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于青空》迟晓

18、【远瑶】

　　【远瑶】
　　他站在夜幕下的河边，墨汁般的河水滚滚从脚下流淌而去。黑暗里扬起大片的莹白色樱花花瓣，或者是雪，我看不甚清。但是他在微笑，伸出绣了大朵鸢尾花瓣的和服袖摆迎向我，好像在期待一个拥抱。
　　雪见！ 我惊叫，却愕然发现那条河流横亘在我们之间。河流中疯狂尖啸着的亡灵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仿佛正等待着将我的灵魂吞噬掉。
　　雪见无言微笑，看着我。他的面庞已经是十七岁少年的样子。是我期待中那样的好看。竟然有几分和佐助相似。可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雪见散发幽光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他的双臂仍旧张开向我，而我徒劳地伸出手想去抓，却只能抱到庞大的空虚。
　　直到他的身影变成一个渺小的光点，我才颓然摇了摇头，忍不住落下泪来。
　　雪见你总是离开我，无论是在哪一个世界里。
　　每一次都是这样。
　　不知漆黑世界的哪个角落骤然响起佐助的声音：小瑶，小心。
　　我扭过头去看那条黑色的河流，发现成群结队的亡灵已经湿淋淋地爬上岸，黑色的触手已经几乎触到了我的脚踝。
　　下一秒，天空骤然变成鲜血般的红，黑色的大片云朵疾速地掠过，令人嗅到末日般的气息。我看见执剑站在不断飘零的樱花树下的佐助。他没有穿和服，而是忍者的衣服，戴着木叶的护额。看起来和那时候闲云野鹤的他完全不一样。剑光一闪即没，那些恶鬼在惨叫中化为了齑粉。而佐助悄声无息地落在我身侧，收了草锥剑。剑刃上只留下了一缕哀怨的烟霭。
　　这是哪？我问他。
　　你的灵魂。他淡淡看了我一眼，答道。

　　佐助说，那些河流里的恶鬼和亡灵将雪见的魂魄囚禁了起来。只要他杀光它们，将雪见从水底释放出来。我的诅咒就可以解开。
　　你怎么做到进到这里来的？我问他。
　　他说：我用月读将自己的精神侵入你的灵魂。如果我输给那些亡灵，那我在现实中的世界也将会和你一样沉睡不醒。两个人一起永远在森林里长眠。
　　我扑哧一笑：挺有趣。
　　他斜了我一眼：不好意思，我和鸣人约好了要回到木叶，半年为期。这半年在现世我要带着你沉睡不醒的身体在森林里找紫川间照，还要提防对我有敌意的法师。在这里我要替你驱鬼除妖，拯救雪见。事情很多。没空长眠。
　　我低下头，忽然转过身轻轻将他抱住。
　　真实的触感，却是虚幻的拥抱。
　　第一次接触这个十年前便暗中喜欢的少年，竟然是在幻境里。
　　后来我笑道：看来你的幻术质量还不错。
　　佐助说：鼬曾经拿刀在这个世界捅了三天三夜卡卡西，虽然现世中只是一秒的事情，却把卡卡西折腾得半死。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佐助，我问你一个问题。
　　他扬眉看我。
　　我盯着他，郑重地说道：刚才我看到了雪见。
　　——然后呢。
　　——他的眼睛是血色的，里面有犹若勾玉的奇异图案。
　　佐助的目光骤然落到我身上。
　　我抬起头，努力逼着自己直视佐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那双眼睛，是不是写轮眼？
　　那一瞬间，仿佛头顶上疾速流动的云都静止了。
　　月读的时空相对于现世本来就是近乎于静止的，可是我的耳际却不断地听见越来越鼓胀起来的风声。仿佛有无数旧时光如风暴掠过。
　　不知道又熬过了多久的辰光，佐助淡淡地移开视线，说道：不是。
　　我松了口气：真的吗。
　　佐助略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淡得看不见的微笑：你忘了么，雪见是个孤儿。
　　我松了一口气。
　　你说的对佐助，如果他拥有一双那样奇异的万花筒写轮眼，怎么可能不姓宇智波。
　　佐助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