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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番外三 情始 ...

  •   风国小姑娘
      风国在西面,现在的风王是风洛凌,年仅十四,已在位五年,尚未掌政。风国政事由摄政王风洛痕实际掌控。五年前,老风王驾崩,风洛痕雷霆掌政,却扶持年仅九岁的六皇子登基,六皇子生母是当时的怡妃,现今的太后。风洛痕生母已亡,有一同母兄弟,年仅十岁,名风洛牧,称七皇子。还有杨太妃之子靖王风洛琦。风洛痕掌政之时并未排除异己,就连与其生母死因有关的杨太妃也从杨妃成了太妃,其子封靖王。朝中势力也未有大的变动,依旧是文臣以丞相梅轻毅,武官以王江年将军为首。朝中势力的重组,文臣武将也还在观望。因为,摄政王虽权势滔天,却未架空风王,靖王也是有实权的。
      近年来,靖王急于扩张势力,暗中与朝中大臣联络,但碍于摄政王威势,大多官员都在观望。杨太妃在宫中也与太后较劲,让还未有皇后贵妃的后宫不显冷清。
      梅相府,一身影快速地闪出相府书房,此时,一只小手拉住了来人的衣袖,来人顿住。转过身来,正是唐尘。唐尘讶异地看着面前这个丫鬟打扮的小丫头,这个小丫头长得极是娟秀,是个美人坯子。唐尘并未蒙面,只是穿了件暗色男装。
      “带我出去。”小丫头仰头看着唐尘,亮亮的眼眸透着笃定。小手依旧紧紧拉着唐尘的衣袖。若不是这双小手泄露了她的紧张,小丫头还真是威胁者。
      唐尘没有言语,只是看着面前的小丫头,甚觉有趣。
      “你不带我出去,我就叫人了!有……”小丫头话还没出口,唐尘就拎着她出了相府。
      唐尘和小丫头坐在一家面馆里,吃着面。小丫头一边吃一边念叨着:“这面真粗……”,但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实在很难看出她嫌弃这面。唐尘慢慢地吃着,有些仔细,面上带着笑意。
      小丫头的面吃完了,她把碗向前一推。用手支着小脸蛋,看着依旧在吃面的唐尘,很有兴致的样子。
      “你吃东西都那么仔细吗?”小丫头好奇地问。
      “吃得太快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在想下一顿在哪儿,这是个烦人的事。”唐尘还是在吃着她的面。
      “你怎么不在相府拿点值钱的东西啊?”小丫头又问。
      “你好像希望我偷相府的东西?”唐尘抬眼看了看小丫头,很有些兴味。
      “你有钱了就可以请我吃好吃的啦!而且,相府那么多东西,少一两样也没事的嘛。”小丫头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
      “嗯,也是。”唐尘道。
      “唉,你怎么知道相府的护卫换班的时刻啊,还能那么轻易地就出来?”小丫头把支着脸的手放下来,一双白皙的小手交叠着放在桌上。
      “唉,你那么厉害,你带我去一个地方吧!”小丫头又道。
      唐尘没有说话,依旧吃她的面。
      “你在相府没找着你要的东西对不对?”小丫头又是笃定的神情。
      唐尘吃完了面,看着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个灵敏大胆的小丫头。
      “延国满莲籽。”唐尘看着小丫头道,很自然地,唐尘觉得这个小丫头是聪慧的。
      “啊呀,那个东西啊,我知道在哪儿啊,你带我去个地方,我给你那个莲子。”小丫头的笃定转为了得意。唐尘觉得自己此时像一串冰糖葫芦。
      “小丫头,哪儿啊?”唐尘问。
      “不要叫我小丫头,我叫梅心锦。去摄政王府,你进的去吗?”小丫头有些期待却又努力压制着兴奋地看着唐尘。
      “只要你带我进去再把我带出来就行了,不用你偷东西,。其实,我有很多宝物的……”仿佛怕唐尘不答应,小丫头喋喋不休地说着各种好处。
      “小丫头,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你吗?”唐尘虽那么说,但是,她觉得小丫头没有蒙她。姓梅的小丫头,身着绫罗绸缎,举止虽随意却看得出是受过教导的,不是梅相的千金又是谁。
      “现在就可以给你啊,在我身上嘛!”小丫头说着就解下身侧的荷包递给唐尘,唐尘闻了闻,收了起来。找来找去,却不知梅相竟然把这样难得的东西当香草放在自己闺女的荷包里。
      “明天去吧。”唐尘道,这样的买卖还算划算。
      摄政王府(一)
      风国摄政王府应是风国最难潜入的地方,没有之一。不是因为护卫精良,不是因为阵法诡异,也不是有那么多的奇人异士,只是因为它的主人是风洛痕。
      黄昏时分,唐尘带着小丫头。
      “你知道这个买卖你吃不吃亏吗?”唐尘问小丫头。
      “不亏,值得很。”小丫头没有丝毫怀疑这个交易的价值,满莲籽在她眼里也就是普通的香草籽吧。
      “那走吧。”唐尘道。
      “不晚上去吗?”小丫头的观念是月黑风高好做贼啊。
      “嗯,摄政王府晚上的护卫会多一倍,而且晚上阵法大开,带着你会比较麻烦的。”唐尘道,最重要的是摄政王此时不在府中,护卫少了就是因为主人出门了。
      当然,是不能从大门进的,如果从大门进的话就得一路打进去了,唐尘一没那个力气,二没那个胆量。最重要的是,从正门进不是她的风格。
      唐尘拎着小丫头从摄政王府的一墙角跳了进去,这是不会被第一时间被发现的地方,越过墙就是一片梨花林,唐尘拎着小丫头走着,先是慢慢地,到了梨林深处忽然加快了速度,继而就到了梨林边缘,边缘处,梨树渐稀疏,有一石桌,坐了一白衣人。白衣人悠悠地喝着酒,身子很是单薄。
      “好久没有人来过了。”白衣人没有看唐尘和小丫头,还是自顾自地喝着酒,很慢很慢,在他的身上仿佛时光慢了下来。
      唐尘没有停,拉着小丫头的手走来。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小丫头似乎摄于白衣人,没有说话,只是好奇地看着白衣人。桌上放着两个酒杯,唐尘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道:“陈年的竹叶青,好酒。”脸上便荡出笑容,仿佛相遇知己。酒,就是唐尘的知己。
      “有趣,懂得挑黄昏时候梨花阵的‘伤阵’进来,懂缓急进退,还是个女子。”白衣人依旧缓缓地喝着酒,脸上终于有了些变化,不是高兴也不是生气,只是表明有个人来了。
      “怎么不破了我的阵呢?”白衣人终于睁眼看唐尘和梅心锦了。
      “那么美的阵法,破了可惜了。”唐尘笑着,喝着酒。白衣人也没反对,好像本就是两个朋友在喝酒。
      “意思是我们进了摄政王府了吗?”小丫头兴奋的表情布满脸庞。
      “你们不是在府里了吗?”白衣人看了一眼梅心锦道。
      “我想去摄政王住的地方。”梅心锦有些为难地看着唐尘,很无辜的样子。
      “那就是非死即伤了。”白衣人居然笑了起来,唐尘却是笑不出来了。
      “我就想看看嘛,爹说摄政王是最厉害的人,但是我央求我爹带我来,他们让我爹进,不让我进!”小丫头愤愤的样子甚是可爱。
      唐尘现在觉得那满莲籽可真是难得,这个小丫头也真不是省油的灯。
      “不能反悔,满莲籽,很难得的。”梅心锦对着唐尘郑重其事地说,怕唐尘反悔。
      “满莲籽,延国满莲籽。”白衣人念到,满莲籽,延国雪山满莲,本不易寻,满莲籽就甚是难得了,满莲籽乃至寒之物,却怡身静气,不服自是没事。
      此时,一小厮走来,在离桌不远处停下,向白衣人弯了弯腰道:“离公子。”又对着梅心锦道:“梅小姐,相府来人请小姐回府。”
      “我不嘛,不嘛!”梅心锦撇着嘴,俨然一副要哭的委屈样子,“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你不要不理我啊。”小丫头对着唐尘道。
      “不会。”唐尘安慰小孩般地笑着,本就知道她不是个小丫鬟,小丫鬟怎么会嫌弃面粗,小丫鬟又怎么会有老风王赐给梅相的满莲籽。
      小厮没走,还是恭敬地站着。梅心锦看了看小厮,又不舍地看了看唐尘道:“我真的要走了,虽然很可惜,不过我再不回去的话,爹真的会生气的。”
      小丫头跟着小厮走了。唐尘觉得自己捡了个便宜,占一个小姑娘的便宜,心里又觉得有些歉意。
      摄政王府(二)
      称离公子的白衣人和唐尘自顾自地喝着酒,极是和谐,仿佛多年好友。唐尘没有讶异相府的人怎么找到小丫头的,自然就更不会奇怪摄政王府的人能准确地找到她们了。
      “过了黄昏,梨花阵就不易过了。”白衣人道,似是自语又似是对唐尘说,梨花“伤阵”,一日四变,晨宿,昏年,弑杀,暮夜。黄昏时为昏年,阵象平和。夜色始降,为弑杀,为极凶之相。唐尘看了看落于林梢的夕阳,无奈地又喝了杯酒。小丫头倒是出去了,自己要出去就有点难了。
      这时,来了六个人,穿着侍卫的衣服,有一领头的,颇为恭敬地对着白衣人行了礼道了声:“离公子。”白衣人似有些无奈地说:“不能算了吗?”领头人看了一眼唐尘,顿了一下道:“主人定的规矩。”摄政王府自是不能随便闯的,摄政王更是喜静,若是有人闯进来,然后安全出去了,这些个护卫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但是,离是淡漠之人,本不在意谁的死活的。白衣人似是知道结果的,未再言语,只是看了看唐尘,有些惋惜的意味。
      唐尘在白衣人的目光下,觉得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极是不自在。不过,闯惯了别人家的阵法机关,自也是总被人追杀的,不过这种事总是不易习惯的。摄政王府的护卫总是不易对付的。唐尘顿了顿道:“要怎么样,我才能走啊?”
      领头人道:“不能走。”唐尘知道这些护卫不是摄政王渊阁的护卫,不会给她面子的。
      此时,唐尘放下酒杯站了起来对着白衣人道了句:“谢谢公子的好酒。”白衣人颔首,接着喝着酒。
      唐尘走了出来,五个护卫围住了唐尘,五人犹如一人拔刀攻来,招招狠辣,不留余地,唐尘只用轻功闪躲,唐尘的轻功是绝好的。只是,这五人攻防一体似是有人故意设计的,虽还未伤着唐尘,唐尘却很是苦恼:五人犹如一人,武功虽不是绝顶,配合得确是滴水不漏。唐尘身法轻盈灵动,移动方位暗合五行。故此,只能缠斗。唐尘脱离五人也并非不行,只是边上的两人,就算离不插手,另一个定是会阻拦的,那人的武功也定是在五人之上的。那人的背后方位是摄政王府,护卫无数,走那个方位是不可能的,除非自己想以死谢罪。看来,只能走梨花阵了。方才离提醒梨花阵过来黄昏不易过,唐尘知他是好意,也是奇怪,往常,她破了别人的阵法,别人都是恨之入骨的,誓死追杀的气势。不过,黄昏已过,夜色始降,梨花阵“伤阵”转强成“弑杀”之阵,平安闯过自是不易的。离并不是好心,是好奇。
      第九章再遇故人
      唐尘还是选了与阵斗,与人斗,难免死伤,况且自己也没那闯过摄政王府这个铜墙铁壁的信心。为了满莲籽,受伤是难免的了。梨花阵于夜色时变弑杀之阵,弑杀之气无血不破。唐尘离了五人,转身进了梨花阵。离还是坐在石桌边,那个护卫首领也坐在边上。离道:“陌河,你可知她是谁?”陌河疑惑地看着离。“去年肖国云城,见那人毒发,而未死之人。”离说完,陌河就愣住了,去年是他大哥陌北去的肖国,只道主人未杀那女子,这就让他极为惊异了。看方才的情形,那女子似不知主子身份。但是,主人不杀她是何意,又有谁说得清楚,偌大个摄政王府无一妃一妾,又有谁说的清楚。主人不杀,自是不要她死。陌河和离都不知道,这个姑娘已经不是第一次翻墙进王府了。
      她进了梨花阵……
      “离公子,这?”陌河为难地道。
      “我布阵不破阵。”这是离的规矩。
      “那女子进了梨花昏年时,那人就回来了。”离道。
      陌河看着离,甚是生气又是无奈,方才他为何不说明。离还是落寞地喝着酒,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本就希望她进阵,可看看那人的反应,难得的好奇心呢!
      此时,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身影,看着梨林。陌河看见他,立即站了起来恭敬地行礼了。
      “把阵停了。”那人道。
      “王爷违规了,当初可是说好的,一切由我。”离懒散地道,眼中的兴味掩都掩不住。
      “梨林毁了。”那人道,没有犹疑。
      “是。”陌河恭敬地道,对于主人的命令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等等,怕了你了。”离终是慌了,那人说毁便是真毁了。
      风洛痕找到唐尘时,她已出了梨花阵,昏在王府外。风洛痕探了探她的脉,把她抱了起来,神情未有变化,只是似乎眉色又冷了些。
      “把止叫来,毁了。”风洛痕抱着唐尘进了王府。陌河心中开始悼念离公子的梨林了,那么大片梨林,真是可惜了。
      渊阁,风洛痕坐在床头,唐尘还未醒来。
      “唐姑娘外伤无大碍,只是内伤颇有些重,得费些时日调养。”止倒是一派温和的样子。离止本属同门,师承天昭老人,离修奇门遁甲,止修医术,皆有大成。止承师命留在王府五年,皆听命于风洛痕。离却是邪肆之人,三年前不知何故便居于摄政王府。
      风洛痕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见她时,无生无息,一身男子装扮。果是有些心软了,这是何时的事了?自对着那满身是血的躯体时,他只冷冷地看着,那时,他的心便是硬的了。
      唐尘悠悠似转醒,本就皱着的眉头更是皱得紧了,惨白的脸色,额头渗着些密汗。唐尘睁了眼见了风洛痕嘀咕了声:“风城……”,又悠悠地昏了。
      渊阁
      渊阁,只住了风洛痕一人,显得有些空,有些静。唐尘昏迷了三天,终于醒来了。唐尘还是躺在床上,风洛痕坐在窗边,听见她的一些轻微的呻吟,走了过来坐在了床边。唐尘皱着眉,睁开眼,看清了坐在床边的人后,竟笑了,有些勉强,因为身上的伤还痛得厉害。唐尘的笑是沧桑的,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仿佛只是如此而已,并且见到风城竟有些兴味,仿佛是个老朋友,没有很惊讶。
      一小厮送来了一些清粥小菜,安静地放在了床边的桌上,然后退了出去,仿佛没有出现过。风洛痕把唐尘扶着坐了起来,避开了她的伤处,倚靠着床头。风洛痕端着粥,似乎准备喂她。唐尘惊异了一下,尴尬地道了声:“我自己来吧。”风洛痕还是轻轻地搅着粥,像一个温柔的丈夫,可惜他脸上只是一片漠然。他看着唐尘道:“手上有伤。”
      风洛痕喂着她,慢慢地,极有耐心的样子。这样的事风洛痕做了多次,唐尘却还是没有习惯。
      “其实,你可以找别人照顾我的。”唐尘说。
      风洛痕放下碗道:“这里没有别人。”
      “还是没有出去吗?”唐尘道,有些勉强地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人,自己能安然地躺在这儿,记得自己已经出了王府了呀。
      “你已经出去了,是我把你带回来了,你伤了。”风洛痕还是漠然的样子。
      “床边有根红绳,有事拉一下就行了。”风洛痕还是轻轻地扶着她躺下,走了出去。当他的脚步声消失,唐尘睁开了她闭着的眼:自己进来过多次,这渊阁没有侍卫,只风洛痕一个人静静地在书房看折子,书房的门开着,可以看见风洛痕冷峻的样子。自己在树上呆了好长时间,除风洛痕外,也不见半个人影。唐尘觉得奇怪却没有深想。她不知道,书房的门原来都是虚掩的,自从她躲树上以后就没有关过了,渊阁有的是暗卫,却没有一个人敢冒出来。
      养了半个来月,唐尘没在渊阁看见什么人,只有那个小厮,并且还看不清面目,总是低着头,恭敬的样子。一个老嬷嬷总是在风洛痕不在时出现,照顾着她,风洛痕来了,嬷嬷就走了。风洛痕还是照顾着她,无微不至。总是在三餐的时间出现,陪她吃饭,说几句话就走,并没有让唐尘很不自在,他好像在拿捏着一个适宜的度。不知在何时起,她不再抗拒。不再会听见他脚步声时紧张起来,不再会看见他时故意移开目光。
      唐尘的外伤已大好,躺在床上半个来月,甚觉无趣。晚上,他还是准时回来陪她吃饭了。很简单的几个菜,两人坐在桌边,慢慢地吃着。
      “可以到处走走,你的伤好得会快些。”风洛痕道。
      唐尘甚觉纳罕,仿佛他会读心术般。“可以随意走,有什么忌讳吗?”摄政王府这样的地方不是应该有什么书房密室之类的机要之所吗,不该去的地方还是不去为好,虽然她常去不该去的地方。
      “可以,随你高兴。”风洛痕道,慢条斯理地吃完饭,坐了会儿,他便离去了。
      第二天,唐尘出了渊阁。王府很大,唐尘慢慢地走着,一路走来,甚少有花,多为木。平白多了份肃穆之意,路上人不少,见着唐尘只恭敬行礼避让,她觉得甚是奇怪,明明那么多人,但整个王府却觉得很安静,下人说话皆轻声轻气地,护卫几乎不说话。唐尘想找个人问问,却觉得不便开口,自己随便走着又觉得有些冒失。
      一个嬷嬷模样的中年妇人解救了她,那妇人走来,脸上带着笑,不谄媚不凌人,有些慈祥。走进,施了一礼道:“姑娘。”唐尘忙虚扶一把,也不知该如何,只是也回了一礼忙道:“不敢,不敢。”
      妇人倒是有些讶异,不过只是一瞬。嬷嬷道:“姑娘客气了,老身姓王,丫头们都叫声嬷嬷,在府里管管这些个丫头婆子的。姑娘有何需要尽管吩咐老身就是。”
      “躺多了,想走走,这地方太大,我又不好乱走。嬷嬷要是无事,可否指指路?”唐尘道,自己什么都没问过风城,遇见这么个资深的人物,应是有些收获才是。
      王嬷嬷笑笑,请她先行。慢慢地说着:“这王府是有些大的,下人们忌讳的地方自是多的,姑娘却是不必忌讳的。”
      “平时府中可多客人?”唐尘问道。
      “王爷喜静,客人也不多。有政事大多在朝堂上商议,不常在府中宴客。在王府的东南西北四个院住着王爷的几个客人。”王嬷嬷没有犹疑,还是慈祥的样子,语气慈和。
      “王爷的客人,是不便打扰吗?”唐尘道,既是摄政王的贵宾,那必不是一般的人物。
      王嬷嬷笑笑摇摇头道:“姑娘随意,并没有什么不便的。”
      “渊阁也是四院之一吗?”唐尘想,风城会是摄政王的客人吗?
      王嬷嬷楞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她慈善的笑容,道:“姑娘不知,渊阁是王爷住的。”
      唐尘顿了顿,心中有那么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划过,连自己都没察觉,只觉有些气闷。本就猜到了的吧,只是不愿细想。离都阻不了,他却带自己回来养伤,不是主人是什么。
      王嬷嬷笑笑道:“只是姑娘无事,还是少去西苑吧,离公子的梨林被王爷毁了,西苑也没啥好看的。”唐尘又一次楞了,这林毁了,梨花阵布阵本不易,以那离公子对梨林的钟爱,自己还真是不敢自找晦气了。这嬷嬷倒是个精明人。
      唐尘大概逛了一下王府,最有特色的还是那四苑,西苑住着离,本是一院梨花;东苑住着止,满园的草药;南苑住着陌家两兄弟,院中空旷;北苑似是一女子,名幻,一院的花,开得甚好。
      幻
      唐尘走到北苑,不知是想看花还是想看人,唐尘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王嬷嬷却止了步。一身红衣的女子优雅地侍弄着花,甚是好看。唐尘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不忍打扰,也许是自己破坏了这一幅唯美画面,自己在此太过突兀。女子转过身,笑得妩媚。唐尘竟痴地说了句:“真好看!”女子听见笑得更为媚人。
      “真是有趣。”幻道,魅惑的身姿移动于花丛之间。唐尘还是痴痴的样子,似一个守财奴看着黄金的呆楞。
      “再这么看着我,估计王爷要吃醋了。”好不容易有个女子在府里,幻笑得更深了,她的风情令人着迷,大多是男人,女子多妒恨吧,这个唯一住在渊阁的女子就是如此率直。
      唐尘不好意思地咳了咳:“花面相映,花失色,王爷是惜美之人。”唐尘往前走了走,也许她只是想想看看这个四苑中唯一的女子,果然美艳不可方物,又似乎很有趣。心中又有些失落,是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那个冷漠孤清的王爷,那个权势滔天的人物。
      “呵呵,王爷惜美?”幻笑得更厉害了,倒是头一次听人这么说,王爷惜美,这王府又怎么会没有妃妾,不厌恶已是不错了。
      “你不介意有人闯入你的地方吗?”唐尘问道。
      “能进来的,自然是可以进来的,这地方从未有人闯过。”幻似乎不在意唐尘扯开话,幻说话还是那么妩媚诱人,懒懒酥酥的,很是舒服。看不出年龄,初看似十多岁,再看却是不止,那风情确不似青葱少女所有的。
      “只是想看看我吗?”幻的眼扑闪着,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看美人,看繁花,人生一乐事。”唐尘又是一副风流浪荡的模样,惹得幻楞了一瞬便痴痴地笑了起来,不再魅惑,多了分真实。唐尘真的只是随心而至,幻也是被她的这份气性感染。唐尘身上有一种令人放下防备的东西,不会让人觉得高不可攀,最重要的是不会让人觉得危险,而可以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卸下一丝防备总是可贵的,并且让人舍不得放手。
      伤愈
      唐尘的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晚上,她坐在渊阁的房顶上,看着有些萧索的月,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似一个恣意的浪子。可惜她身上那身雅致的装束,精致的布料洒了酒。自她住在王府,便是一套套女子装束,唐尘也未说什么,以前的男装,现在的女装,不过御寒而已。
      风洛痕回来,看着房顶的喝酒的她,眉头皱了皱,本就冷的脸色更加寒了一分。风洛痕跃上房顶,走到半醉的唐尘身旁。
      “你回来了。”唐尘微醺的眼看着风洛痕,依旧慢慢地喝着酒,心中莫名地有些空,又有些高兴。风洛痕俯视着她,看着她喝酒的姿态,轻微的咳嗽,升起了莫名的怒意。
      “月又弯了,月色凉了,有些冷……”唐尘无意地说着,语中有说不尽的寂寥,本就洒脱的人心上又隐藏了多少人世凄凉。风洛痕看着她喝酒,听着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唐尘喝得有些醉了,试图站起来,摇摇晃晃的。风洛痕手极快地揽住了她。
      “累了,睡觉……”唐尘嘀咕着,头倒在风洛痕胸前。风洛痕揽着她的腰跳下屋顶,在落地时,唐尘软了下去,风洛痕揽她的手紧了紧,唐尘贴着风洛痕更紧了些,头颅晃着,在风洛痕胸前磨蹭着。风洛痕打横抱起唐尘,嘴角弯了弯。风洛痕把她放在床上,撤了她发上的简单的饰物,她的发拂过他的手,有些不舍滑过的发丝,唤王嬷嬷给她换了衣服。他坐在床沿上,看着床上安静睡着的人,他的面容不再寒冷,一片平静,不算温柔却也是难得一见。
      风洛痕静静地坐着:她的伤好了,是要离开了。什么时候,舍不得了,却也留不得。风洛痕轻轻拂过她面上的发,描过她的眉。
      一夜,风洛痕看着她。
      肖国将军府
      肖国的秋天本不太冷,唐尘却冷得厉害,自是服了那满莲籽,体寒得厉害呢。一年了,有止在,风城应是没事的。还差几味味药就齐了,碧晶芝,肖国至宝,藏于肖国皇宫藏宝阁。
      唐尘来到肖国大将军府,十年了,自那日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吸了一口气,无奈地走了进去。大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她:“姑娘找谁,大将军府不能乱闯。”唐尘亮了一令牌道:“将军在吗?”侍卫忙行礼道:“马上为姑娘通报。”说着忙转身小跑着进了府。不一会儿,大将军忙迎来出来,看着唐尘道:“影儿终于回来了!”竟有些老泪纵横,在将军府时,唐尘叫慕影,只是将军府的一缕影子,从不属于这座宅子。
      大将军府书房,“什么,你要进宫?”老将军震惊了。“影儿,一入宫门深似海,爹老了,只希望你幸福平安地活着。多年来,你不肯回家,你还是不肯原谅你爹吗?”
      “我走的那天就原谅了。”这是唐尘,从不恨,只是离去。
      “我不想为妃,只是想在宫里呆一段时间。”唐尘道,她不想告诉自己是去偷碧晶芝的,怕连累了别人,但这却最快的方法,她怕时间不够了。
      “你姐姐小清在宫里,是贵妃,你想去就去陪陪她吧。”老将军不问缘由了,好不容易女儿开口,那么多年的亏欠。
      一桌的人,有现在的将军夫人,将军夫人的儿子慕箫,如夫人和她的女儿慕怜,慕将军道:“这是影儿,离家多年终于回来了。老夫有生之年还怕见不到了。”将军夫人保持着优雅得体的笑附和道:“老爷大喜,影儿回来就别走了,老爷可念着你呢!”俨然一副正室的风范。如夫人也笑着附和道:“姐姐说的是,三姑娘难得回来,难得回来。”慕箫没有说什么,慕怜也是一副乖巧娴静的模样。
      菜上齐了,唐尘还是那么仔细地吃着,很珍惜的样子。如夫人看着道:“这些年,三姑娘受苦了,以后在将军府不会缺衣少食的。”那副悲天悯人的神态,假惺惺的贵妇讽刺姿态。唐尘仍是吃着。将军夫人淡笑着不语,老将军瞪了如夫人一眼道:“影儿,喜欢吃就多吃些。”唐尘还是仔细的样子没有丝毫改变,听着老将军的话抬头笑了笑,有礼貌的样子,带着疏远。老将军黯然地喝了杯酒,唐尘忽地笑了说了声:“好酒。”说着自己倒了酒一仰头喝了。一桌的人都呆了一瞬,如夫人道:“大家闺秀怎可如此,怜儿你可别学你三姐姐啊,以后可怎么找个好夫婿。”脸上嫌弃的神情更甚。慕箫却看着唐尘,豪气潇洒,毫无女子扭捏,这个多年前走了的妹妹真是个谜。老将军没有说什么,从进府到现在,没有教过他一声爹。老将军对着夫人说:“让影儿去宫里陪陪清儿。”将军夫人愣了愣道:“清儿一个人在宫里也孤单,影儿去陪陪也好。”还是得体的样子。只是,心里的怨恨就更重了。如夫人又叫了起来:“哎呀,怜儿也想她二姐呢,不如让怜儿也去吧!”将军夫人瞟了如夫人一眼:都想飞上枝头。
      唐尘睡在将军府终是不惯的,不如睡在荒郊野岭来得闲适自在。
      清贵妃
      唐尘和慕怜到了含元殿,清贵妃的寝宫。慕清是个大美人,尊贵典雅的样子,很似她母亲。她面上带着喜气的道:“三妹四妹来看姐姐了,好久不见了,妹妹们要好好陪陪姐姐啊。”慕怜很有礼地道:“姐姐进宫就不多见了,姐姐愈发漂亮了。”唐尘喝着茶,淡淡笑着,不远不近。清贵妃笑得还是端庄典雅:跟宫里的那些女人,那些妹妹斗,争,现在是要和自己妹妹争了吗?可笑了,将军府有她还不够吗?
      “二姐姐,还是那么好看啊!”唐尘笑得慵懒,记忆中慕清就是个美人胚子,在将军府的几年,她也没有为难过她。
      “三妹这些年去了哪儿?当年离家不过是个小女孩呢!”清贵妃道,情分不多,却也不讨厌。当年,那个小女孩毅然走出将军府时的单薄的背影依旧在自己的脑海中。
      “去了很多地方。”唐尘道,清贵妃见唐尘没有多说也不追问。
      “宫里有很多地方,妹妹们可以到处看看。”清贵妃道,“再过半个月就是太后大寿了,那是宫里定是热闹非凡的。”“那真真有趣呢!”慕怜道,似个天真的女孩。唐尘想的是:半个月,够了。
      唐尘坐在含元殿的花园里喝着酒,出神。清贵妃优雅地走了出来,坐在她对面道:“大家闺秀可不能如此喝酒的。”“本就不是大家闺秀。”唐尘道,带着戏谑的笑。清贵妃笑了:“说不准皇上就喜欢这样的,这宫里的大家闺秀数之不尽。看多了也会乏的。”这是在试探,是宫里接近对手的试探。
      “宫里太累。”唐尘道,她没有兴趣。她知道清妃在防着她,防着慕怜,防着宫里的每一个女人。
      “是累啊,偏偏还有那么多女人挤破头要进来呢,进来了就不能反悔了。”清贵妃说着,带着丝寂寥。如果没有看错,她的这个三妹似不想为妃的,也可能是她演得太好,骗了自己的感觉。
      唐尘还是喝着酒,一杯一杯地。清妃道了句:“少喝些,怕醉了。”唐尘笑笑,身上冷得厉害,喝酒醉也是不易的,至少在皇宫她是不会醉的,在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不会喝醉,在一个有她想要的东西的地方,她更不会醉。
      肖国太后大寿,藏宝阁失窃。
      第十五章
      又是一年,唐尘四处寻觅。她不知道自己哪天决定了要为风洛痕寻药的,只是,一下子觉得无事可做了,便试试吧,一试便没再停下来。她也会不自觉地来到风国,在摄政王府住几天,每次她都住在渊阁,好像王府没有房间一般,又或是渊阁成了客房?唐尘也浑不在意,反正摄政王府也没有宠妾宠妃什么的,自然她住哪儿都没有大碍的。她住在渊阁,风洛痕还是一样地上朝处理政事,一切如常,只是会准时和她吃饭。有时,她坐在渊阁的房顶上喝酒,他就站在院中看着她,她也不自知。
      又一次,她说她喜欢秋千,喜欢湖边种满垂柳,柳枝拂着水面,湖中要有一个亭子,亭子边上挂着风铃,风吹过,风铃就悦耳地响着。风洛痕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面上极是轻柔。
      唐尘总是呆几天就走,风城也不留她,她去留随意。
      她总是会去王府住几天,她只是想确定,他还能看她喝酒,她最是喜欢摄政王府酒窖里的酒,摄政王不喝酒,但王府里的藏酒却是极丰富,有一次,她搬了一坛酒埋在了渊阁的老树下,她对风洛痕说她下次来喝,只是她好久没有来,再来时,她已记不得自己埋的酒了,那一坛酒就安静而寂寞地躺在老树地下,等着埋酒人想起。
      风洛痕的身体还是不好,不过也被止控制得极好,再者他自己的自控力也是惊人的,情绪变化会影响寒毒发作的次数。
      她知道,他的毒很难解,她不用毒,却是极懂毒之人,她与毒总是牵扯不清。她去过许多地方,雪山上的雪蛤,她皱眉咬唇把那丑陋而罕见的东西抓住;肖国皇宫的碧晶果,她见识了肖国后宫的如花美人;肖国独孤世家的雪灵芝,她破了独孤家的大阵被独孤家追杀,她逃出肖国不敢踏入;延国国师的寒潭水,这水倒是多,不过人家说是她触犯圣水,派人抓捕她要把她活祭圣谭;为此她只好躲在风国,三国她已得罪了两国,她又偷了丞相府的满莲子,还吃了些,不过丞相府却是唯一一个没找她麻烦的。倒是在摄政王府又弄了一身伤。
      药
      唐尘找了许多药,只是为和蒙族的凤娘子做一个交易,她去蒙族找凤娘子问寒毒和胎毒的解法,凤娘子便提了那么些药材,凤娘子恋毒如痴,却性情古怪,风洛痕身上的寒毒和胎毒却只有她能解。
      蒙族常年雾气萦绕,唐尘轻车熟路地进到蒙族,避开了蒙族的瘴气和护族守卫。
      凤娘子是大长老的女儿,因恋慕族外人让蒙族险些灭族,被囚禁永生不得自由,便痴迷于炼毒。世人皆知延国善药,却少知蒙族毒药天下无双。
      唐尘来到凤娘子住的小屋,小屋一股药味,屋里没人,唐尘来到后院,凤娘子看着她,似是知她来在等着她。凤娘子是一中年妇人,脸上是斑驳的疤痕,年轻是凤娘子也是少见的没人,她当年一怒自毁容貌,性情大变。
      凤娘子看着唐尘走来笑得很是诡异,她笑起来脸上的伤痕更是可怖“是找齐了药材,还是你喜欢的男人要死了?”
      “药材齐了。”唐尘道,她找了差不多两年,她当初来找凤娘子,她就说让找齐了药材,唐尘要是还没死她就考虑解毒。风洛痕的胎毒和寒毒都出自蒙族,而这两样毒都只有大长老以及凤娘子会解,可能还有一人,就是大长老的二女儿,但是她已失踪多年,生死不知。
      凤娘子道:“我可没说过用这些药材换解药啊,这解药难得,何况是两种,我给你救了蒙族之外的人,是犯族规的。”她的声音粗而魅,很是奇怪。
      “您怕犯族规?”唐尘从来不觉得凤娘子会怕犯族规,虽然蒙族族规甚严。
      “哈哈哈,我是不怕,但是一个外人的生死和我有什么相干?”凤娘子道。
      “那还要什么?”唐尘越来越感到心慌,她怕当她走在一段陌生的路上时,他就不在了,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只留下个关于他的传奇。
      “我要你最重要的东西换。”凤娘子要的是唐尘的后悔,唐尘的退缩,她喜欢看着努力了的人沮丧地放弃,她喜欢看无可奈何的人痛苦的表情。
      唐尘听着她的话,没有多大的震惊只道:“您觉得我什么最珍贵?”她有许多东西,或者她也一无所有。
      “我最想看,拔了你的骄傲,你会怎么样?我要你一身的武功,还有健康的身体,还有......”凤娘子停顿了一下,她兴奋地看着唐尘,期待唐尘从天堂丢入地上,看她痛苦纠结。
      “还有什么?”唐尘问道,她没有痛苦,也没有更多别的表情。
      “还有你的记忆,你离开肖国后的所有记忆,包括你对你要救的男人的记忆。如此,你还要救他吗?”凤娘子又道:“这样,他就与你无关了,你就像从未遇见过他一样,而你将又陷入孤独无助之中,你将记不得所有美好的事物,而且你会变得弱不禁风,忍受病痛折磨直到死去。”
      唐尘没有说话,她相信自己:至少,直到这一刻,她还是想要救他。初见他,一身孤清,便惹了她万劫不复。
      凤娘子答应了她会送解药给风国摄政王,唐尘没有怀疑,蒙族人最信守承诺。凤娘子问过唐尘,那个男人爱她吗?唐尘说她不知道,他从来没有任何的表示,待她也只似一个朋友。那这样还值得吗?唐尘想,她不知道值得不值得,只是开始想让他活着直到她听到凤娘子所提的要求时也没有改变这种想法,她把救他当成了一项心愿,心愿的实现总让人开心。凤娘子送了解药,也送了唐尘到风国,她好奇,唐尘的命运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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