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仙歌》一梦已夏

3、我心谁知

　　马车离开皇宫时，夜已深沉。林续坐在窗边，透过随着马车颠簸而抖动的窗帘，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景顺王爷也不说话，安静的闭目养神。黑暗中，彼此忽视着对方的存在。

　　“没有什么想问的么？”声音从景顺王爷的方向传来。
　　“不敢，谢谢王爷给的好差事……”林续的声音从角落漫不经心的飘忽而来。
　　“你不要害怕，只要尽心医治，皇上不会怪罪的。”
　　“王爷真是好心，还会说假话安慰我这样一个草莽游医。”

　　“……只要把他治好，你要什么随你开口。”
　　“真的听见这样的话了呢……”
　　“什么？”
　　“没什么，只是以前从没遇见过王爷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其他的人只是给我诊金或者只有眼泪和感谢。”
　　“呵……”景顺轻笑“我能给你的，比那些有用处的多。”

　　“我只有一个条件。”
　　“讲。”
　　“如果我能医好元公子，王爷能否放我回去继续做一个乡野游医？只要王爷答应我这一条，我别无他求。”

　　“呵……你这个人还真是有趣，每次都如此，难道待在皇城锦衣玉食会要你的命不成？”
　　“难道不是如此么？”

　　王爷不再说话，沉默在车厢里蔓延着。

　　到了王府，仆人掀开帘子来请王爷下车，林续出声问道：“王爷答应林续么？”
　　景顺王爷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里停住了一下，答道“好。本王答应你。”然后就下了车，头也不回的进了府。

　　“这是什么？怎么是甜的？”子裳捧着侍女递过来的药碗，好奇的问林续。
　　林续笑笑答道：“是药。”
　　“甜的药？”
　　“谁跟您说药都是苦的呢？”

　　子裳被他问住，笑了起来，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你在里面加了蜂蜜？”
　　“药方我是打死也不说的。”
　　子裳笑道：“难道你是怕别人抢了你的饭碗？”
　　林续也笑道：“我这碗饭恐怕没人敢端。”
　　子裳不语，神色有些黯然。

　　“你是不是很怀念在山里的日子？”
　　“恩。”林续也不遮掩，子裳这个人跟其他的人不同，很纯粹而简单，让人不忌讳说出心里的想法。
　　“如果没有来到京城，你现在会在做什么？”
　　“在山上采药呢吧，深山里到处一片静悄悄的，树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身子，小径上到处是野花，偶尔会遇到砍柴的山民，有时会坐下来聊聊天，拿出各自身上的干粮就着山泉吃起来，也有时候一整天也看不到一个人，只有一层层的山连着山……”

　　听着林续的描述，子裳的神情也有些迷离起来。

　　“你想过没有，如果再也回不去了怎么办？”
　　“真的要那样，就是命了。”

　　子裳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恨恨的说：

　　“你还真信命。”

　　“你不信么？”

　　“我最讨厌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