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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樱花树下 ...

  •   那一年,在日本北海道。
      正值樱花烂漫之时。

      我站在樱花树下,
      神色淡然的看着那个女孩儿。

      她身上穿着的和服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
      美丽但不富贵袭人,
      优雅但不做作,
      妩媚但不带一点儿引诱之色。

      来这里看樱花的大多都是富家子弟,
      他们一个个雄姿英发、花枝招展的,
      仿佛在这里他们是相衬之色,
      有些理所当然的意味。

      出国留学,不是应该属于我的,
      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少年便应该做些少年之事,
      更何况我还是个中国少年。

      抱歉,本不该有民族歧视的情绪,
      可是,当我第一次踏上这个曾侵略过我的祖国的国家国土时,
      我嗅到了一种对中国人不满的味道,
      这种味道中还夹带有轻视、嘲讽的调调。

      事实上,我的神经感知是正确的。
      门票的日本女子都是略带冷淡之色的。
      我才发现,日本人不是一般的讨厌中国。

      历史,总归是历史,说那么清楚做什么,
      再说,来日本是为了学习。
      于是,我神色漠然的——
      不,确切的说,是内心一派狼藉的来这里赏樱花。

      不为别的,
      只为自己忘掉不快。
      日本人滑的很,我时刻这样提醒自己。

      一时间,不知是唤起了民族意识,
      还是根本就在害怕受骗。
      所以,当那个女孩儿微笑着走过来时,
      我下意识的偏过了头。
      知难而退吧,
      更何况,我是个中国人,我想。

      就你一个人吗?这样站在树下很傻的。
      她笑嘻嘻的说。
      我伪装冷漠,
      日本人滑的很。

      她似乎撅了一下嘴,
      “每年都会来赏樱花,
      而且在这里用餐,
      你只是一个人吗?”
      我抿了一下嘴,她说的没错。
      我就是一个人,只身在日本求学。

      日本人滑的很啊,说不定有什么圈套。

      我感到她的手很温热,而相比之下,
      我的手却冷的如冰。

      厌恶的情绪涌了上来,
      我皱着眉头,看着她,
      用那种叽里咕噜狗屁不通的‘骂人话’说:“干嘛?”

      她果然是被我吓到了,手又缩了回去。
      支吾了半天,只听她说——

      我叫铃木香子,对不起,忘记你是中国少年了。
      我以为你收到了伤害,所以,想要请你和我们共进午餐。

      我这时才认真的看她的脸,
      说真的,长得很精致。
      真的,这是我第一次认为日本女人好看。

      但是——
      共进午餐?和日本家庭吗?
      我有意挖苦她,日本人可能这么好心的邀请中国人吗?
      我略带轻视的对她说——

      啊呀,我倒是忘记了,在你们日本,
      我故意把‘你们日本’这四个字咬得很重。
      ……这种职业很多……

      我不想看她的表情,而是径直走向别处。
      现在想想,自己那时也真是混蛋。
      对一个纯洁、善良、热心、美丽的女孩儿说出那种话……

      我爸爸和妈妈很喜欢中国,
      以为他们见到你会很开心,
      既然您不愿意,
      就打扰了。

      我的耳朵听见了她那略带歉意的声音,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
      我的眼角看到了她为我——
      鞠了一躬。

      我忍不住,不,是不忍心伤害她,
      一时间,我忘记了她的国籍,
      用‘骂人话’
      不,是用日语说,
      对不起,伤到你了,事实上,我非常愿意。

      原本的那个‘日本人滑的很’被我抛开了很远。
      席间,我才发现,那个铃木一家可以称得上是‘中国通’了。
      后来,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才相告而去。

      走在路上,看着略带喧嚣的街道,
      内心犹如夜幕中的一颗明星,
      忽明忽暗的。
      不明白那条河什么时候可以带我流回去,
      空洞,苦涩,以至于想呐喊些什么。

      一出口,却成了‘铃木香子’之类的话,
      大概,空虚中有她这个相识之人,
      还是过得去的。

      但是,日本就是日本,
      日本人就是日本人,
      什么联系方式之类的,
      总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泡影。

      我随手把纸条扔在一旁,
      没有丝毫犹豫或者停滞。
      那纸条,
      随风摇曳了几下,
      卷入草丛里,
      消失不见。

      我告诉自己,
      三天后,在百樱学院,我可以交得更多的朋友。

      铃木香子……
      那个女孩儿的笑容,
      真是清澈的犹如泉水一般啊……

      事实上,三天后,我才发现,我已经是大错特错了。
      日本北海道啊,是日本啊。
      同学们都是日本人,
      只有一个叫做宋有希的男生是韩国的。

      如果说特殊的话,
      就是宋有希和我——苏希澈了。
      全是日本人,全都是。

      日语很优秀,但是,我并不快乐。
      真的……很冷淡……

      有些时候,我都在想,
      如果这个世界小一点,
      那么,想找到对方就容易多了。
      可是,有些人偏偏就是在大世界里,
      相遇了。

      她依旧叫我阿澈,
      我依旧叫她晓爱。
      可是,她的身份不再是我的中国女友,
      而是隔壁班的校友。

      物是人非,说的就是这个吧。
      但是,她一点儿也没有变。
      唯一变化的是……
      她对我比没分手前更好,
      这是一个很讽刺的事情。

      她依旧还是理所当然的,
      把铃木同学当成了我的现任女友,
      现任的日本女友。

      铃木不是别人,就是纯真的铃木香子。

      我抱怨着,世界真是他妈的缩小了,
      想不想的都在一起了。

      日本人真他妈的是个滑头,
      滑头病也传染给了晓爱。
      整天像是一个名侦探似的,
      说着我和铃木的八卦新闻。

      以为我不敢对峙,
      所以把消息放出去之后,又像个正经人似的,
      在我面前继续耍滑头。

      在百樱,我是唯一的一个中国人。
      中国人又怎么了,可偏偏,我是那种长相帅帅的,
      笑起来有点儿邪气的少年。

      晓爱说过,我这种人,男女通吃。
      一开始不行,但是,自从宋有希给我写情书之后,
      我彻底相信了。
      一时间,无论是什么人,
      全部都知道在大一四班有个‘希澈少年’‘澈王子’‘澈殿下’。
      我真想把学退了,
      不为别的,
      就为这张脸。

      由于房租太贵了,所以我决定另择出路。
      在一家日本中介所里,
      我找到了一说很适合的租赁房屋。
      无论是价格、结构,还是样式,我都很喜欢。
      而且……离百樱不远。

      当我满心欢喜的去和防止主人签约时,
      门开后,
      赫然发现,给我开门的竟是铃木。

      气氛凝固,有些尴尬。
      我低下头,不知该如何面对。

      我家有一间在外出租,如果你愿意……
      铃木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叹了口气。

      她的样子犹如易碎的玻璃娃娃,
      晶莹、剔透,让人不忍伤害。
      更何况,她像个美丽的天使一般。

      后来,我免费住在了铃木家。
      当然,我不是寄生虫,
      即使是,我也不愿意当日本人的寄生虫。
      我被她的父母邀请做铃木的汉语老师。

      我时常在想,这个世界如果不再喧嚣,
      该有多好,那样,
      我就可以找一个角落,
      用手中的笔,用脑中的文字来记录些什么。
      可是,这个世界偏偏就是如此喧嚣,
      即使是在日本这个民族色彩凝重的地方,
      即使是在樱花烂漫的时节。

      于是,我开始不断的旅行着,
      无论是心灵上,
      还是脚上。
      可是,当我好不容易找到时,
      才发现,原来的文字早就被自己揣了很久,
      渐渐的,
      腐烂掉了。

      当世界全部陷于寂静与沉默中时,
      我开始踏入了麻木放空的状态中,
      企图期望些什么,
      可是,后来才发现,
      原来,一向自命清高的我,
      到头来,
      还是他妈的一个不能忍受寂静的凡人。

      那么告诉我,
      学习汉语是她从小愿望,
      她说她喜欢中国,喜欢中国人。
      然后,她还告诉我,
      历史就是历史,现在可以共同和平,
      放下了沉重的包袱的话,
      心会宽广些,无论是对自己还是他人。

      我看着她,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和服。
      阳光渗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
      而照在我们身上的却是最温暖的阳光。

      她面带微笑,她澄澈的透明。
      于是,我也告诉她,
      我说,我爱中国,但是,我也喜欢日本。
      我说,我相信日本人会有好人。

      我发誓,我是认真的,
      就现在承诺着什么一样认真。
      我也是认真地在对她笑,
      一切都很真是的触觉。

      她笑着,对我鞠躬,
      谢谢你,苏希澈。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她如此正式的叫出了我的名字。
      然后,我看见她的脸上滑下了一滴泪水,
      滴落在我的手上。
      她哭着跑了出去,
      那种样子,似乎是心灵上有了什么救赎一般。

      我像个孩子一般,
      把手伸到半空,
      阳光照在泪水上,晶莹剔透的。
      仿若如世间最美丽的珍珠一般。

      那一刻,我知道,从此以后,在我的身边,
      将会有一个叫做‘铃木香子’的人成为我的朋友。

      空旷的时光里,
      心里总是会想些什么。
      每一次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无论是恐慌、害怕,
      还是寂寞、孤独。
      想退出这一切,
      可偏偏又无法自行停止,
      只能无力的蜷在角落里,
      想象着属于自己的天使可以来救赎自己。
      当梦醒来时,
      原来,都仅仅是一场梦而已。

      一切真实又陌生的梦,
      一切梦幻又熟悉的梦。

      樱花烂漫如火,
      只想沉沦着,
      想在自己的世界里,
      安静的、安静的,直到死去。

      可是,一切都在泡沫碎裂的以后苏醒了过来,
      于是,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无论是在中国,
      还是在日本。

      亦是如此,反复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樱花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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