对着她如鬼魅一样的神色,更是说不出话来。
谢安胜厉声说:“别这么无礼。她可能是你未来小婶婶。”
陈茵怔住,她本来是担心美琪,过来却被他截住,抗拒不了他的魅力,被他三言两语引诱,就忘记长久以来对着文立同的纠结,只愿意承受此刻沉沦。却没想到,他竟然是认真的。
谢美琪眼泪涌出,大颗大颗滴落,自己犹自不觉,只看着陈茵说:“你给我滚!”
谢安胜为她的任性无比气恼,拖着她要送她回房。
陈茵本来尴尬,这个时候却被她表情震惊,再想想长久以来所见所闻,瞬间明白事中原委,脸色惨败,心口难以自持,狠狠跳动,对她无比同情。她厉声说:“谢安胜,你住手!”
谢安胜没想到她会如此反应,手放了下来,疑惑的看着她们。谢美琪扶着门框的手渐渐滑落,人就要跌到地上,陈茵过来一把扶住她,将她安置在屋内沙发上,伸手去帮她擦眼泪,才发觉她脸颊发烫,立即用手去贴她额头。谢安胜看她动作,已经开始紧张,焦急的问:“发烧了?”
陈茵说:“是,快叫医生。”
谢美琪只是推陈茵说:“你走,你走,我不要见到你。”
陈茵心疼,想她若非父母早逝,断不会到此境地,轻声对她说:“美琪,美琪,你怎么这么傻。”
谢安胜听着她们对话,心内疑惑,只是不愿意往其它方面想。大声喊人叫医生,将谢美琪带到她自己房间安置,美琪高烧又受到巨大打击,人已经糊涂,嘴里不停说:“谢安胜,谢安胜,你在哪里,我要你,要你。”
谢安胜不敢上前,心内存了一丝侥幸,希望事情不是如自己所想。无论如何,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他让陈茵留下来照顾谢美琪,自己只是远远的看着。
他坐在那里,看着一屋子的人忙碌着。想起小时候,美琪还是个小婴儿时,他只有11岁,当她是个小小玩具,抱着她满园子跑,保姆在后面追叫慢点慢点,他跑的更快,一不小心跌倒,下意识的紧紧护住她,自己在地上打滚,跌的鼻青脸肿,她在他怀里大哭,他委屈,想这小鬼一点不知道领情。
自他从英国回来,千方百计哄她开心,她依旧与他闹脾气,他还怪她不领情。只当他是小孩子,没想到她已经长到这么大,生出这些胡乱心思。
可是他也没办法将自己择干净,他想起那一日他们在屋里吵架,美琪扔衣服发脾气,他当时心里想起三哥曾经为他做的一切,只想快点结束这纷争,不让她再受伤害。就不自觉的用了对付女人的法子来对她。他自与荣天娇分手,不知道又交了多少女朋友,自觉对女人了如指掌,却没过谢美琪也是一个女人。还有那次,他拿谢美琪当挡箭牌,气走荣天娇,当时只觉荒唐,现在却无比恨自己。
他被挫败感击到,觉得自己活到26岁,干的全是害人的事儿,而且害的都还是他最亲近最珍视的人。现在唯一希望她只是小孩子心思,并未深陷。也许送她出去读几年书,就完全忘记这事儿,爱上一个陌生小子,带回来请他允许他们结婚。
屋内渐渐安静下来,医生给谢美琪打了退烧针,陈阿姨亲自在旁边拿毛巾裹了冰块贴在谢美琪头上,心疼怜惜的看着她,她从小照顾她,看她受苦,就像自己受苦一样难过。
陈茵为了不让人起疑,应着她的那些胡话,直到她完全平静下来。
谢安胜绝望的看着陈茵,哑声说:“谢谢你!”
陈茵此刻对他心思全无,只是无比同情,她让他送她到外面,对他说:“我走了,要是她醒来看到我,可能又要激动。”
谢安胜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看着她为难的说:“还请你不要告诉其它人。”
陈茵并不恼他的无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