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意云的六娘子》YI

16、老太后几番叮嘱/国丈府重重包围（五）

　　为了赵意云香料过敏的缘故，夫人们遣散了婢女，而桂云芝亲自带着赵意云夫妇去洗脸。
　　等到再回来，所有人看赵意云都心疼。
　　原因就在赵意云的脸上：那张俊美的面庞上，红肿的眼睛和鼻头，放佛哭过一般；而白皙的脸颊上也因为适才一个劲打喷嚏的缘故，飘着一朵朵粉团般的红晕，使得在场的人看直了眼。
　　看得桂蕾以为看到另一个人，直揉眼睛。
　　正这时赵意云放佛是被欺负的漂亮小孩，眼睛也湿润润的，显得格外的清澈抬眼望着她，带着鼻音微弱地问道：“怎么了吗？”
　　看了这样的赵意云，桂蕾忽然明白为什么昨日晨间赵意云会说那样羞人的话了。她现在就好想将赵意云藏起来，不想让人看到这样的楚楚可怜的他。
　　“六女婿感觉可好些了？”
　　赵意云望向一位穿着黄色褙子，微微躬身的妇人。从桂云芝让开的姿态看来，她很有可能就是大夫人。然而赵意云看向桂云芝：“岳父大人？”
　　桂云芝才恍然大悟，又迈步上前：“这是你的大岳母。”
　　赵意云向大夫人跪下：“给岳母大人请安，让岳母大人担心了。”
　　大夫人点点头，她走后一步，身着紫色褙子戴鹅黄色披帛的妇人迈步上前，微微笑着说：“女婿请起吧！”
　　“谢岳母大人！”
　　赵国夫人宝瓶公主也走上前来，她穿的是命妇级展衣，面带微笑又带着丝丝的威严：“女婿……”
　　她才唤了声女婿，赵意云就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桂云芝上前来轻咳一声：“夫人……女婿对香料过敏，请体谅一下吧！”
　　宝瓶公主脸都红了。
　　桂蕾的脸也红了。
　　本来赵意云并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忽然想起桂蕾的母亲便是宝瓶公主，便忍着不适向宝瓶公主行礼：“女婿……阿……”他忍住一个喷嚏，“女婿失礼，望岳母大人原宥！”
　　宝瓶公主干干地说道：“女婿快起吧。”说着退了几步。
　　桂云芝轻咳一声：“夫人们，为夫有话要与女婿讲，你们将六娘带回去吧。”
　　赵意云眼睁睁地看着那团夫人们将桂蕾领走，他微微皱眉。听说这夫妻拜门不管是什么地方都必须同来同去才吉庆，他不忌讳这个吉庆不吉庆的，怎的这都嫁了十个女儿的岳父岳母也不管不顾了！
　　“女婿？”
　　赵意云听到桂云芝呼唤，垂下头来：“女婿在，瑾听岳父大人教诲！”
　　桂云芝望着似乎顺从的女婿，轻轻拉住他的袖子：“来来来，去后堂，那边早便备下茶点了。咱们爷儿俩边吃边谈，叙叙家常阿！”他这番话所有的重点都在最后一句，就是叙家常。
　　“瑾听岳父大人吩咐。”
　　到了后堂，一大群的仆役候着，桂云芝看见他们挥了挥手，仆役们便依序地散去。
　　“女婿坐。”
　　“不敢，岳父大人坐。”
　　桂云芝坚持让赵意云坐下，甚至他将赵意云按在座位上。赵意云心底浮上一种异样的感觉，正这时听到桂云芝开长腔，放慢了速度说话。
　　“六女婿啊，如今呢，你与我也是一家子了。”
　　赵意云点点头，心道：我娶得只是你家女儿，又没娶了你一家的。
　　“我们呢，是分不了彼此的，对吧！”
　　赵意云心道：我娶得是你家女儿，没娶你。心里这么一想，差点噗嗤笑出生来。虽然忍住了声音却没忍住颤抖。
　　看着“直点头”的赵意云，桂云芝满意地点了下头：“以前呢你不是我女婿，这些话我也不当与你讲；现在你既已是我女婿，和我是一家人，这些话不当讲也得跟你讲一讲了。”他咳了咳，“官家……”
　　他又咳了咳：“官家对你很是喜爱，可是呢，你不能忘乎所以了。这君臣之礼还是不能托却的，虽然官家平易近人。”
　　赵意云抬起了头，他用“你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桂云芝。
　　桂云芝不是滋味地咳了咳：“我知道呢，我这叫忠言逆耳，只是呢，虽然你和官家是同族不同宗的兄弟，但他毕竟是皇帝。”
　　“岳父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小婿不太明白。”
　　桂云芝抿嘴想了想，随即砸吧了下嘴长叹一声，拍了下腿：“罢了，我直说了吧！官家与你太过亲近，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今日之亲近有可能就是将来之祸头！”
　　赵意云想了下：“岳父大人说的是……”
　　桂云芝巴巴地望着赵意云。
　　“……说我与官家过于亲近，可能会在不经意间惹怒了官家，以致满族不保？”
　　桂云芝猛拍了下桌子，狂喜道：“正是正是！”
　　赵意云站起来，退到一边恭礼道：“岳父大人放心，赵允绝不会令那种事情发生！”
　　桂云芝满意地点头，刚笑着，却听到小侍大呼小叫的传报。
　　“国丈大人国丈大人！——”
　　桂云芝板着脸：“哪个！”
　　小侍转进内堂，大喘着气，一脸惶恐跪下：“国子祭酒东方女婿大人、国子监全长史女婿大人、翰林院全复院女婿大人携娘子在外请求拜见！”
　　桂云芝愣了下。
　　赵意云也是一愣。

　　话说夫人们带走了桂蕾，除了桂蕾的生身母亲宝瓶公主，其他几位都很热情地问候桂蕾。
　　大夫人问桂蕾：“赵府上下对你还行吗？”
　　没等桂蕾回答，三夫人紧接着问桂蕾：“女婿对你还行吗？”
　　五夫人等了会儿，看桂蕾呆呆的样子连忙打圆场：“娘子回了娘家可是太高兴了，都激动得说不了话了。”
　　桂蕾看了眼五夫人，缓缓地垂下眼眸：“才两日，不知行不行……夫君对我还是挺好的。”她想起两眼汪汪种种可怜的赵意云不由得有些恍惚。
　　夫人们各笑各的，大夫人看了眼闷闷不乐的老四——宝瓶公主，轻轻咳了声：“四娘啊，别太介意了。女婿对香料过敏是我们所料不及的，下回避免就行了。”她转眼看向桂蕾，“那赵府便没有用香囊的吗？”
　　桂蕾还在想赵意云，没听到大夫人问，直到大夫人点名问了才恍然大悟连忙回答：“赵府里无人使用香囊……”想到自己曾用过，便又想到夫君说她例外的话，脸慢慢地红了。
　　大夫人刚要问什么，看到桂蕾脸红扑扑的，顿了顿。
　　说话间已经到了厢房内，适才那些步摇满头香气熏人的侍女们也都在。
　　她们或许已经摘掉了香囊，只是还是一股子香气。这各种香料的味道混在一个不透风的房间里，直逼得桂蕾发晕。她看其他人都没有她这摇摇欲坠的反应，便强忍着，只是在心里想她果然还是喜欢跟夫君在一起。
　　毕竟她同夫君一样都接受不了如此扑鼻的香料味。
　　桂蕾摇摇欲坠的时候，有人搀了她一把。
　　不仅如此，桂蕾在来人的身上感觉到一片宁静，回头一看是絮冬。
　　絮冬低垂着眼睛。
　　桂蕾在絮冬身上没闻到香囊味道，不由笑了笑。
　　絮冬被桂蕾的笑声弄得有些紧张。
　　大夫人看见絮冬的动作，微微敛眉：“怎么只有你……”说话间，翠春端着茶点带着荷夏红裘走进厢房。翠春对大夫人巧笑了下，将两叠茶点放在大夫人手旁才转身将茶点布在三夫人手旁。荷夏将茶点布给了四夫人和五夫人，红裘带来的则是直接送给了桂蕾。
　　絮冬松开了手，桂蕾看见大夫人等人都饮了茶，放下茶杯才敢饮茶。
　　刚饮完听到大夫人又问她：“赵府没有女主人，往后便是你当家了。这当家的事宜你还懂否？”
　　桂蕾摇摇头。
　　大夫人笑笑：“那这样吧，我再派个……”她在她的一应侍女中扫过去，各个都端着一副乖巧的模样来。“……就玉串吧，玉串原来是跟着二夫人管家的，那些她都懂，在你身旁也能照应下，也不至于到时你出了糗……”
　　本来桂蕾想回绝的，然而被大夫人的话给将住了。她黯然地接受了。
　　宝瓶公主看见女儿一脸黯然，不由皱起眉头：“婉萱大方得体，怎会出糗。”她转脸看着大夫人，阴笑了下，“姐姐，既然给就不要藏着，我看青枫听话把青枫也给了婉萱吧！”
　　大夫人愣了下，她干干地抿着嘴唇，轻轻地叹了一声：“好吧……”
　　桂蕾愣愣地看着她的母亲。自她有记忆以来，这是母亲少有的几次中帮她说话的一次。
　　对上呆愣的桂蕾，宝瓶公主不快地哼了声。
　　公主刚哼过，突然听到有小侍在外面跌跌撞撞奔跑的声音。一屋子的女人不约而同地望着窗格外，小侍在屋外高声回禀：
　　“禀大夫人，三夫人，赵国夫人，五夫人，六娘子！国子祭酒东方女婿大人、国子监全长史女婿大人、翰林院全复院女婿大人携娘子到府！”
　　桂蕾惊愕地站起来。
　　整个屋子里的女人都看着桂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