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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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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食堂二楼的牛肉炒饭,记得肉要多,要多啊!”就在张大牛打开寝室门正准备出去之时,躺在床上的室友二哈子懒洋洋地抬头说了一句。
张大牛心情本就郁闷,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忿忿道:“胖不死你!”
“胖就胖呗,男人胖点没什么。”二哈子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但是男人没饭吃,就是废物!记得肉要多啊。”
回应他的是张大牛用力的摔门声。
张大牛是北方人。
他出生在北方某个离首都不算太远的沿海城市T市的一个小乡镇上,爸爸是小乡镇的镇长,生他时年纪已经不小,家庭条件在当地还算不错,张大牛出生时就有小康水平了。
但尽管党和国家大力宣传唯物论,农村乡镇的老一辈也难免有封建迷信的思想,镇长中年得子,喜出望外,由于怕自己文化程度不够,还特地请了位远近闻名的算命先生来为爱子起名。
谁知那算命先生掐指一算,道这孩子命途多舛,将来可能会不太好生存,此乃天道,要想破解此道,只能取个大雅即俗的名字,用白话说就是取个贱名好养活。并且这贱名还不能阿猫阿狗的随便起,得叫他爹出门后看到的第一样东西,才方能带来以后的大运,把命途改为大吉大利。
这急的他爹啊,立刻就跑出门了,然后就看到田间那头他们家养着的大黄牛正温顺地看着他,“哞哞”叫了几声,声音里包含情感,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
镇长的眼睛顿时就湿润了。
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这头大黄牛的时候,家里还特别的贫穷,他爹种了几十年的田,他也从小省吃俭用,这才用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积蓄把这头大黄牛牵到家里。他爹叫他来见见这头牛,他也对憨厚老实的大黄牛特别喜爱,一直摸着大黄牛身上的皮毛。他爹摸着他的头,和蔼地说:“崽啊,俺不能经常在家陪着你,这头牛可以代替俺照顾你,你可要跟他老好相处了。”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抱紧了大黄牛。
这头大黄牛一直陪伴着他度过童年和青少年时期。后来他离乡读书,再后来回乡做了镇长,以一人之力把这个小小的乡镇给搞了起来,今天不说是多么发达也算是挺小康的一个小乡镇了,乡民们终于不用只靠人工耕田来谋生了。而大黄牛已经垂垂老矣,也耕不动田了。镇长家也不用靠耕田来营生了,然而他父亲还是舍不得家里的田,也舍不得大黄牛,便留着田给大黄牛作一个栖息之处。用乡里人的话说,黄牛是活不过三十岁的,今年正好是这头大黄牛到他家的第三十年,也是大限将至了,而它却一如往昔,尽心劳力。
镇长又何尝舍得这头大黄牛。然而他和他爹都明白,大黄牛时日无多了。如今他一出门就碰上这头大黄牛,这何尝不是在提醒他,他的儿子会代替这头大黄牛陪伴他度过余生?
激动的镇长立即拍案决定:儿子的名字就叫,张,大,牛!
大黄牛又“哞哞”几声,眼里似乎有了欣慰的神色,当天夜里就走了。
镇长更觉得他儿子是托了大黄牛的福得来的了,要知道张家代代单传,他父母也只生了他一个,
张大牛是直到上中学的时候才从一个不小心说漏的同学嘴里听到这个乡里老一辈的人都口口相传的故事的,当时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都什么年代了,他作为一个接受了新式教育的新一代国家栋梁,哪里还能接受这种封建迷信的迫害!
张大牛也不止一次地提过想改名,然而他那平时什么都由着他的镇长爹在这方面却相当的固执,连说算命先生说了这是天道,不可逆,改了名对他以后的命运会有很大的影响。
张大牛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心里明白其实他还是舍不得那头陪伴他三十年的大黄牛,这是把自己给当成了心理寄托呢,自己虽然从出生起就没见过那头传说中的大黄牛,生不出多少感情,但是想想父亲这么多年来过的也不容易,也就随他去了。
然而他被人作为一头大黄牛的寄托==心里还是怎么想怎么膈应啊!
好在张大牛也还算争气,大学考到了位于南方某沿海省会城市H市的某高校H大,头一回接触到跟初中的六人寝、高中的八人寝相比已是十分宽敞明亮的四人寝和独立卫浴,激动得差点不能自已。
“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子!”二哈子正坐在床上啃着一个苹果,见到张大牛那一副乡下人进城的样子不由得嗤之以鼻。
刚进大学的张大牛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当即就扑过去跟他打了起来。
然而后面知晓了这家伙的习性,张大牛就后悔了,他当时干吗要和一只猪计较呢!
二哈子原名赵尓豪,二哈子这名听着像东北人,实际上他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小时候他贪玩,老跟邻居在小区里玩儿,他妈晚上总是会出来“尓豪——尓豪——吃饭了——”地叫他吃晚饭。他们当地的方言叫“尓豪”听起来就跟“二哈”差不多,因此从小到大他的小伙伴都叫他二哈子。
二哈子至今还是单身,张大牛经常嘲笑他的可云一定在某个地方等他。
“我比较喜欢方瑜,黑长直,学生妹,清纯文雅又有气质!”二哈子不以为意地说。
张大牛更鄙视他了。
但鄙视也没办法,另外两个室友成天不待在寝室,只剩他和二哈子宅在寝室大眼瞪小眼,一个打游戏一个看动画,不对,是边吃边看动画。
剩下来的两个室友中,有一个室友梁小奇是H市本地人,家庭条件不错,但是是个打工狂魔,酷爱找各种兼职打工,第一个学期他找的兼职是日班,晚上又有晚课,他还能在学校住几天,后来找了个夜班的,兼职的地点又离自己家比较近,干脆就都住回自己家了。
最后一个室友陶康是张大牛和二哈子一致表示十分鄙视的。原因无它,这家伙是个现充,和女朋友那叫一个你侬我侬,如胶似漆,每天都要出去开房。
但是由于谈恋爱太花钱了,陶康和他女朋友都是普通家庭,一个月的生活费再多也不足以支撑他们每晚出去开房,而H市的房价也很贵,想要租房的话他们就得喝西北风了。
于是他们每天都出去开三个小时的钟点房,干完正事就回来。
许是太累了,陶康通常回来倒头就睡,从晚上九点左右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上早课的点。连跟室友交流的机会都没有,徒留张大牛和二哈子面面相觑。
有一天早上趁陶康还在穿衣服,二哈子拦住他严肃地说:“我觉得你爹应该考虑给你改个名了,叫陶空。”
陶康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
二哈子努力维持住难得严肃的表情:“每天见到你,都感觉像是身体被掏空。”
陶康:“……”
张大牛:“……”
张大牛和二哈子都下意识捂了捂自己的下半身。
确实,每天一看到陶康回来,张大牛和二哈子都不自觉地感到下面一痛,菊花一紧……
人生赢家什么的,像张大牛和二哈子一样的死宅最讨厌了!
张大牛来到三食堂,先是去二楼给二哈子带了他指定的牛肉炒饭,还特地按照二哈子的吩咐让食堂大妈多加了肉,然后再去三楼排重庆小面的队。
先带二哈子的饭可不是因为他对二哈子爱得深沉,开玩笑,二哈子的饭可以冷,他的小面可不能糊!
由于寝室里到饭点都只有张大牛和二哈子两人,谁都懒得去食堂带饭,也不想叫外卖,毕竟学校附近的外卖还没有H大食堂好吃呢!于是多半是猜拳决定谁去带两个人的饭回来。
碰巧遇到今天张大牛心烦意乱想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正合二哈子心意,二哈子乐得使唤他带饭。
二哈子是典型的南方人,顿顿都要吃饭,还无肉不欢,红烧肉、咕噜肉、东坡肉,只要是肉便都能下饭。
张大牛是典型的北方人,还是北方的农村人,小时候都是吃着面疙瘩大馒头窝窝头长大的,平时虽然也会吃饭,但更偏爱面食。
第一个学期他便只跑北方各地口味和清真为主的二食堂,弄得二哈子不得不自己跑南方各地口味为主的三食堂吃。
但这两个学期他都只跑三食堂来了,有时候还特别积极主动地自己提出要来食堂带饭,让二哈子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乐得清闲,没想太多。
只有张大牛自己知道,他是为了多看几眼那个让他心动而偷偷藏了许多小心思的身影。
三食堂三楼是西南风味的美食,各种川渝火锅、滇桂小菜应有尽有,对方却独爱重庆小面,几乎每次来都只排这里,而且每次都是在五点半的时候准时出现在重庆小面的窗口。
身为面食祖宗的北方人的张大牛原本对南方的面很是不屑一顾的——直到他尝了这个号称唯一被身在南方的重庆人所普遍接受的面之后终于明白它的魅力所在,继而也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重庆小面。
从此他天天来三食堂三楼,天天来点上一碗鲜香、麻辣、味美的重庆小面,说不准是为了追随心中的那个人而爱上了重庆小面,还是为了重庆小面而追随着心中的那个人……
然而令张大牛失望的是,今天他并没有在重庆小面的队伍里看到那个令他日思夜想的身影。等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出现。
也许是他今天有事,已经来过了吧,也或许是人家今天偶尔想换个口味也说不定呢?
努力压制住失落的心情,张大牛带着二哈子的牛肉炒饭和自己的重庆小面闷闷不乐地回了寝室,把炒饭往正在全神贯注地看动画的二哈子的桌上一扔便回到自己座位,打开笔记本上了游戏。
由于动作过大,戴着耳机的二哈子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因为他一直都是这样,二哈子便也没有在意,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同寻常。
张大牛闷闷不乐地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恹恹地吃着,没有看到想看的人,往日味道鲜美的小面也让他失去了胃口。
然而等他爬上游戏,爆炸的密聊闪瞎了他的眼,瞬间就让他精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