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计》双瞳烟华

4、4

　　国内的文学家很信奉一句话：生活就是狗血遍地的电视剧。这句话虽然吐槽味道浓了一点，但乍一听好像没有错。仔细一听，某种程度上也还是对的。
　　就像我准备去设计部找名晨解决有些偏多的顾客退货问题，却在设计部门口碰见了犹犹豫豫转悠的苏烟和从走廊另外一端走过来的蒋晴晴时，我不得不感叹：名晨的生活是狗血中的狗血，八点档中的八点档。
　　我正想着要不要先退出一下给这两位女主角让个地方唱戏，苏烟就先看见了我，脸上一喜，叫道：“名小姐！”
　　啊啦，糟糕，现在想走也不行了。我无奈想到，正想着该怎么说才可以得体又迅速地摆脱她时，另一位女主角重装上阵。
　　“苏小姐？”蒋晴晴已经带着微笑叫了一声，不得不说她面上功夫做得还是挺到位的，起码没有像电视上那样像一个泼妇。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可是周四，蒋大小姐都不用上班的吗。
　　苏烟在听到这声音时脸色瞬间白了白——事实上我不知道她到底在害怕什么——然后仿佛终于鼓起了勇气。
　　“蒋小姐。”不得不说苏烟的礼貌还是很不错的，此刻她虽然脸上明明白白地写了“不愿意和她说话”，但她还是很有礼貌地带着微笑问候了蒋晴晴。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靠近，蒋晴晴踩着ＭａｎｏｌｏＢｌａｈｎｉｋ年初新款的珍珠细尖款式的高跟鞋立定，没有理会苏烟的招呼，而是对我笑道：“好巧啊，名经理。”
　　“是啊，我来找小晨，有些事情。”我回笑。这一幕如果在外人看来，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之前有过一场不愉快的谈话。
　　“真巧，我也是来找小晨的，我准备邀请他参加我这周末的生日Ｐａｒｔｙ。哦对了，名小姐是不是也赏光一下？”
　　“不了，我这周末有事。”我和她相见两厌，而且我估计她也想见到我。
　　果然，蒋晴晴虽然说了句很遗憾，但脸上的失望并没有。“啊，苏小姐。”像是突然记起来一般，蒋晴晴在敲门之前对苏烟笑道：“真巧，今天会在这里遇上你。是来应聘的吗？”
　　“我……”气势上的差异此时表现得最为明显，蒋晴晴一身贵气，二十多年的名媛生活总算没有白过，一站在哪里就整个人都分出了高下。这女人性格不怎么样，但是颜还是很好的。要不是她正好和我对上，这种性格说不定还会成为我的知己。
　　反观苏烟，一开始的胆怯与不自信就已经低了一级，即使她很快就振作了起来：“我是来找我的未婚夫的，蒋小姐。”
　　此时正值上午十点，人流量还不多，这条具有宅属性的设计师集剧楼层更是鲜少有人经过。于是乎，这两位女主角开始巅峰对决了。
　　“未婚夫……”蒋晴晴听到这个时咬咬唇，脸色变了变，又笑道：“原来苏小姐已经有未婚夫了，那真是恭喜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这么幸运。”
　　因为父亲的原因，名晨给苏烟的那场订婚宴一直被上流社会视作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闹剧。换句话说，没有人承认他们的订婚礼，除了苏烟那边的家人朋友。
　　蒋晴晴的这句话很显然刺激到了苏烟：“我的未婚夫就是小晨，如您所讲，我们遇到对方，都是非常幸运的。”
　　苏烟挡住了设计部Ａ部的门，我无法进去，只好在这里观看狗血大戏。
　　“呵，你还真当他是你的未婚夫？”蒋晴晴凉笑，不屑一顾，“像我们这种人，对于订婚礼都是持玩玩的态度，你以为晨是对你真心的？”她看着涂了Ｖｏｇｕｅ的手指甲，“不过是看多了牡丹想采跟狗尾巴草看看而已。”
　　那你又凭什么认为名晨会对你真心啊，少女？
　　苏烟静静道：“我和晨之间的事还不需要蒋小姐来管，他真心也好假意也好，这些都与蒋小姐无关。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我和晨之间的感情很稳定，无需您担心。”
　　苏烟对于名晨的信任倒是出乎意料的强，她似乎对于感情这些事总是很坚定地持信仰态度。
　　这个样子，倒是有些让我欣赏。
　　蒋晴晴的手猛地一紧，目光在苏烟身上转了个来回，最后停留在她拎着保温瓶的袋子上。“名晨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Ａｔｈｅｎａ的二少爷，国际知名的设计师。即使是最烂的饭菜，我也肯定不会是你这种菜市场里面卖剩折价下来的。”
　　这句话不亚于戳中了苏烟的痛脚。
　　“蒋晴晴，”苏烟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不要太过分。”
　　确实，在上海这个物价贵到天的城市，身为外来流动人口本身又是从事自由职业者的苏烟，在这里的花销算得上是拮据了。买这种折扣菜也不算稀奇。
　　我不信名晨没给过她钱，不过她肯定不会愿意用。某种程度上来说名晨作为一个男朋友还是很有原则的。
　　“两位。”在这二人战争进一步升级之前，我及时开口。要不然等会儿就别想解决问题了，今天下午我可是还要去进行市场调查。“话说完了吗？没有说完就麻烦让一下，我要进去。”
　　我自认为我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差错，可是这蒋晴晴今天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对谁都无差别攻击。见我开口，她的目光瞬间移向我：“啊，对了。”她带着微笑说道，“苏烟，晨的那场订婚礼还要多亏了名小姐呢。不然，你根本连我家的场地都进不去。”
　　啊咧，似乎被卷进奇怪的剧情里了。
　　上个月三号原本是名晨和蒋晴晴订婚的日子，那天我刚刚从公司里走出来，苏大小姐就哭得一脸纠结地在停车场堵我，声泪俱下地对我说了一通她和名晨之间的爱以及拆散鸳鸯之后二人的痛苦不堪，今天爱人就要和别的女人订婚了虽然我知道他是被迫的但我还是祝福他云云。总之，就是让我送她去蒋家的订婚现场。
　　当初我还想过要不要告诉她名晨的订婚礼下午在蒋家举行晚上在名家举行，但是我怕苏大小姐她知道了这消息后直接奔我家，把我和父亲的脸都丢尽了可不好。一番权衡利弊之后还是驱车带她去了蒋家。这之后的事情么，就和一般小说里没什么两样了。名晨当场抛下蒋晴晴把无责任渣男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这么做完全就是间接破坏蒋晴晴订婚礼的凶手，她能对我忍到现在还保持着笑容实在是不容易，就这点我也挺敬佩她的。
　　苏烟明显地还没有从蒋晴晴对她的经济状况打击中恢复过来，对于蒋晴晴口中暗讽的“不够资格进蒋家”的话中话自然也听得出来。“蒋小姐，你可以看不起我的身份。但是我要告诉你，爱一个人是和她是不是名媛是没有关系的，我身份是没有你高贵。我也是买超市的便民菜，但我从来没有因为这样而自卑过。人生而平等，你没有资格指责我的出身。”
　　好，这句话说得好，华盛顿会为你鼓掌的，苏烟。
　　我没有想到一向有些小透明般的苏烟会是这样的回击，蒋晴晴也应该没有想到。她被苏烟的回答堵得死死的，脸色难看。
　　这女人一旦没话说就会找碴，果然，她的矛头指向了我：“苏烟，你以为名蕊是真心帮你的？她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地位！”
　　“蒋晴晴，你不要胡说。我不许你侮辱我的朋友。”
　　我因为这句话有些讶异，她当我是朋友？
　　而且……这么维护。
　　真是个好女孩，可惜栽在了名晨身上。
　　蒋晴晴就像是抓到了苏烟的软肋一样，神色一亮，更加乘胜追击。“朋友？你当她是朋友，她可不当你是朋友。”
　　“蒋小姐，”我慢悠悠笑道，“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可不是这么想的。”
　　不管怎么说，面子上先做足了再说。
　　“哦？”蒋晴晴嘲讽一笑，“你真是这么想的，名蕊？因为她是你弟弟的爱人？”
　　“很高兴你终于意识到我弟弟的爱人是苏烟，不是你。”
　　苏烟因为我的这句话耳根有些微微地发红。
　　“那你真可怜。”她似乎忘记了她的对手是苏烟，话都冲着我来了。“因为名晨是名总的心肝宝贝，所以你就要委曲求全放弃你的身段去讨好一个平民？”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刘海微微滑过眼睑：“你说什么。”
　　苏烟看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有些担心地看了我一眼，冲蒋晴晴道：“蒋晴晴，你别胡说八道了。你再怎么说，晨也是不会爱你的。你的条件这么好，为什么非要抓着晨不放呢。”
　　“我爱谁还不关你的事。”蒋晴晴凉凉笑道，“名蕊，我是没有你聪明，但有一点，你永远也比不上我。那就是我的父母眼中只有我一个，而你，却是一直都及不上晨，一直都活在你弟弟的阴影中。在你父母的眼里，晨永远是第一个，你永远是第二个。”
　　她摇摇头，叹息道：“名蕊，你在Ａｔｈｅｎａ待了一年才成为销售部经理，而晨从巴黎回来就坐上了设计部经理的位置。输给弟弟的感觉很不好受吧？”
　　她怜悯地看着我：“为了讨你父母和弟弟的欢心，你连和蒋来的合作都可以推掉。你真是可怜，名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