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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不是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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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美琪渐渐过了昏睡期,神经和身体也都敏感起来,不时被疼痛折磨。不过正像她跟傅少杰说的,这疼痛对于她来说其实没有那么难忍,她过了好一阵子麻木不仁的生活,现在又只能躺着,疼痛反倒成了她确认自己还有知觉的证据。
谢安胜守了她几夜,反复的对话不过是“还疼吗?”“我在这里。”她一个人的时候隐约想到这些,嘶哑的声线震动着耳膜,波动一直传到心脏,左边胸口狠狠的跳动,让她坚定这许多年来的认知,无论何时,她都只有他。
她迫切的想见到他,却因为药物作用,总是在他来时睡着,心里懊悔不已。
一天晚上,谢安胜来看她,她跟往常一样已经睡着。谢安胜坐在床边看着她,床头留了一盏灯,照的她脸色愈发苍白,却更加显得眉清目秀,可能因为疼痛,睡梦中眉头微微蹙起,惹人怜爱。他忍不住拿手去抚她眉头,轻轻将之摊平,完了却舍不得离开,整个手掌贴在她的脸颊,手微微的颤抖着,想着差一点就要失去她,不禁又恨上了自己。他想将手拿开,却有一只小手覆盖上来,他没有再动,轻说:“醒了?”
谢美琪睁开眼睛看着他,他处于灯光暗处,只得一个黑黑的影子,让人不忍惊动,她小声答:“本来也没睡着。”
他心酸难忍,说:“是在等我?”
她听到他的问话,心比刚才跳的更厉害,脸上也发起烧来,过了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他触着她微烫的皮肤,心里满满的,说:“我以后回来早点。”
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说:“你近一些,我想看看你。”
谢安胜依言靠近她,五官暴露在浅浅灯光里,谢美琪拿手去碰他的脸,刚从外面回来,触手冰凉。她用手指去描摹他英挺的五官,眉毛眼睛鼻子直到嘴巴,拇指在他的嘴唇处反复摩挲着,他的身体颤抖,但是没有动,只是微微闭上眼睛。
她越来越怀疑这只是一个梦,于是大着胆子将他的头勾向自己,他依然是顺从的。终于她将嘴唇贴住他的,感觉是真实的,和曾经有过的那一次一样,如闪电滑过头顶,可是这次他没有离去。她闭上眼睛,不敢动。终于过了很久,两人鼻息渐渐浓重,双唇才舍得分离。她依然抓着他的手,身体抖的厉害。过了一会儿,有一把颤抖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这不是梦。”
她心里狂喜,睁开眼睛看着她,眼底深处燃着一团火,直勾勾的看着他喃喃叫着:“谢安胜,谢安胜。”
谢安胜上了床,隔着被子将她抱住,说:“我在这里。”
谢美琪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在耳边轻说:“谢安胜,我喜欢你。”她肖想这一刻多年,此时迫不及待说出来,心中说不出的快意。
谢安胜用力抱紧他,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们这样搂抱着过了一夜,一会儿睡着,一会儿醒来,对答着一些无意义的话。无非是她叫他的名字,他答我在我在。
第二天陈阿姨进来,看到这个情景只想是谢美琪夜里疼的厉害,谢安胜安慰她。二人却是脸红心跳,一阵忙乱。谢安胜走时看着美琪说:“别乱吃东西,好好休息。我晚上早点回来。”
谢美琪殷切切的看着他说:“好。”
谢安胜下午六点多就到家,陪着谢美琪吃晚饭。待到晚饭用完,家里人收拾了都出去。只留了他们两人在屋里,谢美琪看着谢安胜,他在她的注视下走近床边,她坐起身子热情的抱住他,用力过猛,牵扯到脊背和胸口疼的厉害,她倒抽一口气。谢安胜弯下身子让她不用抱的那么吃力,一手拖着她的背,让她慢慢靠回床上。她半躺下,手还是不松,过了好久,谢安胜笑着说:“我的腰快断了。”
谢美琪一听满脸通红,才依依不舍的放手。谢安胜将她好好安置在床上,在床边坐下,双手握住她一只手放在嘴边触了触,说:“别乱动了,就这样好好说会话。”
谢美琪红着脸点了点头,看着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他,这样看着就够了。
谢安胜说:“身上还疼的厉害吗?”
谢美琪说:“没有,不疼了。”
谢安胜亲了亲她的手背说:“傻姑娘。”
谢美琪忽然想起什么,说:“你还记得你以前给我写过一张明信片,说槐树下两颗核桃的事儿吗?那天翻车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你记错了,不是在槐树下面,是在玉兰花树下面。”
谢安胜一愣,过了半晌,轻说:“是吗?”
谢美琪说:“肯定没错了,等我好了,咱们一起去挖。”
谢安胜将她的手松开,放到被子里,又用手贴了贴她的额头,发现没有异常,说:“早点睡吧,明天再来看你。”说着站起身。
谢美琪看他要走,知道是自己说错话。种核桃的时候他已经长到175cm,而她只是一个小不点,扎着小辫子,穿着蓝白相间的小童装。她提醒了他,他始终是她叔叔。她伸手拉住谢安胜的袖子,直直的看着他。
谢安胜握了她的手,在手背上轻拍两下,重新放回被子说:“乖,好好睡。明天早上陪你吃早饭。”
谢美琪无奈,只得放手让他走。
第二天早上,谢美琪早早醒来,谢安胜果然穿戴整齐,过来陪她吃早饭。临走时谢安胜对她说:“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吗?我晚上回来带给你。”
其实希园工作人员一大堆,想吃什么玩什么,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儿。但是若由他亲手买来,又是不一样。她很高兴,想了半天,说:“我要吃故宫东门旁边乳酪店的红豆双皮奶。”
她多年没在国内待,这地方是傅少杰告诉她的。谢安胜嘴巴上扬,笑了笑说:“好。”
到了晚上他真的带了双皮奶回来。接下来几天无非是糖葫芦,豌豆黄,乳酪蛋糕等,不过都是些小玩意儿,更显得有情趣。谢美琪觉得他们应该是真的在谈恋爱了。
是和贺聿文在一起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她全身的感官都被调动起来,他的声音话语,表情动作,衣着样式,触手的温度,眼底的波动,虽然她以前都已经熟悉,可是现在却觉得完全不一样。这一切都开始与她有关,她被裹挟进去,沉溺下来,每日回想着与他有关的一切,不可自拔。
只是他再也没有在她房里留宿,他们除了那晚嘴唇贴了一会儿,也没有更亲密的动作。但是谢美琪已经很满足,她觉得与他对着吃一世饭也行,坐着说一世话也行,只是手被他握着过一世也行。
她热情高涨,心情大好,偶尔的疼痛已经完全不能困扰她。她开始写一个剧本,是一出都市爱情喜剧,讲两个普通的上班族如何从一对误会重重的冤家成为一双相亲相爱的情侣。
谢安胜晚上回来,她念给他听,都是用英文写的,谢美琪当着陈阿姨和其它工作人员的面念第一幕男女主角相遇的戏码。
男的叫Anson,女的叫Maggie,他们相遇在一次早高峰时候的撞车事故。
Anson站在Maggie车前说:“你给我下车!”
Maggie说:“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Anson说:“你这无赖,赶紧给我下车!”
Maggie坐着不动,Anson眼疾手快,将Maggie的车钥匙拔下扔了出去。就这样造成了一起早高峰的大堵车事故,两个人因为态度极其不合作,被请进警察局。
谢安胜还没听完已经大笑,用英文说:“我当时可没说:你这无赖。”
谢美琪也用英文答他:“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那么想的。”
他们又取笑了一阵子,等到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谢安胜柔声说:“别往下写了,你肋骨还没养好,长时间坐着不利于身体愈合。”
谢美琪知道又犯了他的忌讳,他们之间原本是不可能有未来的。但是她不管,她心里已经有了整个故事,为着职业精神也应该写完。就当是平行空间里的她和他好了,想着谢美琪和谢安胜可以在另外一个时空轻松的相爱着,她觉得很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