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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放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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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第五天,我终于被允许放风了。不过说实话我也不怎么想去放风,只要给我个电脑或者PSP我就能自己玩上一整天。在精神病院放风,开什么玩笑啊,我虽然的确“有病”不过我觉得我还不至于跟这里的“病友”们去打成一片。
齐浩却坚持让我出去走动走动,多观察下其他病人。我跟他反复强调我是学社会心理学的,在这里实习也学不到啥东西。但看到齐浩一脸“这里很有趣哦”的表情,我最终还是出去参观了。
电影里总是把精神病医院演成一些实现某阴谋的险恶场所,虽然我也同意这种说法,但对于民间人士来说也就相当于是个疗养院的地方。青城市第三精神病院修建在乐岭的青山绿水中,风景不错,设施完善,是个疗养的好地方。
当然,毕竟里面的病人情况特殊,院里经常都能听到一些鬼哭狼嚎的叫声。我自己也曾在这里鬼哭狼嚎过,见怪不怪了。
走出去我才发现,我住的是重症区的隔离间,这里都是单间,每一间都配备了摄像头和附捆绑皮带的病床,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监狱,关杀人狂都绰绰有余。这里关的,哦不是,住的,都是些难对付的病人,却十分安静,因为镇静剂在这里是安常便饭。好在我有经验,这次醒过来之后不吵不闹,不然齐浩也得给我来两针。
到中庭之后视野开阔了,从护栏处还能望到山下,风景果然不错。中庭这边修了许多绿化带和假山什么的,绕过那边的房子,后面是活动区,有篮球场、羽毛球场、排球扬和几个乒乓球台。活动区倒是挺热闹的,许多穿着病号服的人在这边运动,除了部分人手脚不是很灵活以外,看起来就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不过,除开这部分能正常进行活动的,也有许多行为明显十分古怪的人。比如说现在从我眼前走过的这位老爷子,歪着脖子一颤一颤地挪着脚步,估且也算是在运动吧。我看着他从篮球场的这头挪到那头,然后又挪回来,反复走了好久都没停。看了几遍之后,才发现我自己也挺无聊的,竟然能一直盯着他转圈圈。
放弃观察老爷子,我又看见一个一直蹲在墙根的大叔。我以为他在画圈圈诅咒,走过去看了看,第一眼没看出所以然来,他木纳地盯着草皮,一动也不动。我实在好奇他在看什么,于是也蹲下,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草丛里有一队蚂蚁排着队在走,似乎是在搬什么食物吧。不过马上我又发现不对,因为这队蚂蚁已经路过他的视线范围了,他还是盯着同一个地方不动。我为了确认他到底在看什么,伸过手去扒了扒草丛,没想到那大叔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吓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
从远外跑过来一个护士,把大叔搀起来,拿手绢给他抹着眼泪,像哄孩子一样说,“哦哦不哭哈,乖哈,姐姐给你买糖糖~”
喂喂,护士小姐,你怎么看也不超过30吧,让一大叔叫你姐姐合适嘛?
没想到那大叔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着我说,“……他……他把宝宝拍死了……”
哈?
护士哄着说,“他是坏孩子,我们不跟他玩,我们去那边,哦哦不哭不哭哈~”
说着护士小姐就搀着大叔走了,留下我一个人风中凌乱。
护士小姐,我也是病人啊,你咋不关心关心我?
此时,一只手伸到了我面前。是个同样穿着病号服的男人,看着比我大几岁,仪容整洁,带着一脸微笑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好玩吗?”
“诶?”
“你一脸这里好有趣的样子呢,”他对我说,“欺负病人,好玩吗?”
什么啊为什么都拿我当坏人啊。
“我也是病人啊。”我不满地说。
“哦?看不出来。”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也看不出来啊。”
“确实呢,”他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遗忘症?”
“医生说是叫什么漫游症之类的呢。”
“分离性漫游症,离开自己熟悉的场所,忘却以往的一切经历,以新的身份在异地重新开始生活。但你的表现似乎并没有行为障碍,这种情况不需要住院的。”
他有些惊讶,“你好像很专业的样子嘛,与其说你是病人,不如说你是医生呢。”
不,我只是个开了挂的病人而已。
“我自己也病得不轻,所以多看了点书而已。”
“医生的确说过我不需要住院,不过我家里人坚持让我住院呢。”他开始自说自话起来,“一年前的事了吧,我记得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铁路上被警察抓住。那个时候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别人问什么话我都答不上来,全身上下只有一个钱包,里面有两万块现金。后来我被放出来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没有身份证,我连找个工作都不行,当然了,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之后就只能在一些工地和小店之类的地方打零工,过了大约半年这样的生活吧。然后我就被自称是我家里人的大哥和母亲找到了,硬是把我送到这里来治疗。”
“自称是你家里人?”我问道,“你不相信他们真是你家人吗?”
“他们倒是拿了个户口本来,说我叫叶风,籍贯广州,来找我的人说是我大哥,叫叶江,还有个女人,叫方菲,是我母亲,我父亲两年前过逝了。据说我哥哥叶江,还是什么集团的董事长呢。”
广州?集团董事长?姓叶?父亲两年前过逝?
“喂……你不会……就是那个有名的……”
虽然是两年前的事件了,但当时在全国都十分轰动,沈家因为业务关系也高度关注,我从沈情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这个大新闻的八卦。
至诚集团泄密案件。
叶至诚,至诚集团创始人,从家具行业做起,集团业务涉足家装、服装、餐饮、电子设备等多个行业,被称为华南地区的猛虎。两年前,一件重大机密泄露事件却让这只猛虎折了腿。至诚集团的财报被黑客在网上公布,警方以涉嫌偷税漏税将叶至诚拘捕。虽然其他股东很快稳住了局面,但叶至诚却死在了警察局的拘留所内。
据说叶至诚的尸检结果为突发性脑溢血,叶至诚生前确实有高血压,而且年纪也大了,但要说突然就因为脑溢血死亡却是不合理的。突发性脑溢血发生症状后只要及时抢救,一般都不至于就此丧命,所以这里便产生了拘留所的警察是否对叶至诚用刑,或无视叶至诚病症,以至于使之得不到救治导致死亡的说法。
新闻中对叶致诚的死因说得十分含糊,只说是因突发性疾病逝世。沈情的曝料结论是警方与叶至诚的对手串通一气整死了叶至诚。但不管是何原因,至诚集团失去了董事长,集团股票大跌,集团内部风雨飘摇,一连串的蝴蝶效应随之而来。
虽然轰动一时,但只要是新闻总会过去。这两年至诚集团已大不如从前,一年前叶至诚的长子担任董事长,好歹算是稳住了脚跟,企业也在一点点恢复元气。
而关于叶至诚次子的八卦,虽然跟泄密案件没关系,不过从沈情口中也听说过一些。据说叶至诚的次子是个罕见的天才,传闻智商160暴表,16岁就上剑桥,还是门萨俱乐部会员。叶至诚也很喜欢这个小儿子,本来至诚集团该是他来接班的。不过在这种动乱时期,光有智商不行,还得靠手段。天才儿子治不了企业那帮老狐狸,还得长子出马才勉强夺回了半壁江山。
“咦?你听说过我家里的事啊?”眼前这个一身病号服的智商160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大哥和母亲也跟我说过这些,不过以前的事我都忘了,听别人说起来一点实际的感觉都没有。”
“他们应该没理由骗你吧,白捡个少爷当,有家底在,一辈子衣食无忧咯,”但这并不是关键,“不过为什么要你住院治疗?且不说你的症状不用强制住院,就算要住院,回广州往不行吗?非要在这里?隔着几个省呢,你家里人也没在这里陪着你吧?”
“大哥是董事长,母亲也要帮忙公司的业务。他们叫我在这里安心养病,让薛医生好好照顾我。”
“然后他们就把你扔在几个省之外的精神病院关着,再也没来管过你?”
落寞的眼神证明我说中了,但他仍是一脸微笑,“也没办法嘛,谁让我现在是废人一个呢。过去的一切都全忘了,不好好想起来的话,都不知道自己今后能干些什么,总不能让家里养一辈子吧?至少要恢复到能自力更生才行啊。”
我倒不觉得他家里人希望他想起来,看样子像是让他一辈子待在精神病院更好。如果他真想起来了,以阴谋论来说的话可能会有很多糟糕的事发生呢。
“对了,听我啰嗦了半天,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
“我吗?”既然待在精神病院,就得有个医人的样子,“我叫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