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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赵天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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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邓林的事后,我总结了四个字:恋姐情结。
恋姐情结被认为是恋母情结的一种延展。在两/性关系中,以女性为主导时,常会将母性延伸到生活之中,使不成熟的男性将原本普通的关爱情怀转化为对年长女性的憧憬与依赖。而对于邓林来说,从小被家里的亲人——特别是如此艰辛才将他产下的母亲——关爱长大,本身便存在恋母情结的基础。而在作为性心理发育关键的青少年时代,与姐姐的过多接触中恋母情结转变为恋姐情结,将对年长女性的依赖转化为爱情。
邓林自己是否意识到这一点尚不可知,他虽然不怎么说话,那双眼睛里却藏着股劲。有这种眼神的人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只有两种方法能终止他的执念,要么告诉他想要的结果,要么把他也变成一具尸体。
季雨阳呢,满脑子尽是什么除暴安良之类的诡异念头,估计是柯南看多了,誓要找出杀死邓霞的凶手。我则感觉大大的头痛,简直就是颗烫手山芋,倒不是我主动去接,但季雨阳却一心想把那烫手山芋分我一半。
这么凄惨的故事讲了之后,我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说,只好把自己当天见到的情况再跟他们从头讲了一遍。其实我的话除了修正一些细节以外,也不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我尽量把语气表现得十分真诚,以便让邓林知道我了解的就这么点,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听完我的叙述后,二人显得格外失望。邓林倒是比季雨阳想得开,对我道了谢,便脱了外套准备睡觉。我刚想进屋,却眼尖地瞧见了他脱去外套的左手腕上戴着的一块表,一股违合感立即袭了上来。
“你的手表挺漂亮的。”
邓林看看表,说,“这是姐姐的遗物,我发过誓,一定要找出凶手,所以天天都戴着它。”
“是你姐死的时候戴着的表吗?”
“不是,是到她宿舍整理东西的时候看到的。”邓林说道,“姐姐放在柜子的最里面,被垫柜子的报纸挡住了,差点没看见。这表当时装在一个挺好看的盒子里,应该是她很重要的东西吧。其他的衣服和杂物都处理掉了,我就把这块表留下来当个纪念。”
我没再说什么,安慰了他几句,回自己的房间上床睡觉。客厅里季雨阳还在抱怨沙发小,不过几分钟后就传出了鼾声,当真是个缺心眼儿的。
这么大的鼾声,邓林怎么睡得着,不过季雨阳说他俩一个宿舍的,估计早已习惯了吧。
我却失眠了,并不是因为隔着门的鼾声,而是那块表。
欧米茄的男款表,看样式和质感就知道是正版。表看起来有些旧了,估计是长时间没有保养。金属表带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划痕,表面边缘也有点碎裂的痕迹。
这种以万为单位来标价的奢侈品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在家境贫寒的邓霞那里,更何况是放在柜子最里面,还有报纸挡着。不过即使如此,也应该能很容易从学校那种小柜子里翻出来,当时去搜查邓霞宿舍的警察怎么就没发现呢?
有意思。
第二天邓林要去打工,大清早就走了。季雨阳倒是很好意思地在我家睡到中午自然醒,一起吃了个午饭后,他去篮球场拿昨天丢下的东西,我约了人在校外的榕树咖啡厅见面。
赵天成来的时候居然还穿着制服,我有点头大。还好是坐里面的包间,万一被认识的人瞧见,我本来就不太好的名声更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了。
额头与眉心微微紧绷,眉形舒展,看来这几天派出所那边有些杂事让他心烦。唇角带笑,但笑意未达肌理,可能是我昨晚给他发的那条短信让他过于在意,想来找我兴师问罪。不过介于我叫他出来的那条短信写十分简约,他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先等我自己开口。
不过既然那条短信是想撩起他的好奇心,我当然不会主动提起,所以他一张口我就知道,这是要嘲讽我了。
“够神秘啊你,”被服务员带进来后,赵天成取笑我道,“嘿,还弄个帽子戴着,大明星嘛你。”
“我感冒了不行啊。”
赵天成是校派出所里的民警,快奔四的人了,一身肌肉精壮得很。去年冬天因为我在寝室里出了点事,扯到派出所去了,这才跟他认识。听说赵天成之前可是市刑警队的精英,后来因为手受了重伤拿不了枪,便被分配到我们这里的校派出所。个中原因肯定不止这么简单,反正与我无关,也就懒得去打听,他自己也不愿提起。
“你昨天半夜搞什么玩意儿?”服务员出去后,他立即问我,“都快三点了,发条消息说有重要的事?做啥梦啦?”
“想看看警察是不是能及时为我们小市民排忧解难嘛。”
“耍我呢?老子回去了!”
“淡定淡定!”我狗腿地给他的杯子加水,“其实我自己也说不太清楚,不过昨天遇到些事,感觉去年那案子另有玄机,这不就急忙出来给你提供线索嘛。”
“去年?”
我正色道,“去年11月1号抛尸校内铁轨的那个。”
他眼神一凝,点上烟示意我继续,我就把昨晚被“绑架”的事给他讲了一遍。
听完后他乐了,“你们这些学生想得出来啊,电视看多了吧?像他们这样在学校问,问得出凶手我跟他姓。”
邓霞的案子发生时我还不认识赵天成。不过想到他在乐岭分局的刑警队里有熟人,找他打听应该没错。
事实证明果然是问对人了。赵天成告诉我,那件案子他还记得,当天他也有来现场。
“那颗头的表情我现在还记得,着实吓人,”赵天成说,“正好是我老战友办的,据说先是狠查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有点头绪了,上头又说不查了,就这么给挂着。学校赔了不少钱,只要家属不闹,就各自相安无事。”
挂起然后陈封的案件在警察局里不算少。像是很多盗窃类的案件,根本无从查起,报案的时候警察就会给对方说清楚,这种案子呢,一般破不了,就算抓到了人,东西也追不回来,现场就让报案的人死了那条心,自认倒霉。还有一些像是无名尸体或失踪类的案件也经常是不了了之。
“邓霞那案子当时可是上了报的,”我问他,“听说学校这边限制了媒体,没把事闹大,不过毕竟是恶性凶杀案。而且现在死者的弟弟正在学校打听这事,我看他也不会就这样死心。”
赵天成跟我说,“这事我先记着,有空问问我战友。你回去劝劝你那朋友,让他别查了,就算他不死心,也别在学校里到处问,免得搞出多余的事来。既然他家收了学校的慰问金,该低调的就低调。”
“我看难,”我摇摇头,“邓林那样子,他就不是来这边上学的。惊动了学校最多也就落个处分,要是惊动了当时的凶手,说不定下周万圣节就有第二起案子了。”
“呵,你看的电视剧也不少,”赵天成笑我,“都作无头案处理了,凶手高兴还来不及,干嘛犯这个险?一两个学生成什么气候。”
我顿了顿,试探着问道,“对了,你知不知道,当时调查这事的刑警去邓霞宿舍查的时候,有查到点什么线索不?”
“有线索还能当无头案?”他先是随口一说,突然抬眼盯着我,让我感觉脊背发毛,“你那有?”
“算是吧……不过我怎么想都觉得刑警队不太可能会乎略这个,会不会是我自己想多了……”
“说说,”赵天成催促道,“你小子鼻子比警犬还灵,你说的我觉得还是靠谱。”
这什么比喻?是在夸我吗?
“邓林去邓霞的宿舍收拾遗物的时候,在邓霞的柜子里发现块欧米茄的手表,据说是在柜子的最里边,用个盒子装着,被报纸挡住了。如果刑警队当时发现这个,应该会被作为证物带回去,但实际上却并没有。”
赵天成一挑眉,“欧米茄?名牌啊,不过为什么要当作证物?”
我才想起赵天成应该不了解案子细节,解释道,“邓霞是贫困家庭,平时都靠自己打工赚生活费,怎么可能有欧米茄的表?而且还是块男士的表,那表看起来挺旧,有些破了,也没拿去修,就这样放着。”
“会不会是捡的?”赵天成问,“或者是仿品?”
“邓霞可是个拿奖学金的好学生,捡到这种贵重物品还不得交给警察叔叔,肯定不会自己私自留着。也不可能是仿品,这点眼力我还是有……不过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不知道这块表值多少钱,看到是块破表所以没上心,然后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收起来……对,我看邓林那样子应该也不知道这表的价钱。”
上了大学才从山区里进城来的学生不熟悉奢侈品是件挺正常的事,昨晚问起表的时候,看邓林说话时的感觉,就知道他应该根本不懂什么欧米茄,不知道价钱也挺正常。
邓霞在不知道这块表价钱的时候把东西自己收起来,这种情况比较好理解。不过我在意的是刑警队的行为,到底是搜查时疏忽了没发现,还是当时的搜查员也不懂名牌表,或者这块表有合理渠道的来历?
“你这么说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嘛,”赵天成对此事似乎并不看好,“我觉得搜查疏忽应该不太可能,要么就是搜查员也不认识,或者看这表这么破,觉得是仿品。要不你再去看看,会不会是你看走眼?”
我心说不可能看走眼,但也有必要再去确认一下,就没再提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