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成袁）归去来》菱汋

12、第 12 章

　　归去来插花番外

　　二镜花

　　如果有两个人，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连体人一样无法分开，那么，产生纠纷矛盾就是难免的。就算世上最和谐的情侣也是如此。

　　更何况，我们不是情侣。我们也不是两个人。

　　自打成才的意识恢复起，我就察觉到他的存在。我觉得我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双重人格，而是一个精神的两个侧面，各自有各自的意识和名字，Ewan是我，成才是他。

　　他的人生经历和受过的教育使他性格中的一部分受到压制，但有一些极端情况他的求生欲和价值观冲突，这让他的反应失灵，人格报废。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我代表的是他本身精神里有潜力做到，却一直受到压抑的那一部分。

　　换句话说，他活不下去的时候，我替他活下去。

　　在他醒来以后，他的情绪和记忆开始影响到我，我的记忆也影响到他。他对我的经历很惊讶；我对他对袁朗的感情的惊讶程度不亚于他。

　　我们曾经有一次争执，唯一的一次，起因就是那个袁朗。

　　我说，你为什么不逃出去？我可以帮你，就像当年一样，你做不出来的事，我替你做。如果有人拦着你，就杀了。如果袁朗再来见你，你就上他。如果你做不到，我也可以替你。

　　我的情绪和思想影响到成才，他一反平时的安静隐忍，反应突然激烈，他开始在精神上和我角力，我们试图彼此压制，争夺思想的主导权和身体的控制权。其实自他醒来以来就从来没和我争过什么，我想这真有趣，他要是把这份力气用在逃跑上或者压倒袁朗上，现在怎么还能在这里关着。顺便我就想了一下，他那队长也不是女人，用不着很多前戏，可以直接…

　　或许是我走神，又或者因为我走神的内容对他产生什么刺激，他的力量骤然增加，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并被他逼到角落动弹不得。那一刻，他就是想让我消失也不是不可能。

　　假如我消失，加诸在他精神上的我的经历和记忆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承担，我想，他会不会因为那些事和他的价值观冲突过大而精神崩溃。

　　其实我消不消失或他的精神崩不崩溃都是无所谓的。因为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得军法从事，左右也是一个下场。死，我是不怕的。

　　然而他的力量就松了，他说你最好不要想那些事，我不会让你做出来。

　　我说，我以为你很想活下去。

　　我知道他的求生欲有多强，在那个矿井边上我就是借由他精神里的求生欲而产生的。

　　我说，你其实很怕死。是不是。

　　我以为他会恼羞成怒，继续在精神上对我施压，然而他只是叹了一口气，

　　Ewan，他说，人死的时候会不会孤独痛苦？

　　那一刻我觉得他很悲伤，他其实可以不孤独，他只要出来笑一笑，用他原来的样子温柔地跟袁朗说话，马上就可以不孤独。那些一起跑步的人也都会接纳他，他们的关系不会比我和Andre他们差，不，或许比那更深。然而他从不出来见他们，也任由我用刻薄的话和袁朗针锋相对。

　　他当年拼命想要活下来，是为了回来见袁朗，和他的那些朋友。

　　可惜，在他的朋友们旁边，他仍问我，人死的时候会不会孤独痛苦。

　　他其实很怕孤独。

　　我于是和他一样叹了口气，对他说，

　　没事。还有我在呢。

　　那是我们人格融合之前唯一一次争执，这种小小的吵架在生死之前显得何其微不足道。那之后，我们的记忆逐渐融合，思维统一，情绪同调。我们作为一个精神的两个侧面的成才和Ewan开始变成统一的个体。

　　我想，可能因为我们都害怕死亡的孤独痛苦，因为我们都不想在最后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