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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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与众不同又独一无二的世界线跳跃者，我一直觉得我是与众不同的。
我以为时空和次元对我来说犹如囊中之物，没有人可以困住我，就算一时之间因为受伤而停留，凭我的身手和阅历，也只是相当于一个短暂的休息假期而已，无伤大雅。
而现在，眼前这个在我概念里只是认识了四天不到的青年告诉我，我的一切都被人掌控了，生死都由他人决定——实际上应该说是我早已死了无数次了，就因为他们不满意目前的生活？
难以置信。
我觉得浑身肌肉发紧，以至于我极为艰难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情节设定真不错，听着还算新颖，你可以考虑一下按这个想法写本小说试试看——”
唐文儒在我身前蹲下，轻轻抓住我的手：“曹恒，右手，放松一点，针头有点歪了。”
就像是全身的血液都涌到我信息过载的脑袋里，在我再次尝试用拙劣的语言去掩饰自己的震惊之前，我的左手已经先于理智一步行动了。
我左手抓起放在床上的□□18型，狠狠把枪管塞到青年的嘴里，手指准确地扣到扳机上。
我寒着脸说：“闭嘴，退后，小伙子，你刚才说明的故事很有趣。但在你解释清楚，在这个故事背景下，你到底是怎么得到我的血肉逃过一键还原之前，恐怕我跟你之间最好保持安全距离。”
唐文儒眯了一下眼，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那种带着些许青涩的平淡的表情，就像现在塞在他嘴里、带着性羞辱意味的冰冷枪管根本不存在。他缓慢地后退，借着昏暗的光源，我还能看到他的嘴唇离开枪口时还带出了一点银丝。
唐文儒重新站直了身体，他居高临下的眼神分外突出我这即将步入中年的老男人的恐惧和逃避。
我些许不自在地坐直了腰。
他舔了一下有些红肿的嘴唇，又恢复到那种被我怀疑时格外冷静的语气：“曹恒，在你得到有力的证据去怀疑我之前，能否麻烦你勉强看在我也算劳心劳力地照顾了你两三天的份上，多少给予我一些合作者的尊重。”
我有些许尴尬：“对不起，用力过猛。”然后我在他的床单上擦了擦枪管上的唾液。
唐文儒看我的眼神更加凶残了。
我重复道：“抱歉，刚才一时情绪失控，没对准地方使劲，你要不要去漱个口？你看你前几天还那么认真地给枪上油……”
唐文儒看上去像是在犹豫要不要狠狠地报复回去——我都看到他的眼神不断地往地上的手电筒瞟去了——幸而他最后还是跑去厕所漱口了。
我盯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然后努力压住自己握住枪的左手，尝试让它不再颤抖。
被这么一打岔，我内心的苦闷稍稍舒缓，那种对于自己已经毫无抵抗力地被人杀害过很多次的恐怖想象，也能勉强置于脑后。
冷静，内心数五秒。
无论如何，他刚才说的，就算是真的，也是已经过去的事情。
无论如何，我现在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还能用枪□□一个俊俏小伙子——听起来还挺香艳的。
恐惧只是一种选择，是我们对未来的一种想象，它实际上并不存在，去担忧自己会怎么死毫无意义。
我认识唐文儒只有四天，而他对我的态度像是我们深交已久——但因为这可能是我无数次的死亡换来的熟稔，而产生抵触情绪是不利于现状的，与恐惧一般，毫无意义。
有意义的是根据现有信息去推断危险，然后规避它。
也许是心理暗示生效了，至少在唐文儒擦着嘴回来的时候，我可以开始思考他说的话了。
唐文儒拿着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水珠，又端正地坐在箱子上。他直奔正题道：“我拥有逃避时间回溯的体质是从遇到曹E开始的，时间回溯也是曹E提出的，所以我就从曹E开始解释吧，”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没问题吧？”
我颔首：“行，开始吧。”
他表现得就像是方才的意外冲突完全不存在一般。我不由得想，他是被我怀疑过多少次才这么淡定的？
唐文儒说：“在这之前，为了避免你又像个女人一样因为情绪激动把针头乱甩，打完这瓶就先把针头拔出来吧。”
……好吧，看来次数还算不多，这不还是挺小鸡肚肠的吗。
唐文儒说：“我遇到曹E的时候是8月13日，为了方便说明，就标记为E周目的2014年8月13日——那一天，我在外面打完工回学校宿舍的路上，被醉驾的人撞成重伤。”
“在那之前我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病大痛，也没有献血的经历，所以我那时候才知道我是RH阴性AB型血。拥有这个血型的人约占0.034%，所以我被送去医院急救的时候，血库里没有这种血，我是从福利院出来的，也没有亲人可以帮我。”
“不是说，人类死亡前最后失去的是听觉吗？我想也许是真的，当时我还能听到医生们在讨论。我就想，为什么这种事情偏偏落在我头上呢？然后我就听到有个护士说，有个病人也是AB RH阴性血的，他愿意捐血。”
唐文儒语调温和，我却仍是能从中听出当时他九死一生的恐惧。
我想起了当初刚刚遇到唐文儒的时候他就给我输血，当时还以为他与那些疯子是一伙的，所以才清楚我的血型，没想到是有这么一段渊源。
唐文儒说：“我也忘记当时被急救了多少个小时了，但醒来的时候还安着呼吸器，床头有个人起身帮我按护士铃，在护士赶到之前，那个人在我耳边说：‘你知道吗，我救了你这条命，可是要你还的。’我迷迷糊糊地看到他的轮廓，他的右手是肘关节以上的高位截肢，袖子空荡荡的，在他按铃的时候袖子不断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他化名黄铭，给我输了500毫升的血，有些超标的量。于是我就有了你的血——他就是曹E。”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枪。
唐文儒说：“你看，我让你拔掉针头多有先见之明？”
我说：“少说废话，接着说。”
唐文儒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我没有亲属，当时正处于暑假，留在本市的同学也没有多少个，我也没钱去请护工，住院费用也是学校先帮我垫的，结果在我康复期间照顾我的，居然是那个没了右手的人。”
“那时候我肋骨骨折，装了呼吸器插了尿管上了钢丝躺着，每天都输液和打止痛针，什么都不能自理，醒时少睡时多，但醒来的时候，一般都会看到他阴沉着脸坐在床头等着我，还经常会被他和来建议他装假肢的医生的争执声吵醒——你从来都是个习惯被伺候的，哪里会照顾人。”
我心想，你又不是女人，我照顾你作甚。
“我有一次迷迷糊糊地听到医生问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这样自暴自弃，曹E就说，他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去做假肢训练了。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
我觉得背上有点凉：“如果是被截肢的话，应该是再也不能进行世界线跳跃了。”
唐文儒说：“他每天除了被护士抓去打消炎针和做思想教育，一般都会坐在我床头等着我醒来，然后自顾自的说一些科幻故事，说是从别处看来的，拿来给我解闷。跟我同一个病房的人问他是不是我亲人，他就很雷锋地说，他跟我一样都是没有亲人的，难得病友一场同病相怜，没事就来看看我。”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胡说八道呢。”
唐文儒点头：“对，就是胡说八道，如果我是个美女或许还有一点可能。”
“我一开始也没在意他说什么故事，后来就慢慢被他说的内容吸引了。他说，有个帅到毙的男人有可以不断穿越的能力，名字叫龙在天。有一次，龙在天穿越到一个新的地方，发挥了他种马文主角的天才能力，为当地带来了太阳能电池技术的革新，赚了大把的钱，泡了很多妞。可是龙在天没想到，因为他投资了一家创业板的小企业，各种市场竞争的连锁反应下，导致这个小企业的对头公司破产了。那个破产公司的老板每天看着电视上、网络上，龙在天都在得瑟，一时想左了。在一次龙在天在外面喝酒应酬时，他扑上去狠狠地捅了龙在天很多刀，在被保安制服前还咬下了龙在天身上的一块肉。”
“结果龙在天抢救无效，死了。而被拘留的老板却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老板本来应该是在拘留所睡着的，醒来却回到家里，一看日历，怎么回到5月5日了，公司还在，没破产，秘书还打电话过来问他是不是要推迟今天的会议。”
我开始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说这个故事给唐文儒听了。
“老板怎么都没想明白，到底自己是在做梦呢，还是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但是这场梦实在太真实了，他总是按捺不住地不断经过竞争公司的门口，去留意竞争公司的动态。然后在2014年5月14日，他在竞争公司的门口看到了龙在天的车——在杀龙在天之前，老板调查过很多次，那个车牌号就算他做梦不会记错。”
“2014年5月18日，竞争公司迫不及待地举行了新技术和新产品的发布会，老板的公司再次面临着破产的危机。老板却有点儿明白了——要是想让公司不破产，他必须要吃下龙在天身上的一口肉，或者是杀了龙在天。”
“这个老板就是那一天拿着冲锋枪扫射证券交易所的疯子，他叫穆风。而被老板捅死的龙在天，就是曹A，也就是这一切的开始。”
我想了想，说：“假如，这个穆风是为了阻止自己公司破产而不断地追杀我，但是现在，我还没公开太阳能薄膜电池的技术，今天的电视节目上，一个叫陈庚的人已经在介绍这种电池了。先不论这是不是内讧，但按这个穆风的情商来说，这种情况下，他只有再次来追杀我，才能阻止他公司破产的悲剧吧？”
唐文儒抿起了嘴，正想说什么，却只听到门外那只土狗的狂吠声响起，随后是一阵枪响，紧接着就是附近邻里的尖叫声。
唐文儒猛然站起，一手将我抱起。在我刚想吐槽他用公主抱的时候，这破房子的木门被人猛然锯开。
门后露出的，是举着电锯的穆风疯狂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