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家》千家

42、或明或灭灯芯拔

　　已而萧珂落地，呵呵向天：“无为哉，天之所觉令下则下，非不得言而之，谁与之申。”
　　过路人有一二多事者，则目而向，有多数低头叹过。
　　更有小孩问母：“娘亲，娘亲，这位姐姐在说什么呀？”
　　这位母亲满脸嫌弃的望着萧珂，回答自己的孩子：“大约啊，是这个姐姐读书读烧了脑子吧，总是听说什么女子莫读书，说的就是会成为这样。”说罢赶紧手牵着孩子快步离去。
　　萧珂唇角微微抽动，又复低头叹说：“书中言语高深不懂有甚，不过瞎言写长话意欲装个高尚罢了，凡尘中人不懂，不懂。”
　　萧珂自己闲的没事装个读书人模样，也不过自娱自乐，想找些乐子罢了。
　　天昏暗的忽然，没有任何前兆，似一块黑布忽而遮住了双眼，密不透光，却还同一块黑幕遮隐了天地。
　　也没有旁的可怕的现象，和每一个在俗世中曾见过的夜晚一样。
　　只是今日不见了星光，又匿了月亮。
　　萧珂分不清东南或者西北，辨不得或左或右。
　　刚刚还来往热闹的街市，有犬吠声，猫呜声，还有许多见识少的少女的尖叫。
　　还有那些站在住房处，那些三五成群的老人，本来就是在谈天说地，如今更是发表对这件怪事的看点：“大约是咱们这个小镇触怒了天界哪位神仙吧。”
　　他这话说的大声，有不少人凑过去听他的见解，有位壮年者奇问：“为何会如此认为？”
　　“此情次境，定有不详之兆，或有二。一则动神怒，神将灭我族。二则有妖物起。如此风云景象，可见神已经抛弃我们了。不过这其中一定有些什么原因，譬如…….”
　　这位老人推论地十分认真，用他年迈的声音，倒是显得很有信服力。
　　萧珂喃喃自语：“我不过是上天走了一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一股挥之不去的担心，由心底升起，害怕魏虹跟木泛晨将会遇到什么危险，这样想着也前去探望。
　　着急中还因为天色过于昏暗，以至于被什么绊了一脚。
　　萧珂支着地爬起来，流年不利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她还没有弄明白自己对魏虹的情感，还不想这么快就回清台那个冷静的地方，何况明岩都要娶妻，连平时的乐趣都要少去一样。
　　反正她就是任性，不想现在回去。
　　摇头幻出一盏灯笼，阴风阵阵吹过，灯芯跳动几轮，还是灭了。
　　萧珂怔在当下不晓得此刻此地该用何等语言来表达此情此景内心下的千万情绪。
　　直接引决提起，直接落在魏家大宅的六角亭上头。
　　还未见到魏虹就看见一位面容姣好的姑娘，身着流云裙，拄着根竹杖，由身侧提着灯笼的丫鬟搀扶着，一步一步走近。
　　也不知为何倒是想起了当日那一句“小八，你这是要出去？”
　　小八二字她忽然明了些，猜想这莫不是魏虹前七房之一。
　　应该是的吧，毕竟当时魏虹说她是第八房姨太太，那么之前除却妻子，还有六个女孩子吧。
　　也许每一个人他都很好的对待，也许再多的深情也敌不过当年那两个字“红玉”。
　　他究竟是拿了怎么样的爱怎么样的心去装下那么多人的。
　　一想到这便深深觉得自己想象力着实太过丰富了。遂重拾起笑靥来问：“你是…..？”
　　“谷青茵，你可以叫我茵茵。”她带着醉人的笑意，目光汇不到萧珂身上，空灵望着很远处，可怜这样貌美的姑娘居然是位盲者。
　　“茵茵啊。”萧珂带着同情的语调，就连声音也柔和了些，“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听我侍女说，你是八房的姨太太是吗？听说你长得很好看，可惜我看不到，一生都见不着光明，又何况是你的面目。”昏暗的烛光映着她那张精致的面孔，催人入迷。
　　她没有等萧珂开口，听似自言自语：“我与相公遇见的迟，在你之后。他先是遇到了你，才是遇到我，我不认为……”
　　深入了那些美妙的回忆当中，她不再讲下去。
　　几十步开外有人行近，脚步声碎碎而来，随着一点淡淡不能言明的光晕。
　　萧珂隔了一晌迟迟哦了一声：“原来你是他的新娘子啊，恭喜呀，虽然你相公较于你的确是先遇见了我，可你也知道前头还有许许多多人呢。我不过芦苇轻漾，萍水相逢，点滴之间。我与他最多只能算是个朋友或者交好的人吧。”
　　“茵茵，你在同谁讲话呢？”那个人已经接近到几步左右，手中握着血红灯笼，照亮了半张熟悉的脸。
　　萧珂认得，这个人是魏虹。
　　魏虹见到萧珂明显也是一顿，有很多话还在口中来不及讲。被萧珂抢先一步，问候了：“多日不见，你生活过得很是不错的样子，还多娶了一位这样娇羞貌美的姨太太。”
　　他伸出那只空着的手，预想勾到萧珂鬓角那随风乱扬的碎发。
　　萧珂小小挪步，笑对面前人：“我说这可是一件喜事，可惜我不凑巧倒是错过了。”
　　“阿珂……..”魏虹身上看不出一丝伤痕，如此看来怕相别时日过长，萧珂弄不懂这天上与人间时间的变化。
　　“阿珂？”魏虹见萧珂入神思考，猜测她这是在怀疑谷青茵的身份，想开口解说些什么，这一唤把萧珂唤回神，她也懒得再去琢磨这些难琢磨出结果的东西，随意就晓得是明岩的作为。
　　“人事无常，人情不长，这位姑娘看着挺文静的，你不是喜欢文静的姑娘吗？我看她挺符合你的喜好，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她。再者看你这个形容以前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吧，既然你一切安好，万事无要。不妨乘着年轻多恩爱一轮。路人说这天色昏沉而不能视物是天怒或神弃，我瞧着也有古怪，得好好研究一番，先走一步，也许不回来了，勿念。”
　　这长篇大论说得魏虹迷惑了。谷青茵在侧嘴角翘得略略不自然，默默不发一声。
　　魏虹自然是不愿意放人走的，用力拽着萧珂不让她动一步，与她四目相对。
　　“别走，我还有太多想说的，没有细细告诉你。”
　　“那，”萧珂想也没想就回道，“快说吧，说完我就走了，讲不完就粗粗讲。”
　　“你先留下来吧，一下子真的讲不干净。”他做挽留，灯火忽明忽暗中，萧珂懒懒开口：“这样呀，那好吧，我先下去休息一下，有些累了。我住的还能是老地方吗？”
　　天不尽人愿，两人谈话间土地剧烈震动起来，明明灭灭的灯火还是断了，就像似片刻前那个人还一直要留着她，说要在一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