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安然》拾贝留白

6、第 6 章

　　风前欲劝春光住，春在城南芳草路。未随流落水边花，且作飘零泥上絮。
　　和煦的春风，摇曳着衣袂飘扬。站在风中的人，却因为离别而倍感凄婉。
　　“行云哥哥我知道北方的天气不似这里，虽然是初春时节还会有寒风，所以我特意让权叔准备了这些棉衣，你带上吧，还有这个皮帽。我虽然不善女红，但是勉强也可避寒，行云哥哥莫要嫌弃了，到了那边一定要记得多穿点。”站在墨家门前，墨清语把手中的包裹交到楚行云的手中，仔细的叮咛着即将远行的人。
　　楚行云清爽欣喜的笑了，心头暖暖的看着墨清语，语气宠溺中带着喜悦“傻丫头，又不是第一次出门，我自然会小心，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替我费心。”
　　墨清语淡然轻笑“清语和行云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视你为自家人，你这么说岂不是见外了，总之路上要小心就对了。”
　　楚行云把包裹背到自己的背上，干净爽朗的脸上满是笑意的点点头。“北方再冷，有你的心意也会暖了，你放心，最多一个月，我即会回来。”
　　墨清语温婉轻笑“那清语就在家里等着行云哥哥早日归来。”
　　“咳咳··”刺耳的咳嗽声打断了楚行云与墨清语的谈话。两个人的视线落到隔壁的门口，瑰红色的衣衫趁着静安雅，霞红的小脸，娇艳夺目让人移不开视线。静安雅的视线狠狠的瞪着对面的两个人，脸上的红晕似怒似脑。
　　“听舍妹说楚兄要远行，特来相送一程。”温润悠然的语气，若清风拂面徐徐而来。而说话的那个人眉目雅逸，唇边一丝浅笑温和自若，身形欣长优雅，周身的气息淡雅无边。
　　楚行云看了眼身边的墨清语，随后视线落到静安然身上，抱拳回礼，大方一笑“多谢静公子，这份心意，在下心领了。”
　　静安雅从身边人的手里拿起包裹，盈盈轻笑的走到楚行云身前，“楚大哥，这是我让家人准备的行礼，北方天气寒冷，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不是大哥拦着我一定陪你去。” 静安雅似是抱怨又感伤的语气，眼中满是不舍的看向楚行云，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让人忍不住心疼。

　　楚行云看了看静安雅的包裹，华丽的绸缎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东西，忍不住感叹，果然给山贼的买路钱是够了。“多谢静小姐美意，不过楚谋远行，唯有这一辆马车放下这些东西···”
　　“没关系，我让大哥给你换一辆马车，大哥”静安雅看了一眼楚行云身后的马车的确是寒酸的可以，运送点货物还是可以的，怎么能用来休息呢，看来这墨家还真是小气。
　　“雅儿，”没等静安雅像静安然开口，静安然依然打断她开口的机会，安抚的看了她一眼，转头温雅谦和的看向楚行云“楚兄莫要见怪，楚兄多年来为家妹的身体甚是伤神，这不过是舍妹的一点心意，以表对楚兄多年照顾之情。”
　　“静兄严重了，治病救人本就是我们行医者的职责，静小姐无需如此厚礼。”楚行云儒雅温和的回礼，脸上的神色自若语气更是坚定。

　　静安雅跺脚咬唇一副娇弱之态，眼中更是蓄满泪花，委屈的看着楚行云。

　　“雅儿，”“楚兄不要多心，这不过是我们静家的一点心意而已，楚兄大可把这些东西放到马车里，当做靠垫之类的，若到路上真是碍事了，随手丢弃即可，这点心意还望楚兄不要在推辞了。”静安然轻缓雍容的走到静安雅身边伸手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视线诚恳温润的看向楚行云，语气轻柔若三月里的柳絮洋洋洒洒的范开，落到人的耳朵中，似要把冷冻寒冰融化，再加上言辞间的谦逊，叫人难以在推辞。

　　就连铁了心不收他们东西的楚行云也不免莞尔，讪讪一笑甚是尴尬的看了看，静安雅手中的包裹“在下却之不恭，多谢静公子心意。”说完抬手施礼，
　　接过包裹，递给身后的江浓。
　　再回身看了眼墨清语“我离开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我留下的那几服养生的药，你要每日服用。”
　　“好，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了，何况家里有这么多人在，倒是你要一路小心。”墨清语低低的笑出声，语气轻朗和煦，听着楚行云的念叨心头暖暖的，就像迎面来的春风，化去冬日里的寒冷。
　　“你一忙起来，那里还顾得上这些。”楚行云着实不放心的再叮嘱一边，才恋恋不舍的上车。
　　拱手与静家兄妹告别后，又看了一眼墨清语，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这次走的心里很是不安，眷恋的看着墨清语的视线不想要移开，奈何马车总是在不断的前进的，站在门口的那个身影越来越远最后变成模糊的一个黑影。
　　楚行云挥手轻轻的叹息一句“语儿，你要等我回来。”
　　“楚大哥一路小心啊。”静安雅口气满是凄凉与不舍真如同妻子送丈夫一般。

　　墨清语温婉恬淡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目光若春水，目送着马车远去。

　　“哼，一个女人这么不知羞，在门口与男人亲亲我我的。”静安雅见楚行云的马车淹没在转角处，转头恼怒的看着对面的墨清语，口气讥讽中夹着酸涩。
　　墨清语扬手把鬓边的发丝压住，唇角勾勒起的弧度得体事宜，只是脸上的温婉尽消，换成俊朗端庄，眉宇间更是淡然平和，漆黑的眸子淡淡的扫了静安雅一眼，无怒无怨。
　　“静小姐身子见好了，行云哥哥医术果然不是虚传，想必行云哥哥也说过，多出来走走，对你的身子是百利无害的。”
　　静安雅听到墨清语淡然自若的表情就够生气的了，再听到她那有几分随意的语气更是气愤“我告诉你，楚大哥和我说什么跟你无关，你以后要离楚大哥远点，不然我··”静安雅可以说是爆吼出声了，怒目瞪着对面的墨清语要不静安然拉着她，估计现在就上去把墨清语当做瓷器咂个粉碎了。
　　“雅儿，外面风大，你今天起的又早，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静安然声音温润清和，自然就有了一种静心之效。说话的时候示意静安雅身边的刘紫烟把她扶回去。刘紫烟会意的上前扶起静安雅装会静府，看着静安雅离开。
　　墨清语似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抬眼看了看楚行云离去的方向。也打算回家了。
　　“墨姑娘，家妹从小就被安然宠坏了，刚才的冒犯之处，还望姑娘海涵。”静安然把墨清语的动作尽收眼底，淡然温雅的笑浮上唇角，声音中却满是无奈的歉意，说话的时候优雅从容的对墨清语施礼。
　　墨清语侧转的身子，轻缓的转了回来，看向静安然，合宜温婉的淡笑回礼“静小姐生性直爽，让人喜爱都来不及，又怎会生气呢。”墨清语掌管墨家生意这几年，虽然说不上什么精明能干，至少也学会一点商场上的规则，静墨两家平日里虽然来往不多，但是静家的一切自己是看到的，更何况静安然在汐州甚至是全国的商业上的地位都是颇高的，自己虽然不想要攀高巴结，但也不会傻的去得罪他，给自己填麻烦。
　　更何况静安雅的性子自己从小就知道，说实话她从来不会害怕静安雅，更不会因她动怒。反而是静安然每次见他，心里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说来自己都觉得好笑，见到他越笑的温雅从容，自己的心就会越紧张，就像现在没来由的防范从心底升起，这样的警觉是自己对别人从来不曾有过的。
　　“墨姑娘能这么说，安然就放心了，若家妹能有墨姑娘一半温雅得体我也就不用如此羞愧了。”静安然说的随和轻缓，低垂下长睫，脸上淡淡的无奈恰到好处的衬出他周身的雅逸淡然。
　　墨清语心底微叹，在说这样无奈羞愧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都能带着三分从容，三分雅逸，半分淡然再加半分谦和温润，难怪他会让商界那些老奸巨猾的老头子公认为，他虽入商界多年却没有一丝铜臭味的高风亮节的君子呢。
　　“静小姐生来便是有福气之人，有尊贵的出身，又有人见人怜的爱容貌，清语怎么能与静小姐相比呢，静公子还是不要再说笑了。”静安然的话里总有些什么让墨清语不安，就如此刻，是寒暄也好，闲聊也摆，总是让她心底警觉的每句话必须三思才敢出口。
　　“墨姑娘太谦虚了，墨姑娘五年来经营青瓷婉的生意有条不紊，很多男子都自愧不如你呢，家妹又怎能比呢。”静安然看着墨清语淡然温婉的笑容，也笑的淡然雅逸。
　　墨清语心中的疑惑不免加深警惕之心提高了几分，自己跟静安然谈不上陌生但也不会熟络到可以没事在这里闲聊打发时间吧，看他似乎还没有结束话题的意思，刚刚只以为他是客套一两句而已，现在怎么说到自己家生意上来了呢。
　　“我不比静小姐如此好的福气，平日里做的也都是些粗糙之事，至于打理青瓷婉，我不过是站了个虚名而已，都是青瓷婉的师父掌柜的功劳，静公子就不要说什么让我羞愧的话，刚好这几日有批青瓷博山炉要出窑，我要过去看看，就失陪了。”

　　静安然唇角的笑加深，温雅雍容中突出丝丝暖意，让人看得赏心悦目。“墨姑娘事实亲力亲为，安然着实倾陪，既然墨姑娘有事，那安然就不打扰墨姑娘，改日在来拜访。”
　　墨清语无心在和他闲谈下去，只想着快点离开的好。“是我比不得公子聪慧，才要事实亲力亲为，谁不知汐州城水墨馆静公子的慧眼独特，那须如我这样做无用之功。“墨清语说话的时候微微欠身行礼，说完后没有给静安然再开口的机会，轻轻的说了一声“告辞了”说完转身离去。
　　静安然看着墨清语的背影，摇开手中的白玉骨扇，俊若白玉的面上挂着温润雅逸的浅笑，静静的站在那里，白衣随风微微浮动，竟若那上水墨画帮的潇洒写意让人移不开视线。
　　而那个人的目光似执着又戏弄的目送那个背影消失在墨家的红漆门中，没错他早就看出墨清语对自己的警惕之心了，所以说是故意也好探究也摆，总之就是想要知道，自己向来的亲和温润，只会让别人乐意亲近或是敬仰赞许的表情，怎么会让墨清语有壁之如蛇蝎的心思。
　　而且这样的防范也不是从小就有，两家是邻居，在她小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机会见面的，只是这样的警惕防范，似乎是从她十岁开始，也就是自己十五岁那年见到她后才有的神色，这一点让他甚是好奇你。
　　所以他才会故意和她闲聊就是要看看她能防范多久，没想到啊···。
　　“呵呵”低低的笑声溢出静安然的唇瓣。
　　这笑声也引来他身后宿豫的侧目，抬眼看了一眼自家的少爷，没说什么，见他起步，自己也就跟在他的身后向静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