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夏∮雪

14、完结章

　　王雅荻是抱着收尸的心情走进地下室的。

　　昏昏暗暗中，看到角落里倦缩的一个人影。她走过去，声音噎在喉咙里，想了半天的台词，临时全部游离了大脑。
　　陆旭掉过头，看到她，微微讶异：“你怎么跑过来了？”
　　王雅荻愣了一下，“你，你没事吧！”
　　陆旭抬起被摧残的胳膊，上面翻绞的皮肉表面已经开始流脓，“我这样，算是没事嘛？！”没好气地，抱着膝盖枕下巴看向她，“问你呢，跑过来干嘛？该不是自以为是女勇士来救莫修的吧！”
　　王雅荻怎么看他，都不觉得是被人圈圈叉叉后的反应。难道说，神经失常了？她耐心地问道：“陆旭，你还记得你欠我多少钱么？”
　　陆旭白了她一眼：“要钱老子没，要不，以身相许吧！”
　　王雅荻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平日里能言善辩的嘴开始不听使唤，干巴巴地道：“那个，外面那个九哥说……他喜欢男人……他还说……让我进来给你收尸……”

　　陆旭呆怔了大半天，才领会了她这句话，忍不住破口大骂：“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他妈脑袋里灌水了？难道你不知道九哥是道上出了名的零号吗？纯零！王大小姐！再怎么说，老子我像是给人压的人吗？！”

　　“这个……天有不测风云。”

　　“王雅荻！”陆旭怒了，想要教育她一下的，结果才半坐起身发现身上大小锁了十几条链子，沉甸甸地，有一下没一下压挤着他一身大小流血流脓的伤口。麻木许久的疼痛蜂拥而上，陆旭皱着眉，霍地躺到了地上。“遭孽了，死前还要见你这么个混蛋。”

　　王雅荻见他活蹦乱跳的，舒了口气，笑：“你怎么死了？难道说他们明天要把你投海喂鱼？”

　　“妈的，你这个乌鸦嘴！”陆旭翻了个身，凶狠地瞪着她，“王雅荻你等着，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王雅荻笑：“知道他们为什么放我进来看你吗？他们问我要二十万，然后放了你。”
　　“才二十万？”
　　“你以为你值多少钱？”
　　“我不要你帮忙，就算二十块我都未必还得起了。老子的车馆教人封了，暂时失业。”陆旭懒洋洋说着，眼角的余光瞥见王雅荻一身素白，再对比自己身上脏不拉几的，自觉地朝里挪了挪。“你放心好了，九哥不会要我命的，我救过龙哥一回，龙哥不会让我死，这点人情他会卖我的。”

　　难怪方雪能在龙哥这里扮慈禧。王雅荻没有打算把方雪落难的事告诉他，只是伸出脚踢了踢他的胳膊，底下的男人一声喑哑的低呼，她蹙眉：“你现在还能站起来吗？”

　　“妈的老子能动的话，你还能踢我？！”

　　“不能动……”她环视周遭，有些低落，“那就只能等警察叔叔来救我们了。”

　　“什么警察？”陆旭抬头，看到她朝自己递手，手伸过去，半推半就倚靠上了身后的墙。浑身的骨骼酥软无力，应该是被打过药剂的效果。不过也好，不然，非疼得连觉都睡不安稳。九哥是纯零，还是个受虐狂，地下室里不乏他用来自虐的皮鞭，这次自然也不忘了招待他。只要还活着就好，陆旭想，别说鞭子，就是挨子弹身上捅窟窿的事他都不在乎。只要能活着出去，这笔帐，他就能讨回来。

　　王雅荻取下珍珠耳环，翻到耳环背后的一个小黑点，指给他看：“喏，跟踪器，我怕遭遇不测，早就防了一手。”
　　陆旭看她慢条斯理地把耳环戴上，低笑：“你他妈真该去做FBI！”
　　王雅荻蹲下身，仔细扫视他身上的伤口，扯下彼此的衣摆，做着简单的包扎，边还道：“陆旭，你猜猜我是做什么工作的。”
　　“做大小姐的。”
　　“……”王雅荻使劲往他背上一拧，立即痛得他浑身一颤。

　　“我是做T台模特的，在国外，经常把飞机当旅馆睡，二十四小时到处飞。所以你知道了吧，回头他们如果要对我用刑的话，你一定得保住我的脸，我要靠这个吃饭的。”

　　听了前半句正在感慨的陆旭，被王雅荻严肃的后半句给逗乐了。“你可比谁都值钱多了，他们哪敢动你啊！”

　　“啊！你拿针扎我，操！”
　　“别动，帮你把化脓的伤口简单处理下。”
　　“王雅荻！你他妈是不是存心的！啊！喂，我是肉做的，不是稻草扎的！”
　　“这支发簪是去年意大利时尚盛会上我用四万美金拍回来的，你想拗就拗吧，哈，别跟我客气。”

　　确信他不会发臭腐烂之后，王雅荻笑眯眯得绕到他跟前，“其实陆旭，我建议你转行，你的条件，做模特应该不错。”
　　“靠，老子才不要做人妖！”
　　王雅荻说：“那我怎么办？什么时候可以看到你还清我的钱？”
　　陆旭怒了，“老子都快挂了，你怎么尽想着钱？！还有，你那个什么莫修不是也被抓了吗，怎么一点没见你紧张过？王雅荻，你的心是不是黑的？”

　　“莫修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我更不会有事。要钱的话，我家，莫家，有的是。”王雅荻将发簪往衣袖上擦干净，又开始琢磨着捆着陆旭的锁链，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戳弄那个小小的钥匙孔。

　　“老子不稀罕你们救！”陆旭拍开她的手，力道没有控制好，王雅荻细皮嫩肉的手背上一个赫然的红爪印。
　　王雅荻皱眉，陆旭也皱眉，好像这次他有些不可理喻。不过对于莫家的人情，想起方雪莫名的指控，他还是不爽在心。“反正我巴不得看着莫修去死，他妈的，如果九哥撕票就好了！”

　　“莫修失踪的事，方雪怪你了？”王雅荻当即联想到了陆旭惨不忍睹的小窝。

　　陆旭发现这个女人聪明得令人发指，于是保持缄默。

　　王雅荻也没停顿，忙乎了半天，只听得寂悄的地下室里咯噔一声，陆旭身上的铁链松散了下来。
　　陆旭忘却了身上的疼痛，不敢置信地站起身，“王雅荻，你真是做特工的？”
　　王雅荻收起发簪，颇有成就感，“我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时候，忘记带钱了，于是做过一阵子面包房的免费食客。那大铁门的锁可比这个难开多了。”
　　陆旭不禁再度感慨，那些个小家碧玉的名门闺秀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方雪是这样，王雅荻还是这样？唉，唉，果然今时不同往日，地球太危险了，赶紧搬火星吧。

　　“还发什么呆，能动的话我们自己逃出去吧！”
　　“你不是喊有钱吗？”
　　“……我爸是会拿钱赎我，莫修他爸也不会少他们一毛钱。只不过，赎你的钱是要我自己出的，陆旭，你忍心糟蹋我走台的钱吗？”
　　陆旭深深确信，这个世界彻底疯了。他这个自持顶天立地的老大，竟然沦落到要被一个女人搭救的地步。

　　次日一早，赶来查探王小姐饿否的小光头被陆旭一记手刀劈倒在地。
　　透过门缝往外一瞥，外面人影晃动，舞曲震耳欲聋。
　　王雅荻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破烂的小酒吧，微掩上门，回头看到陆旭将小光头压到了墙角，恶狠狠地逼问：“说，你们老大人呢？”
　　小光头英勇不屈，闭上眼。
　　王雅荻于是开发了发簪的第三个功能，虽然不太人道，不过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吧。
　　很快，在小光头一声声哀嚎and陆旭都不忍见的鄙夷目光下，他们得知了九哥今个带了不少兄弟外出，所以整个酒吧周围也就七、八个兄弟守着。

　　七八个，难度不大。
　　只是陆旭身上的伤有点骇人，尤其站在缤纷的灯光底下，教人不由心底一寒。王雅荻见他走路摇摇晃晃的，禁不住打了退堂鼓，“不如，还是等人赎吧？”
　　陆旭将手搁在她肩膀上，不耐烦地：“罗嗦！”
　　王雅荻低低道：“衣服。”
　　“什么？”
　　“YC新款的，特邀设计师Alon为我夺身定做，差不多二十万美金吧。”
　　陆旭斜了眼她肩口经由自己手掌印下的血印，嘴角抽搐：“妈的，老子就是出去卖，这辈子也还不清你的钱了！”
　　王雅荻莞尔，笑得分外灿烂：“有啊有啊，你卖我就可以了！”
　　啪！一巴掌拍向她脑门。“说了不做人妖！走什么狗屁T台的！”

　　两个人没有乐多久，解决了七八个以后，愕然发现九哥带着一干人等，半路追上了他们。

　　九哥躺在吉普车上，细心打理着指甲，软绵绵地道：“我出去了才想起来，七八个人看个普通女人是足够了，不过看过战色乐园那幕王小姐修理龙哥手下的身手，我发现自己掉以轻心了。”
　　二十几个大汉慢吞吞走近，王雅荻咽了咽口水，扶着陆旭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我带他出来散散步，我们很快就回去的，对吧！”
　　陆旭说：“都是道上混的，以少欺多算什么东西！九哥，你他妈有本事跟老子一对一！输了我这颗脑袋就自动奉上，赢了就放我们走！”
　　九哥一副不和穷鬼罗嗦的嘴脸，拍拍手，几个人从车后拖出一个神情萎靡的家伙。
　　王雅荻手上的动作一僵，是莫修。

　　九哥清了清嗓子：“莫家已经把钱给我了。一千万，一条人命。王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是王雅榺的姐姐，我发誓过不动他家里的人，倒没想到他家里那么有势力。你带着莫修走吧！至于陆旭，呵，老子今个心情好……”

　　王雅荻打断道：“陆旭是我的，多少钱你说。”

　　陆旭正要抗议归属权，莫修倒先抢白了：“雅荻，你和这个流氓……”
　　“老子就是流氓了，怎么了！”
　　“我说话你别插嘴！”
　　“他妈的老子是流氓，还听你的不成？！”
　　“我和雅荻说话，关你什么事？”

　　王雅荻揉揉纠结的眉头，“你们先让我静下。”她转向九哥：“九哥是吧，首先，关于我弟弟和你的关系，回头我找他问。陆旭的事，我希望能够用钱摆平。还有就是，警察快到了。”

　　她微笑着，九哥已经变色。

　　◎◎◎

　　九哥最后妥协。
　　王雅荻表态，钱方面她会让弟弟转交。

　　王雅荻带着两个男人去了医院。
　　陆旭身上断了几根骨头，需要打石膏。
　　莫修饿了几天，轻度厌食症，需要输营养液。
　　方雪不知怎的，找到医院，隔着一条走廊的两间病房，想也不想，直接扑进了莫修的那间。
　　站在走廊尽头的王雅荻将这幕尽收眼底，不知为何，一向心境随和的自己竟然气恼了起来。于是极快地，请来两个护工，趁着方雪还没看完莫修想起陆旭，将沉睡着的陆旭整个搬离了医院。

　　陆旭醒来，看到的就是王雅荻抱着计算器加减乘除，算得不亦乐乎。
　　他哀叹一声，扶着床架起身，才发现自己的病房变成了王雅荻的卧室。
　　“怎么看，你弟弟都不像做1号的。”陆旭消遣道，那日九哥不期然爆出了骇人听闻的感情内幕，谁能想到呢，王雅榺竟然和九哥有过那么一段。
　　王雅荻放下计算器，自负地撇嘴一笑：“我们王家的人向来是深藏不露的。”
　　陆旭极度赞同，望着她在窗外夕阳下娇弱的倩影，不住点头。

　　王雅荻走到床边，“方雪今天来看过你。”
　　“哦。”陆旭面无表情应了一声，目光越过她，飘到窗外很远。
　　“我要走了。”
　　“哦……嗯？”
　　王雅荻将事先准备好的支票递到他身侧，“你的车馆是莫修找人封的，这次的事，我和我父亲都有责任，所以这二十万当作我们的赔偿金，希望你能重新开一家更好的车馆。”

　　陆旭怔忪。许久，发现自己不适应王雅荻突然公事化的淡漠笑容。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王雅荻伸手轻轻拭过他睡得乱七八糟的刘海，微笑，“我和方雪不一样，我不会被一个人或者一家公司所束缚。年底我还有个show要参加，我的教练要求我立即回归训练营。陆旭，我真有点舍不得你呢。”

　　“你和方雪的误会我已经和她解释清楚了，至于莫修，他已经答应了他父亲，请了一个资深的心理医生在接受治疗。我祝福你们。”王雅荻起身，不意外看到陆旭将支票撕了个粉碎。

　　“修养期间，我家的佣人会将你照料妥当的。”她走到门口，回过身，“陆旭，别砸坏我家东西，明年春假我还要回来给我家老头过寿的。好了，我走了，这次回国好多事，累得我皮肤都过敏了。”她绵长地叹息，合上门。

　　陆旭真想从床上跳起来，追上去问她去哪里，去多久。低眼观望身上厚重的石膏，忽然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漫长而无趣的恶梦般，浑身乏力，说不上来缺了什么错了什么。

　　打个比喻，如果方雪是一朵热情洋溢的红玫瑰的话，那么王雅荻无非就是一朵狡黠的野百合。锲而不舍的方雪让人不由退步三舍，抬头仰望；适时放手的王雅荻让人在惋惜不已、难以淡忘。两个女人的战争，其实是隐形的，王雅荻从未想过要比方雪比较什么，但是她选择退出，却是因为害怕这种对决。爱情没有胜利者，爱情本是一场没有赢家的赌博，她可以承认她沦陷了，可是人生除了爱情尚还有许多美好值得追求的事物。既然她的爱情注定是场难解的局，不如及早抽身去做些有价值有意义的事吧！

　　整个事件过去三个月后，九哥解散了手下几百个兄弟，挟款而逃。
　　龙哥接手他麾下弟兄，组建了更大的团体。
　　陆旭仍然不肯轻涉雷池，不过也无心思开办车馆，闲暇之余，经不过龙哥和黄毛等的轮番规劝，干脆接下了十几家大小的酒吧夜总会，做着法律灰色地带的生意。后来，因为人力资源过剩的关系，陆旭就组建了家保镖公司，倒也办得风生水起，黑白两道都十分吃得开。

　　方雪踏足陆旭小窝，又是过了半年光景。
　　陆旭飞扬着一头短发，硬挺了半个小时地狱式的敲门声，没有开门。
　　剪掉了翩翩刘海，透过门缝毫无阻碍地看到方雪气急败坏的跺脚和离去，陆旭扯起一抹无奈的笑：“操，谁说分手以后还是朋友的？怎么可能！”
　　他做不到，方雪也做不到。既然她丢不下莫修，那至少他可以放下方雪！
　　这场扑朔迷离的闹剧，陆旭从未如此渴望过它的完结。

　　爱情，也许真如王雅荻所注释的，毫无价值。

　　只是，他眼皮直跳，不理解为什么大半年来想到这三个字的频率如此之高。

　　两年过后，王为华的再度病情召唤下，王雅荻极其不情愿地回了国。
　　当日王雅荻单方面解除婚约，现下王雅榺逃到荷兰给他发结婚请柬，老头一气之下，真的心脏病发了。
　　父亲在病床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王雅荻在迈阿密碧蓝色的海岸晒得一身健康的黑色，倚靠在沙发上聆听着父亲的絮叨，手上还不忘翻阅着自己最新版的写真集。

　　“不管怎样！”王为华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打照片，“要么你给我来管理公司，要么你给我挑个好小伙，接手我的公司！”
　　王雅荻抬头，手里尺度夸张的写真刷刷刷掉地。
　　王为华不小心看到了，顿时气得青筋暴起。
　　王雅荻不以为意地笑笑，将写真拾起，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其实弟弟可以的。他当初玩股票，一不当心弄垮了两家上市大公司，爸爸，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吧？”
　　王为华怒目：“你们姐弟俩有什么事是能告诉我的？我现在联系你们两个还要通过什么经纪人什么经理的，你们还把我这个爸爸放在眼里吗！”
　　王雅荻为了表示无辜，露出无害的天真笑容：“爸爸你不会怪我的吧？”她斜了眼父亲手上的照片，温和地道：“我很听话的，这就去相亲。”起身，抱着厚打的写真，随手抽走父亲手里的一张照片，翻到后面看了一眼男方资料，嘴角微扬。

　　王雅荻现在改了性子要当孝女，毕竟父亲的病不是作假，刺激不了。犹疑再三，她在关上门前，小声地道：“弟弟也就性向不大正常，其实其他方面真的是perfect、毫无瑕疵，连最苛刻的金融评论家柳之杰都会对他赞不绝口……”
　　“你说什么？”这小子跟什么金融评论家扯一起？
　　“额……”王雅荻吐吐舌头，鬼笑，“是他新换的男朋友，蛮帅的。”说罢，急速摔门而跑。

　　◎◎◎

　　王雅荻没有想过要去找陆旭。她发誓她是真的无意间走回当初的车馆，只不过，店铺改换门面成了一家冰淇淋店。王雅荻耸肩轻笑，心想着干脆直接去陆旭家瞅瞅算了。结果跑到陆旭住的那个小区一问，人家两年前就搬家了，至今杳无音讯……还欠了大半年的物业费呢。
　　王雅荻替陆旭交了欠款以后，正考虑要不要追债发出通缉，眼前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她当即追上去，一把揪住：“黄毛！陆旭在哪！”

　　于是，王雅荻顺利找到了陆旭。
　　当时的场面是这样的，陆旭正追一个头发梳得富丽堂皇的公子哥后头，“操，跑什么！老子是你老子请的保镖！”
　　王雅荻远远观望，露出不解的神色。
　　黄毛解释道：“刚才老大看到他吃东西不买单，反而拖着老大喊着要打人。老大一火，说自己是保镖不是流氓，还丢了他一记耳光，打得那小子眼冒金星的，嘿嘿。”
　　王雅荻瞅着那逃跑的男人眼熟，摸出父亲给的相亲照片，上下一比对，不由莞尔。

　　“陆旭，你为什么每次都和我对象过不去啊？”她横跨出两步，挡下了他。

　　陆旭一个踉跄，急刹车止了步。瞳孔放大，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女人，顿时有了股恍如隔世的错觉。“妈的，你知道回来了？”
　　“满嘴的粗话，还说自己不是流氓。”王雅荻温温吞吞地说着。
　　黄毛一个寒战，“老大，不是的……”话音未完，被陆旭一脚踹飞。
　　“操，你个叛徒！”
　　王雅荻见他发怒，张手环抱了上去。“陆旭，还钱。”
　　“……”
　　“我刚帮你付了物业费呢。”
　　“老子没钱！”
　　“撒谎，黄毛刚才交待了，说你开了不少公司呢。”
　　“操，回头我剁了那小子！”
　　“哎哎，别岔开话题，还钱。”

　　大庭广众之下，给个人挂着的模样实在雅观不到哪里。
　　陆旭就算神经再大条，好歹也知道什么是有伤风化，更何况，经历了两年前的绑架风波，王雅荻在市内俨然成了个知名的人物。
　　“那个，王雅荻，你松手说话成么，我快给掐死了。”
　　“好！”王雅荻跳开，眼底飞扬的笑，“我问你，你和方雪结婚了没？”
　　“额？没……”
　　“有小孩没？”
　　“什么？！”
　　王雅荻自觉玩笑过火，打哈哈笑过，“没什么啦，我只是问问，哈哈。我先走了。”还得找照片上的男人“交流”一下，彼此摸清了底细再糊弄老头就容易多了。

　　陆旭对走字尤其敏感，于是一把抓住她，追问道：“你又去哪？”
　　王雅荻眨眨眼，不明所以扮起了纯情。
　　陆旭顿觉尴尬，咳嗽了声故作不经意地问：“我是问，你什么时候方便……老子，我……还钱！”
　　王雅荻愣了一下，笑：“我开玩笑的，我哪能和一个流氓老大计较钱的问题呢！好了，我得走了，回头见。”讨债嘛，要慢慢来，一次还清了就没借口继续骚扰了。

　　“王雅荻，如果你不喜欢被人束缚的话，那考虑一下束缚别人怎么样？”陆旭脱口而出。

　　“啊？”王雅荻瞪大眼，随即，笑容浮上眼底。

　　陆旭不情愿地：“操，老子还没说过那么文艺的话！”