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碧》颜若夕

3、青丝碧

　　【陆】六音阁，独纵江湖傲清奇艺震群雄扬君理

　　对于六音阁，慕容桡确实知之甚详，于是她知道了很多，去年，他凭着一手妙音，六音阁一日之内就换主，更令武林称奇的是，六音阁本是武林所头疼的，只因它介于邪教边缘，而阁主，素来为女子，六音公子不但打破了这旧习，更令上届阁主，云谣姬，那个骄傲的女子，那个从不正眼看人的女人，却在那天，泪落而跪，并宣誓，“六音阁，从今而后，只听令于司空栩！”
　　也许骄傲之人，本就是该被更骄傲的人打败，正如云谣姬。
　　六音阁，就像本就为六音公子所存在，是如此的契合。

　　同日，他以六音阁的名义，发出六张“六音名贴”，力邀江湖名人，于六音阁，献各自的绝技，集资，赈灾。
　　本想，以他这样的新人，更甚至才刚在六音阁站脚的人，怎么可能令这些名人，亲临六音阁？于是江湖人等待着看他的笑话。
　　而六音阁，最神秘的“六音名贴”，以术法，寄于意象，只要知道对方的名，就可隔空传贴，并且，不达目的不休！
　　六音名贴，一出，那结果，江湖人更是都震惊了。
　　素有鬼才之称的慕容桡，第一个，在六音阁，扔下一万两黄金，拍案道，“是人，就给我滚过来！哈哈，真是妙！怎么样？我是个人吧！”说完，还对坐于，六音阁主座上的司空栩，抛了个媚眼！
　　没错，六音名贴上所显示的正是，“是人，就给我滚过来！”如此狂妄的落语，怎么不叫绝！如果恼怒了这些人，这六音公子，怕是死个千次都不够！
　　于是，冲着这句令人气绝的话，那些名人都来了，而且一个不少。
　　鬼影谷，以飘忽诡异的千影踪而闻名天下的鬼枭，更是百岁童姥，鬼娘的传人，当他来的时候，那些人，可真被吓到了，试问，谁能，如行地般，在空中云走？真叫见鬼了！
　　冷面剑圣，唐敖，那令人惊叹的优昙剑，如若昙花乍泻般绚丽于手中，确实让那些江湖人士羞愧，谁说剑，就是滴血？优昙剑，果然是圣洁的剑法，绝无一丝杀气的剑。
　　不过江湖上谁都知道，唐敖，自从与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短发怪丫头，童小米，结为连理后，云游四海，行踪不定。
　　更何况，当年，童小米，被所谓的武林正道，称为妖物，而围杀，并重伤，使得原本正气的唐敖，瞬时如修罗阎王，要不是童小米，急需诊治，那些武林正道，怕是早就被灭门了，不过自那以后，唐敖，就脱离了武林，并发毒誓，武林中人，如果再惹他跟童小米，哪怕天涯海角也追杀到底，于是，江湖上的人怕了，就算发生再严重的事，谁也不敢求唐敖帮忙，就怕惹了一身腥，而今，他却来了，这怎么不叫武林人震惊。
　　最令人想不到是，就连不理俗事的圣仙谷，十二仙，也派出三水仙，仙清，仙沫，仙洛，那姿色，真如水仙般，脱俗，可是他们却都是实实在在的男人，确实让人扼腕！
　　这些人，就算是武林盟主，杨沂，也不见得都能请得动，更何况，还要献艺？如此，六音公子怎么能不名噪天下。
　　到最后，就连那些不请自来的人，不该来的都来了，人嘛，心里多少都想沾点名人的光。
　　而那次的赈灾却是成功的，起码，灾情得到妥善控制，而这十几万两的黄金，不知拯救了多少流民。
　　而今的六音阁，那已不再是过去武林所说的禁地，他这阁主，更是江湖上，随便一句，都能影响风云的人物，甚至更盛武林盟主，杨沂。
　　本以为，他是没有朋友的人，谁知，这些人，却是他这十年间，最不可忽视的朋友，物以类聚吗？这些人，不管是哪一个，都是如此惊人。

　　【柒】美人之美，在于形美。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已经是他的妻。
　　她却冀望那六音阁，只是抚琴，吟诗的地方，奏响六音阁的名古琴，大圣遗音琴，灵机式的华丽，音色倾绝，而他挥洒自如的潇洒。
　　有人说，听六音公子抚弦,琴音妙不可言，也许伯牙，中散，也不能把古琴的优雅如此随意流泻，想着这话，她更是满心骄傲。
　　她，曾想，他抚琴，而她倾听，那是多么令人羡慕的遐想。
　　可是她，怎么会忘了，他，六音公子，名满天下，俊美尔雅，又怎么能束缚于她这个如此平凡的人。
　　可是，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还是会选择，嫁于他。
　　天边已亮，房中，红烛，早已熄灭，惟有烛泪，落千行，而她，就这样静坐到天亮。
　　直到，红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小姐，你……”红鸳，看着杜青碧，落寞的脸，而泪痕依稀，顿时噤了声，急忙环顾四周，却见桌上合欢酒，依旧，而吉祥如意的糖果点心，未曾有动过的痕迹，这哪像个新婚夜。
　　却见，杜青碧，笑得怅然，“红鸳，你知道吗？到现在，我还是不后悔！红鸳……如果我是美人，他会不会，就爱上我？”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而且，谁说小姐不美？难道你不知道，外面都称你青丝美人？”红鸳，看着一脸憔悴的小姐，心里不禁恼火着，那该死的六音公子，本以为他是个难得的好人，想不到，他也这样的人。
　　“那是假的，那是假的……如果他们看到了真实的我，肯定不会这么说……”杜青碧的声音如梦呓般轻，在寂静的清晨，却是格外殇情，雨过天晴，带着水雾的晨风，拂过卷帘，吹散了这轻愁的声音。
　　“小姐，你忘了夫人说的吗？女子，最重要的是才德！而且，小姐这么善良，先不说，每次，如有什么灾情，小姐总是急忙，施粥，捐银，诊医，上次黄河赈灾，小姐，也瞒着老爷，把自各的首饰都典当了，现在小姐的首饰也就只有一个碧玉簪了，这哪是一个千金的行头，依奴婢看，如果今年，再来次灾情，小姐怕是用木簪了吧！不过，小姐为什么每次都不留名呢？为什么每次都转了好几次，才把钱捐出去呢？这样多麻烦，还不如……小姐……？”红鸳，絮絮说着，却见她家小姐，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哎……每次都这样，罢了。
　　“才德……”杜青碧，低首，嗪眉，朱唇，呢喃着，她怎么能忘了，她怎么能因为这么一点挫折，就顾影自怜悯着，她不是早该知道的这样的结果吗？既然选择了，怎么可以回头……一年之约啊……她会努力成为一个配得上他的妻子。
　　“红鸳，该是更衣，挽发，添妆了，等会，我们去六音阁，给夫君弄一些可口的早膳！”说完，回首，对着红鸳，浅浅一笑。
　　红鸳，微微红着脸，呆楞地看着杜青碧，这样恬静的笑容，微微上扬的凤目，那是少有的睿智，小姐她，怎么能不美，她确实是美人啊！
　　看这晨曦漫溢的新房，红绸，绵延的床榻，边上，檀香，袅袅绕绕，清透的光芒，折射着烟雾，影着凤冠上的明珠，流光绽放，别是风情。
　　美人之美，在于形美。

　　【捌】

　　“你真打算在这六音阁长住？不回司空府？亏我还给你找了个美人呢！”慕容桡，说这话的时候，正慵懒地半依在贵妃椅上，一壶清酒，几碟素果，好不清闲，眉眼，狡黠地看着对面的沅音，世人都说六音公子是他慕容桡的好朋友，可是，他却始终猜不透此人的心底。
　　“谁让你多事！”沅音，俊美的脸上，透着无尽的懊恼，娶妻，本不是他的意想，而他这种人根本不适合娶妻，娶了，只会害了人家伤心……他，不禁，想着那，素净凄楚的脸，心不禁揪紧，也许，他真不该答应的。
　　“多事？你说我多事？你可别忘了，当年，要不是我的多事，你现在还活着吗？还有，去年没有我的帮忙，你能在这里逍遥吗？也不想想，我可是好心呢！”慕容桡，挺直了身子，囔囔着，虽说，当年，他真的很好奇，一个小小的人，怎么就，这么冷然，一副生死于他，不过是迟早的事，连活的欲望都没有，一个小孩能懂什么生死置之度外？于是他好奇了，对于他慕容桡来说，就是不喜欢这种人，他想死，他就偏不让他死，于是多管闲事，就带上他一起去圣仙谷拜师去，怎知，人算不如天算，这小子，实在是天杀的好命，什么都让他得了。
　　“这个时候？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早课的时候了？木鱼的声音，很久没听了……”慢悠悠地说着，似在轻声的低喃。
　　却见，慕容桡，悠然变色，紧张地迅速起身，换他恼怒地看着沅音，道，“你……该死的奸诈，你最好不要太过分，否则后悔的是你自己……”
　　“听说，浮云，最近又多了一个木鱼。”沅音，又是一句轻语。
　　慕容桡，脸色更是冷，动作越发凌乱，难道？那女人，她又去敲那该死的木鱼了……早晚要把这些破木鱼都砸了！
　　看着慕容桡，消失的身影，沅音的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慕容桡的克星，确实有趣……
　　但，转瞬，笑容冷却下来，因为他看到了门口站着她，一袭苏白色绸纱，垂落的青丝，更添了她的憔悴。
　　他，背过身子，负袖，留给她苍白，冷漠的背影。
　　她，僵站在门口，心，被无情撕裂。
　　他，敲响了琴弦，却无音律。
　　她，透过泪光看他的双手，白皙，修长，却似滴血的长剑，斩断她所有的冀望，他，连一曲，也吝啬，嘴角微微苦笑，端着早膳，终是跨进那道门。
　　换上，温柔的笑容，道，“夫君，先用点早膳……”
　　“以后，不用弄这些，六音阁会有人弄！”他，眉眼不抬，冷漠地说道。
　　“可是，我已经弄好了……”声音，落寞。
　　“端走！我已经吃过了！”依旧冷漠绝情，手中调试着琴弦，弦却断，看着滴落的血珠，眉不禁紧皱。
　　却见，杜青碧，利落地拉过他的手，轻柔地用丝绢，拭着伤口，丝绢上，瞬时，鲜红点点，如若梅开。
　　却又见，她，从腰间精致的锦囊袋，拿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子，倒出药末的同时，室内顿时清香环绕，而看她在伤口仔细地敷着，这过程是如此的纯熟。
　　“你会歧黄之术？”沅音，轻声疑问，而声音了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意外的温柔。
　　“恩？”杜青碧，抬首，却见自己何时跟他这么亲近，羞红了脸，急忙放开他的手，后退几步，低首，不语。
　　见状，沅音，心里无奈地幽幽一叹，“你……以后不要弄早膳了，娶你，不是让你来当丫鬟的。”
　　杜青碧，猛然抬首，瞪大了眼，清亮的眼，闪烁着看着他。
　　而，沅音，尴尬地别看眼，懊恼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在心软什么。
　　而，杜青碧，脸上，瞬时，绽放出绚丽的笑容，如若昙花乍现般，光华灼耀。
　　沅音，惊讶地看着她的脸的变化，原来，她的笑容才是……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